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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回忆袭入我心的时候,又是一阵刀绞,像过了上千年的回首,一刹那涌上心头的种种思绪,压得我无法呼吸。窗外狂风暴雨,河边,雨打柳枝,心头,乱如刀扎,我恨,这恶梦缠我今生…… 彻夜难眠,坐在床边,冗长的记忆的粗绳把我捆绑,把我拉回从前,从前,从前,我不想有从前,尽力忘掉从前,可倩影揪心,我心难泯。难以忘切多少个夜晚和白天,在流血的思念中度过,蓦然回首,一切已是下个春秋。 人生何处相逢,或是天命,亦或人缘,在那个荷花盛开的季节,我痴痴在荷塘边等他,天快黑了,他迟来的身影,让我又气又喜。从那天起,我慢慢踏上那不归路,喝了碗孟婆汤,想是今生能忘切,忘切他前世擦肩而过的回眸一笑,可惜我错了,再次人海相逢,虽是时隔一世,却依旧未剪断对他的思念,更未苍白了他的那一笑,举足之间,彷徨之时,又想起了他,那个追寻了前世今生的他。 我俩在一块凤凰乡中心小学代课,自从认识他,他叫我边挣钱边复习,争取考上正式有编制的老师,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每天上完课,我们在屋内认真复习,希望早日能成为国家正式的人民教师。笫二年县城中学招聘,他名列前茅,而我未录取。我想他这一走,再不会到这离城100多里的穷山沟来。再无法时时地遇到他,临走时,他送我一个金佛给我佩戴在我脖子上。走在桥头他上了车,我静静看着他被那辆长安车带走,看着他翩然离去,而我,不能流泪,怕泪水滚出来浸湿了那胸前的金佛,怕伤心穿透了这座桥,刺痛他心;我只能躲在那株柳树下静静地,永久地,为他祝福着。 笫二年春天,看到柳絮飞舞,唤起我的思念,我就知道佛会保佑我的,那是他送我的礼物,愿春天与我相伴;如果一到夏天,放暑假,我会闻到阵阵花香,香气扑鼻,看到朵朵夏荷,纯真浪漫,又有青松翠柏,茂盛异常,带给大地无限生机,他一定会想起我。我俩并肩走在校园林荫,落叶纷飞,满地堆积,恰如遍地黄金与我胸前的佛交相辉映金光闪闪,给我们带来温馨, 他不打电话,突然闯进我屋,一把把我抱起甩了好几圈,我说:“尹航,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将无尽的话语层层堆积,却依旧无法表明心声,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觉得语言太空洞,太幼稚,而我爱语言,爱得地久天长,这些不重要,只要我永驻他心,他心中也有我就够了。 尹航催我明年五一办结婚手续,我回答他:“如明年考调进城成了国家教师一定嫁给你。”我叫他等,我说:“已经等了一个曾经,爱,我已经爱了一个前世,还记得我俩在庙内观音菩萨前说的话吗?” 尹航有些生气地对我说:“等!要我等多久,我已快三十了。”他这一说,我明白他开始害怕了,爱,他爱了我太久,担心我…… 我双手捧起胸前的佛对他说:“这是你母亲出嫁时,你外婆送给她的,要她将来传给儿媳,我紫嫣不就是你尹家的未来儿媳了吗?” 他傻傻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上前轻轻在他脸上给他一个热吻…… 这年暑假,我校长带我进城培训,一路上校长说,这儿需要我,叫我明年考上留在这凤凰乡,我对他说:“到那时才说。” 坐在车上,校长无话找话与我搭话讪,我听得有些烦了,可他又是领导,唉…… 乡长李斗胆找我帮写一篇题为《助力三年,改变凤凰乡》的文章,我回答他说:“乡政府有王文书,你找我干啥?” 李乡长冷泠一笑:“他那文笔还不如我,所以才……” 当晚我连夜赶写这篇文稿,常未写完,李乡长走了进来,手中提了些水果,和两袋茶叶。坐下了,他不断瞄我又不断吸烟,烟雾笼罩一屋。 我呛咳一声,李乡长站起来替我冲一杯热茶双手递到我手心后,又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指着电脑上文字说:“这为群众办实事,要常态化,长效化开展,大干快上,助力三年,改变凤凰乡旧面貌,这词用得很好,大手笔,大手笔啊。”李乡长激动得双手按住我的肩,不断重复这几句。 这时一阵咳嗽声,王校长又走了进来,一看乡长在这儿,有些不自然,要想溜,腿又拉不动。 中秋节,李乡长亲自上门接我到乡上吃宵夜,酒桌上全是我爱吃的“棒棒鸡”与“豌豆凉粉”。李乡长不断与我挟菜,醉熏熏地夸我“唐婉再世,比李清照还李清照……” 一觉醒来,只见身旁一个黑影,我一把拉开灯开关:“啊,李乡长,你……你……”我狠狠给他一巴掌…… 从那以后,我只好嫁给了这混账,天哪!怎么会这样? 李乡长与他老婆离了婚,又带一个8岁女孩由我供养。 不久,李乡长患肺癌去世,尹航从城里赶来不闻青红皂白“啪”地给我一巴掌,从我脖子上取走了那个我佩戴了近四年的金佛,在一阵阵骂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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