峨眉山游记 6、佛光

龚尔思笑

    一九七五年八月五日午饭后，雨止日出，一轮金阳，满天彩云，树草滴翠，水珠闪光，好一派绝顶风光。我们急奔舍身崖。崖下白雾弥漫，浮流飘滚，似浪涛起伏，却空寂无声。任游客指画褒贬，它却只按自己的规律，升沉聚散，盈缩弛张。我看得疲乏了，就躺到放在地上的锅形天线上伸腿晒太阳。才晒了十几分钟，见腿脚的外露部分，已经发红，后来观察，两日后变黑，下山十余天后，还色不稍减。凡上金顶经太阳直晒的人，裸露在外的脸颈等处皮肤，都会先红后黑，皮肤越白的人，越显著。
    到一点五十分，突然人声鼎沸，佛光已现于崖壁上，要伸首崖外才能看见，又小又淡也不圆。人们都挤到方铁柱处，有的扶铁柱，有的抓铁丝；挤不到铁柱边的，就匍匐崖边，伸出头去。胆儿小的，还有请人抓住手、捏住脚的。太阳向西偏，佛光向东移。渐圆渐大，色彩渐深渐明，至五彩斑斓。但时隐时现，时有时无。我于三点正，仔细观察了三次。第一次，现了55秒；第二次，现了20秒；第三次，佛光现了13分钟零18秒。这三次见到的佛光，与我的眼睛相距，大约有十五六米。三次见到的佛光光环都很圆，有簸箕大小，外红内紫，中杂五彩，青黄红绿，色色俱全，且有深有淡，远不只七色。鲜明无比，鲜艳无比。光环中央，雾色明亮，观者形映环中，举手投足，影皆随形，却只见自己，不见旁人。据说，佛光可显到下午五点过，在此时间内，越晚，越大，越易看。五点左右，站在凳子上，佛光中可见自己的全身。在一个时间里，只有一个位置可现佛光。我三次看见的佛光，都在同一位置出现和消失。
    挤不到崖边的，有好些人就爬到电视天线架上去。架高十几米，立于金顶坝子的中央。忽而架上的人，欢声雷动，高喊：“佛光！佛光！”并用手指着架下东面三四米的地方。架下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那里闹着玩，自我安慰罢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那时是绝对看不见崖下佛光的。
    但我却发现，风卷一团雾至架下，架上人便高叫：“佛光！佛光！”架下雾一散，上面就叫“散了！散了！”而且完全是异口同声。吴建华爬了上去，他下来后说，确实，雾一飘到天线架下，便见架下有佛光，在离地一人高的地方。形状、色彩和崖下所见无异。而天线架下的人，却一无所见，哪怕佛光就在你的胸口上。我估计了一下，架上见到佛光的距离，和在崖畔见到佛光的距离，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佛光出现的条件是：太阳在西，不被云遮；人在东，人的东面最小的距离在十四五米左右，有聚雾不散。太阳、人、雾三点在一条西东方向的斜直线上。由此，我又想到，太阳到处有；高度不难定，雾也容易有。没有佛氏之前，此光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了。现在称为“佛光”，多少有点贪天之功的味道了。由此，我还想到了，佛光也可人造：用高压锅兴雾不难，其它条件，都容易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