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诗二首（作者：盐亭 何政）

赵良田

《悼母亲仙逝》

                    

家母仙逝进瑶台，

刚过古稀泣可哀。

父患重病三十载，

母持贫家供四代。

昼夜辛劳难温饱，

节俭送儿进书斋。

十年三疾两患癌，

弱体强撑家不衰。

困苦犹助穷亲友，

常教儿女要大爱。

慈颜已随青烟去，

从此音容入梦来。

野草呼天天不应，

泣血叩地地不开。

思母勤俭立家风，

学母贤德作良材。

2022年3月9日作

《清明祭母亲》

（一）

      

清明，是妈走后第一个祭日

阴雨，把我的魂淋得冰冷

灵魂把我的身子拉回家乡

不，不，应该叫故乡了

以前回来

妈总是站在门口

夕阳衬着瘦弱的身影

屋顶冒着温暖的炊烟

唤儿的声音像春风吹入心灵

可怎么的呢

今天，屋顶沉寂，小院冷清

唯有雨的哭声

那屋门前等我的瘦弱身影

您到哪儿去了呢

（二）

乌鸦在空中不住的悲鸣

我失魂落魄，来到妈的墓前

新垒的黄土，阻挡母子相拥

斑驳的树影，尽是妈怜爱的眼神

任凭哭声盖过雨声，却怎么也唤不醒

我突然明白

家乡与故乡的区别

就是妈在，家就在

是我与妈生与死的缘分

是感觉很近，却永远跨越不了的路程

我忽然觉得，这个妈字

就是一个女人，在我们家像马一样劳累

起早摸黑，肩挑背磨，一刻不停

可怎么的呢？怎么的呢？

当初，您像马一样，有使不完的劲

今天，连这三尺黄土，小小棺木

您怎么就推不开了呢

（三）

还记得，家门口有一条窄窄的石坡路

坑洼不平，杂草丛生

您牵着我，从这里学走路，

引导我，从这里去念书

支持我，从这里走向村外的大世界

日久天长，青石磨出了皱纹

凹凸被踩得平整

可怎么的呢

今天，石头上长满青苔，路面布满灰尘

曾经清晰的脚印，也模糊不清

坡路上往返不停的年轻身影

您到哪儿去了呢

（四）

还记得，四世同堂的贫困家庭

老弱病残幼全系您一身

爷爷的脑血栓，曾祖母的佝偻病

特别是，强壮的父亲突然患上帕金森

那时，两个儿子每天瞪着恐惧的眼神

生怕您扛不住重负，抛下他们

您强忍泪水，倔强的担起这大山般的责任

从此，困苦、节俭、劳累，写满您生命

从此，中药味、西药味、汗水味，熏出您满脸皱纹

从此，生活费、医药费、学杂费，压弯您腰身

可怎么的呢

今天，父亲还在病床上呻吟

儿子已能承担重任

那勤俭持家的慈爱身影

您到哪儿去了呢

（五）

还记得，您三次重病两度患癌症

弱不禁风，营养不良

您是病人，却要照顾病人和老人

您需修养，生活却逼着您夜以继日，劳作不停

种满自家的地，又租邻居的田

烈日下，您挥锄开荒，大汗淋淋

风雨中，您背土治水，汗水雨水难分

晨曦里，您插秧收麦，累弯腰身

夜深时，您养猪喂蚕，忙到天明

贫家也曾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可怎么的呢

今天田地一片荒芜

圈舍里冷冷清清

那不知疲倦的忙碌身影

您到哪儿去了呢

（六）

我宁可相信

所谓死，是时空转换，阴阳轮回

或者是，我的错觉

是我回家时，您在门前注目远望

我来到院里，您在屋里生火煮饭

我走进屋里，您正忙着给父亲喂药

我赶到病床前，您急匆匆拿起镰刀去割麦

我追到田埂上，您又弯腰背起麦穗往家挪

我跑回家里，看见您面黄肌瘦在偷偷服药

我想帮您，却靠不近您

只听您说：快回，你有你的工作和责任……

有人说，人死后第一个祭日要回家

亲人要外出躲避

我做了您平常爱吃的饭菜

备好碗筷专等您回来

可怎么的呢

月上中天，饭菜已经冰冷

屋里院外，依然寂静无声

那疼我爱我的慈祥身影

您到哪儿去了呢

（七）

雨依旧阴冷，身依然僵硬

夜已经很深

我长跪在妈的坟前

默默的燃上一炷香

紫烟袅袅，烛火飘零

我凝视那闪烁的红

那是一盏不灭的灯

是妈明亮的眼睛

是一份温存的爱

是延续的责任

风乍起，落英纷纷

那是妈的声音

在轻声叮咛

快搽干眼泪，整理好心情

要爱惜生命

家里有残疾的老父亲

有未成年的女儿

身上还有，国家工作人员

的责任……

妈，儿祈求

来生再作我，不像今世这般辛苦的母亲

                2022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