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记恨父母

白糖开水9

不该记恨父母


    昨天，我的同事更是好友的张某，过60岁生日。我早上起床后洗漱一番，就到了他家。张某的生日很热闹，来客很多，亲朋好友满满地聚了一屋子，纷纷向他拜寿。看着満屋子恭贺张某生日快乐的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我很为张某高兴。人到老年，还有这么多人与他交往，可见张某平时的为人处世是不错的。到了吃早饭时，我发现张某的女儿竟然不见踪影，颇有点感到奇怪。更奇怪的是，到了吃中饭时，仍然没有看到张某女儿。这真有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我天生喜欢猎奇，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总爱追根究底弄个明白。于是，待中饭过后客人陆续散去，我就搬条凳子坐到张某傍边，和他聊了几句“今天天气真好”之类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话后，直入主题；“你女儿今天为何没来给你做生？”我们相处了几十年，说话随便惯了，绝不“逢人且说三分话”，有一句话不说半句是常态。

     张某听我这么一问，满脸的微笑立即消失，“唉”声叹了口气。我立即追问：“怎么回事？”张某只好告诉了我，女儿不回来给他做生的原因。

     张某是国有企业工人，在当时那种形势下，几乎没有生二胎的可能。张某只好在生了一个女儿后，不敢再生第二胎了。不知张某是否因为只生了一个独生女儿，他的父女感情十分丰富，对女儿从小就特别关爱。例如，那时国家穷，老百姓生活水平低，就是工人阶级家里，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一两次肉。可张某几乎每天都会给女儿吃一个鸡蛋，以确保女儿的营养，让女儿健康成长。那时由于物质匮乏，像现在小孩子玩的电动玩具是完全没有的。但张某只要看到商店里有小孩子玩的木制手枪，塑料娃娃等，就会毫不吝啬买回去给女儿玩。每当下班回来，无论在家休息还是外出遛跶，都会将女儿带在身边。或给她讲各种笑话；或告诉女儿，前面那颗树叫什么名字，天上飞行的鸟儿要迁徙到南方过冬了。也因为此，女儿跟张某关系特别亲热，见面必叫“爸爸”；张某在家里一坐下来，女儿就会爬到张某的大腿上撒娇。

     可在女儿十三岁那年，一件本是很寻常的事，却将他们的父女关系突然降到了冰点。张某父母本在农村，因父亲常年患病，那时医疗条件又差，才五十多岁就去世了。张某心痛母亲一个人在农村生活孤单，就将母亲接到自己单位，与自己同住。一天，张某女儿不知是先天晚上跟同学玩得晚了、还是什么的，母亲早上迟迟不见孙女起床，就再三喊她，说要上学了。眼见左邻右舍的孩子都背起书包上了学，张某母亲见孙女还没起床，就走到孙女房间将被子拆开，强行叫她起床。不料，张某女儿见祖母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破口大骂起来；还说要祖母滾回去。张某母亲听到孙女说要她滾回去，心里难过极了。自己在孙女眼里居然是个外人，想着想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恰巧这时张某下班回来了，见到母亲眼眶溢满了泪水，就忙问母亲：“怎么回事？”。张某母亲只好实言相告。张某一听女儿竟敢如此对待母亲，气冲冲走到女儿房间，对准女儿就是一巴掌。

        此后，张某发现女儿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见面，不再有“爸爸”、“爸爸”的呼喊，天真可爱的笑容；尤其自己坐在家里休息时，爬到自己大腿上其乐融融的撒娇.......。一切的一切，在他给了女儿一巴掌后，嘎然而止。尤其张某下班回家，女儿见到自己时，还会像见了生人一般，要么低着头背对自己，要么走回自己房间，干脆躲开。就是在外面走着走着相互碰到了，女儿也会将身子侧向一边，假装在看旁边的什么东西，根本没看到他。但让张某心酸的同时，大多还是要问女儿一句：“你到哪里来？”女儿这时也是淡淡地一说：“到别人家玩。”照样不看他，还快步走开，丢下他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发呆。女儿在学校读书，要交什么钱了，也不会跟他说，只和母亲讲。对他几乎是不答不理，直至大学毕业，结婚成家，一直如此。到女儿生了孩子，妻子对女儿说，要去给她带孩子。女儿竟然也不同意。

     在中国过去，父母打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虽然一方面由于儿女生得少了；同时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意识到打人是侵犯人权，就是打孩子也是不对的，不再认为棍棒下面出人才，大多不会打孩子了。但几乎也没有人敢说，自己从未打过孩子。像我就相信娇儿不孝，每当儿子不听话时，不光骂，大多还会打。最令我难忘的一次是，我一位在外地工作的老同学回老家看望父母来了，他就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我家玩玩。我很高兴，就特地到商店买了些糖果、饼干之类东西，想好好招待一下老同学。那时就是工人阶级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我家一般是没有糖果、饼干之类东西的。我两个嘴馋的儿子看到这些糖果、饼干，就偷偷吃了一大半。我发现后，气得从屋子里跑出来，对准正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的大儿子，就是一巴掌。小儿子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飞也似的跑了。这一巴掌打得太猛，儿子的鼻孔立即流出了血来，脸上也肿了一大块。我老婆见状，就带着儿子往医院赶。幸好我儿子的凝血功能不错，很快又没有出血了。我老婆才打消去医院的念头，又折转了回来。可第二天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就谎称要骑单车外出，要我两个儿子坐我的单车，顺便送他们到学校。这时，我的大儿子立即欢快地坐上我的单车，和我的小儿子一样，在车上手舞足蹈，开心地大笑。脸上的肿还没消，我给他的那一巴掌，他早忘了。

     张某女儿怎么这样记仇？连父亲打了她一巴掌都不能释怀，似乎终身难忘了。这胸襟也太狭隘了。人生于世，谁没有过磕磕碰碰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是宽容和善良。被人打了一巴掌，何况是父亲，都要记仇。这还能做好一个人吗？是的，父母情绪失控时，也有犯错的时候。但父母对儿女，付出了多少爱；哪个做儿女的，能够还得清？所谓母爱无边。在父母的大爱面前，那些小小的过错，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于是，我问清了张某女儿的工作单位和通信地址。决定写封信给张某女儿，以长辈的身份和她谈谈，做人这个最一般、也最难弄明白的问题。

      衡阳柏坊铜矿  唐铁云  2022年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