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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名伶史记】名 丑 赵 又 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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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2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名 丑 赵 又 愚

(《重庆政协报》1993年2月19日——7月16日连载)

一、他拒绝了春节联欢会

1991年10月,中央电视台猴年春节联欢会的班子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中。
重庆市川剧院二团大门边上的收发室,电话机嘟嘟嘟地响着。一个头发已隐约花白的中年人,被传呼而来,拿起了电话。
“你就是重庆市川剧院的赵又愚吗?”
“是我。”中年人回答。
“我是中央电视台。我们的春节联欢会准备邀请你参加,为你留下了五分钟的节目。”
“你是哪个?”
“我是导演。”电话中传来了颇为自豪的回答。
“我不去。”
“什么?你不参加?”导演一下子“触”起了。显然,他没有预料到。
14年前,自从杨洁、邓在军等人始创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会以后,这就成了全国人民除夕守岁的保留节目。春节联欢会、吃饺子、放鞭炮已成为当今过年的三大民俗。不少演员,因为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会的演出升为“明星”、“大腕”,许许多多的演员,都以能在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会一露尊容为荣。一些京派“大腕”甚至在中央电视台演出时分文不取。这位导演也许不曾想到,在神州大地上,居然有拒绝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会的演员。
世间事无独有偶。
1993年11月,北京又来电话找赵又愚,发话人是鸡年春节联欢会的总撰稿、川中“梨园怪杰”魏明伦——
“赵师兄,我请人代信邀请你参加中央电视台鸡年的春节联欢会,听说你不来。是川剧院不要你来吗,还是你自己不愿意来?”
“我自己不愿意来。”
“为啥子不愿来?”
“你给我安排的《群丑闹春》的节目,只是在中央电视台亮一亮相,走一走过场,实在无发表现我自己的风格,所以我就不来了。”
“赵师兄,这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昆曲名丑刘异龙、京剧名丑朱世慧、寇春华,他们都一样。”
“不管人家怎么样,反正我不去。我们戏曲正在低谷之中,我们实在不想去看别人的白眼。”赵又愚搁下电话,扭头就走,好像魏明伦会从电话中伸出手来抓他一样。
赵又愚的倔强,和他的身世是大有关系的。

二、孤苦伶仃的小“九九
赵又愚的小名叫。九九。九九其实是上无哥哥姐姐,下无弟弟妹妹的。“九”,究竟表示是他母亲所生的第九胎,还是按叔伯弟兄的大排行,他至今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叫“九九”,那是大人们的事,他只管答应就行了。
母亲是个什么模样?九九不记得了。母亲是在九九两岁时病死的。只是听母亲的姐姐——二姨妈、四姨妈说,她们姊妹的模样都很相象,九九也长得很象妈妈。如此,九九只有凭借着姨妈们的形象和自己的模样,塑造自己的母亲了。
丸九的父亲是四川渠县人,名叫赵立邦,人称赵莽子,是个汉大心直的裁缝,据说手艺也还不错。在九九出世之前,赵立邦就在重庆方家十字(旧街名,现新华日报旧址转弯处)有个能摆案板做手艺的铺面,不什么缘故,赵立邦的几个娃娃都没养大。便收了一个男孩当儿子。也许是有人“压长”吧,1934年的端午节.九九便呱然坠地了。
当九九长到三四岁时,科立邦又为九九娶了个后妈。九九依稀记得,在他四岁时,那个当“螟蛤义子”的哥哥,曾牵着九九到米亭子一带的火锅店,替那些对着杠炭炉子流热汗的食客们摇凉打扇。哥哥一把扇子,九九一把扇子,摇得个几分一角,便买点饮食填充饥肠。不久.那个哥哥就跑出了赵门。晚娘的形象,大约从兹可见一斑了。
1939年,日本飞机轰炸重庆,赵立邦的铺面也被毁成瓦砾。待赵立邦拉着九九回到废墟时,后母已挟着家中仅有的一点财物逃之夭夭了。
为了衣食生计,赵立邦挑起担担卖起水果来,每日走街串巷,早出晚归。尽管如此;赵立邦还是把不到七岁的九九送到鲁祖庙的小学去读一册书。这时,九九的大名才第一次被人书写出来,他叫:赵正云。
好景不长,1941年,赵立邦得了痢疾.无钱医治,死于阁楼上。靠亲友凑几个钱,给赵立邦买了个白木匣匣。七岁的九九端着灵牌,把父亲送过了长江。他至今也不知父埋何处,只晓得是在真武山附近一带。
父亲死后,二姨妈把九九送到了江北县统景场的四姨妈家,九九在统景场还读了三年小学。不幸的是,1944年夏天,四姨爹在一场地方势力的倾轧中病故,九九又回到了重庆市区的二姨妈身边。二姨妈实在无法照料九九,便送他去学手艺。
先是在饭摊当学徒,后又学补鞋。无奈天性爱耍的九九实在没有坐性.不久,二姨妈只好给九九一个筲箕,两角钱,让他到米亭子的粮食市上买点沙胡豆做小买卖。后来,筲箕变成了竹簸箕,叫卖的品种也由沙胡豆扩展到了瓜子花生。

三、考进又新川戏科班
从此,九九便挎着簸簸,出人于茶馆、戏园、街头,风雨无阻,走到哪里卖到哪里也耍到哪里,倒也悠游自在。
九九生来一副好嗓子,走进茶馆,一声吆喝:“瓜子—”,如黄钟太吕,顿使满座皆惊;吔,这娃有一副好喉咙!这喉咙吸引了茶客,他的瓜子卖得快,卖得多。
一年多的叫卖生涯,九九常常出人于茶馆戏园,看得最多的,自然是川戏。九九常到又新大戏院去看“幺台戏”——即送客戏,多是丑角罗全德演的《打面缸》、《钻狗洞》、《贼打鬼》之类。又新大戏院的后门(现在重庆剧场大门的方向),有一个狗洞,为了看戏,九九也不惜串演起真正的《钻狗洞》来。有一次钻过去.不料墙内堆满石灰,他也顾不得许多,钻过去便直人剧场。结果,那满脚满身的石灰引来了戏园的管事,九九便被扫地出门了。
1946年底,又新大戏院张榜招收科生。出于卖瓜子和看闹热,九九也去了。他本来没有想去报名,却被他看戏时所结识的小演员招呼住了,要他也去报个名试一下。那就试一下吧。
姓名。年龄。住在哪里。干什么的。几个老师坐在桌子边问。九九一一作了回答。
“唱得来戏不?”一个胖胖的老师问。
“唱不来。”
“一点都唱不来吗?”
“唱得到一句把。”
“那就把那一句唱来听。”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久看大概也可以成戏子吧?九九看过那么多川戏,当然“捡”到一点,“明亮亮灯光往前照——”九九唱了。
胖老师笑了笑:“这娃儿喉咙还好哩。”
九九不知道,胖老师就是后影响他毕生大业的川剧大师周裕祥。
1947年1月,榜示贴出来了,录取的人中,赫然有着他的大名:赵正云。
俗语云:“穷不习武,富不唱戏。”又新科社的条件虽难如人意,但对于无家可归和生计艰幸的科生们来讲,到底还是免除冻饿之忧了。
然而,九九——不,到了又新科社后,大家都叫他的大名赵正云了——总觉得科社象个“监狱”。他摸着被统一剃光了的脑壳说,“硬是在关犯人!”这便是他人科后的结论。
一向走街串巷搞惯了的赵正云:脚是跑顺了的,心是耍野了的。这严格得下楼解溲都要凭牌子才出得去的地方,实在使他心猿意马。进科一个多月,就简直把他关“神”了,甚至关病了。病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心头不舒服,毛焦火辣的,又吃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就天天拉肚子,一天不知拉多少回。二姨妈知道了,把他接出科社去医病。
走出科社,赵正云象出了天罗地网.回到了蓝天白云的广阔世界后,他不愿意回科社了。二姨妈也怜其学戏太苦,听任其便。赵正云便又悠哉游哉起来。
一天,赵正云在茶馆里卖瓜子,被奉命前来“缉拿归案”的同科科生找粉了。那科生传达了科社东家、又新大戏院老板的话;不回去,就要派人来抓了!鉴于有入科合同的威胁,中途逃跑者赔偿一切损失,赵正云才只得又回到了又新科社。

四、愿上帝保佑今天不挨打
人们在写名人传记时,常常说该名人自幼便勤奋无比,刻苦非常。赵正云却不是这样。
又新科社的训练是十分严格的。早上六点钟,科生们就要起床磕腿拿顶、下腰练功。直到夜戏散场后,还要进行腿功练习。每天15个小时以上的训练,对于十来岁的毛孩子们,实在是够艰辛的。老一辈川剧艺人也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搞得好就吃戏饭,搞不好就吃气饭”,这是梨园界传下来的名言。
全面主管科生教学的周裕祥先生说:“腿功是川剧武功之王,一切身段表演都要靠脚下功夫。”因此,周先生又特别强调腿功训练。
重新回到又新科社的赵正云,很快就成了“科生王”。这“科生王”有两重含义,一是科生中挨打的大王。赵正云一天总是磨皮擦痒地到处逗三惹四,调皮捣蛋出了名.当然挨打也是出了名的。又新大戏院的人们一听到赵正云在三楼上惊叫呐喊的呻唤,便说道:“科生王又在挨打了。”挨打.似乎成了赵正云的专利,甚至连最喜欢他的周裕祥先生也打过他。那是周先生在教昆曲时,赵正云在一旁“打诳诳”。周先生接连招呼了好几次都不见效,“尽到不听!”周先生便顺手一耳光打过去,这是周先生打他的唯一一次。打过以后,赵正云照样牵翻调皮,“科生王”就是“科生王”。
作为“科生王”的第二重含义,就是他虽然不刻苦、淘气出了名.却是机灵,悟性好、记性好。科社中教文化的王觉吾老师,曾把舞台上常用的定场诗、“引子”编成一百首诗,逐一教科生们背诵,目的在于让科生们掌握一些通用的台词,以便应付将来的演出。王老师
教诗要考背诵,还要按照他所教的先后顺序来背,不能颠倒错乱。王老师还自己掏钱设奖,头名“状元”三角,二名“榜眼”两角,三名“探花”一角。天赋高的赵正云常常是考得“状元及第”,这也是他获得“科生王”的第二个缘由.
又新科社的几位老师虽然同教一科,却是宗教信仰自由:周裕祥先生信耶酥教,教武功的张光廷老师信道教,王觉吾老师信佛教,中外结合,土洋兼备。周老师还请了个教士到又新科社来传教,讲教义,教唱赞美诗。周老师还带领他所喜欢的几个学生赵正云、胡明克、陆建培等到教堂去受过洗礼,这几个学生的床上还供有十字架,每天清早第一件事是向耶酥祷告。赵正云最多的祷告词就是“上帝保佑我今天不要挨打呀!”有时,祷告着祷告着便又伏在床上睡着了,自然又招来管理先生的几篾片,对此.上帝也似乎无能为力了。周老师也为之气得咬牙切齿,常常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赵正云哪赵正云,你娃娃这样下去,二天嘟个得了呵!”
五、从此定名为赵又愚
人科五个月后,科生们就分行当了。这分行也颇有点民主气息:老师学生齐集一堂,先由科生们谈志愿。少年娃娃大多喜欢漂亮,表态愿学文小生、武小生的不少。赵正云当时是怎么表的态,这个记性颇好的人至今居然竟不记得了。大约是甸裕祥先生看他机灵,喜欢他,就把他归到自己的行当来学丑角的吧。
1947年的农历七月初七,又新大戏院上演应节戏《鹊桥会》,科生们全体登台,分别扮演丫头、彩女、兵卒、马童、云牌等等。这次演出,给川剧老观众们以一个全新的感觉。严格训练出来的科生们阵容整齐,态度认真,加之服装新置,满台增辉,把观众们震住了.从那以后,科生们的日子也更紧张了。除了日常的练功练腔,分行当学戏以外,午、夜两场的群角都由他们承担了。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看到老师们演戏。周先生先教赵正云演《小放牛》、《疯僧扫秦》、《江油关》、《西川图)等戏。
周裕祥老师思想开放.嗓音又好,不仅把花脸戏《烹蒯彻》等化为己有,而且使《晏
婴说楚》中的晏婴以正生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也许,他希望他教学生也能这样吧,因此,赵正云不仅学丑角戏,还学过《杀奢歇,》、《困台城》、《伍申路会》等生角戏.这为他后来不仅擅演《烹翻彻》、《晏婴说楚》等戏,还能打破行当演武生(《长平之战》中饰赵括)、须生(《皇帝与妓女》中饰宋徽宗、《武则天》中饰裴炎),以及在新编历史剧《孔雀胆》中饰车力铁木耳,《血溅乌纱》中饰赖水镜等打下了基础。
在又新科社中,学丑角的科生也不少,为什么周裕祥先生独独钟爱赵正云,使他成为科生中的头牌丑角呢?主要原因是其它几个丑行的科生在身材、嗓音、记性等天斌条件不及赵正云,学不下年富力强的周裕祥先生当年那高亢的唱腔和大段摆板的唱功戏。再就周裕祥先生的艺术生涯看,据周先生的师兄胡裕华先生生前回忆说,周先生在科班中,也是一个挨打的大王。惺惺惜惺惺,周先生大概是在赵正云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吧。
1948年春节,是又新科社成立周年的纪念.又新大戏院专门安排了三个午场,由又新的科生们正式登台,挂牌演出。挂牌时要写出演员的姓名,又斩科生的名字中则一律冠以一
个“又”字。赵正云在取艺名时,初名赵又髡——就是战国时的博学、善辩、滑抽、多智仁
闻名的淳于髡的髡字。在演出前,周裕祥先生来到后台,踱到正在化妆的赵又髡的身边,看了看他说:赵又髡——唔、唔……”,周先生沉吟了片刻说:“改一下,叫赵又愚,愚字好些。”
“愚”字好在嘟里?是希望他刻苦努力,笨鸟先飞呢?掩还是希望他韬光养晦,大智若式愚呢?周裕祥老师没有讲。
至此,九九、赵正云、赵又髡,都成了历史名词。他便以赵又愚这个名字,走上了舞台,走向了社会,走进了艺术的殿堂。

六、感谢师兄泼冷水
在又新科社成立周年纪念的三场演出中,赵又愚先后演出了《疯僧扫秦》、《回回指路》、《江油关》等三个由周裕祥先生亲自教授的拿手好戏。由于赵又愚嗓音清亮,身段规范,表演干净,赢得了观众的喜爱。也由于周先生的崇高声誉,观众对周先生亲授的弟子也特别青睐,赵又愚的名字石就在观众中传开了。自此,他便成了又新科社中的头牌丑角,赵只愚当然也颇为自得。
找正当他兴高采烈之际,却不料一盆冷水迎面泼来。赵又愚的师兄、当时在又新大戏院小有名气的丑角徐笑侬曾在背地对人说:“莫看赵又愚在科生中不得了,好多在班社中了不得的科生,出科后都成了‘强干白’(貌似干酒的白水)。”话传到赵又愚耳中,他不禁打
了个冷噤。
平心而论,徐笑侬的话大体不错。在旧社会里,不少出类拔萃的科生出科以后,有的因劳累过重、保养不良,致使嗓音损坏,成了开不得腔的“哑钢板”。有的因年青英俊,演
技精良而经不住达官贵人的姨太太者流的诱感,或生活无度身体羸弱;或东窗事发,惨遭横祸。然而,在赵又愚未出科时,重庆就解放了,他成了国营西南川剧院的演员。艺人翻身解放,自然不会象旧社会那样一天演四场戏地劳累。社会风尚的淳净,绯色事件也不再象旧社会那么泛滥频仍了。
正当此时、,赵又愚倒嗓了。人,都有一个变声期。处在变声期的演员,如果得不到应有的休息,嗓音就很可能损坏。赵又愚不仅演戏多,而且演又是周裕祥先生那一批唱腔大段、行腔高亢的唱做并重的戏,他的嗓音很快地“下字”(降调)了。赵又愚十分着急:莫非真的不出笑侬师兄的预料?
机敏聪明、悟性极强的赵又愚,利用变嗓期间得闲,-面多看戏、多记戏、多学戏,一面仔细琢磨老师的演出。他终于发觉,戏曲演变唱的随意性、可变性是很大的。同一句唱腔,有时音域上行,唱得很高;有时又因为精神不好或心境不佳而把腔下行。这给了赵又愚很大的启迪。在变嗓期间.他尽可能地学习运用周先生的下行腔。当然,只是靠下行是不能赢得观众的,他便在下行腔中加强变化,尽可能地把唱腔揉得更圆润更动听.这徉,他不仅躲过了变嗓期的危险,而且学会了把握上下行腔的奥妙。
时至今日,赵又愚还感慨不已地说:“多亏笑侬师兄及时泼了一盆冷水,引起了我的注意,激起了我的抗争,不然,今天的赵又愚怕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真该感谢笑侬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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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2 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观众争说赵又愚

五十年代中期.浙江苏昆剧团到北京演出了一出思想性强、艺术性高、人物性格刻画鲜明的好戏《十五贯》。该剧在京华一举轰动,周恩来总理誉之为“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首都各报也纷纷发表了《十五贯》的评论文章,《十五贯》因此则风靡全国。重庆市的各戏曲团体,川剧、京剧、越剧也先后移植上演了《十五贯》。其中,尤以从原西南瓜剧院所分出来长驻重庆的四川省川剧一团演出的弹戏声腔的《十五贯》最受欢迎,演出时间长达四个多月,有时甚至是一天两场,观众络绎不绝。二十二岁的青年演员赵又愚,便是省川剧一团《十五贯》剧中的娄阿鼠的扮演者。
观众喜欢赵又愚的表演,是他灵活的身段刻画了狡赖、多疑的娄阿鼠的性格。特别是在《访鼠》一场中,“赵又愚表演的娄阿鼠与私察暗访的苏州知府况钟之间的斗争,更为引人入胜”。
在“访鼠”中,赵又愚所扮演的娄阿鼠.在杀人越货后,怀着疑惧的心情上场,但表面上还力求镇静,而且为了脱祸而寻求出路。当他正在庙中求签时,被况钟在肩上一拍,娄阿鼠猛然一惊,但到看清楚来人只不过是一个江湖上的测字先生时,随即便镇定下来。人物内心,表现得不火不瘟。当他被况钟点破是“偷了人家的东西,造成一桩大祸”以后.大吃一惊,但表面仍能镇定,而且反教对方不必使用江湖手段。那种无赖的神情,强辞掩饰的心理,是近情入理的。直到况钟指出被“偷的人家可是姓尤”时,他才惊惶失措,五体投地相信了况钟,倾吐了心中的疑虑.赵又愚表演极有层次.从不愿理睬到愿意交谈,从极不相信到倾吐心腹,并且始终保持着娄阿鼠狡赖的性格,使人物活现在观众面前。
一位笔名叫“涂馆”的同志,看了《十五贯》以后,写了三首竹枝词,发表在1956年7月21日的《重庆日报》上,其中的一首便是称道赵又愚的。诗云:
老鼠从来性善疑,
跳梁穿洞费心机。
舞台演出鼠模样,
观众争说赵又愚。
赵又愚,凭着对娄阿鼠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广泛地走进了山城川剧观众的心中。
就在这一年里,赵又愚先后在重庆市第一届戏曲会气演中荣获了演员三等奖一一须知、这次会演,是老中青.三代演员的竞争.在四川省二戏曲育少年观摩演出中,赵又愚演出了极重身段程式,舞蹈性极强,唱做兼重的《奔番》(饰毛延寿),荣获了青年演员二等奖。
一支红杏,终于伸出了墙头。
八、为中央首长演出沓了场

《十五贯》演出之后,赵又愚又先后参加演出了《萝卜园》、《恩仇记》、《红梅记》、《樱挑树》、《长平之战》、《闹齐庭》、《孔雀胆》、《炼印》、(卓文君》、(比目鱼》、《三土地》等大幕戏和不少折子戏。青年的赵又愚成了省川剧院一团的主要演员、观众熟悉喜爱的川剧名丑。
1961年,重庆市川剧院(原省川剧一团已下放到市了)巡回演出,经武汉、广西、湖南等地再到北京汇报演出。那一天,他们剧团到中央电视合的剧场里为中央首长演出,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到剧场观看演出的,有周恩来总理、邓小平总书记和夫人卓琳等。当晚演出的剧目是大幕戏《荷珠配》,赵又愚在剧中扮演恶少爷黄龙衮。
这一天,赵又愚遇上一件颇不愉快的事。他给一位朋友带封信到王府井附近的一个什么胡同去。曾经两次到过北京的赵又愚并不熟悉街道,在王府井附近转悠了很久也没找到那个胡同,只好叫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拉着他兜了个大圈子,最后竟然在他上车时的马路对面的胡同里停住了!既花了冤枉钱又浪费了时间,赵又愚便想把这一肚子的气恼向托他带信的朋友发泄一通。恰好,《荷珠配》中的黄龙衮只有两场戏,而且又几乎相隔一个小时。赵又愚在演过一场之后,到化装室写信去了——反正隔下一场的戏还早。
化妆室在距舞台两弯三拐的楼上,倒也十分清静.赵又愚写着写着,便忘了时间,也忘了戏。
舞台上,‘“迎亲”的戏已经开始,该四个家丁引着身披红花、跃马扬鞭的黄龙衮上场上。家丁们出场后,大家才发现缺了黄龙衮。赵又愚沓场了!天,台下坐着周总理、邓总书记,荧屏前坐着观看现场直播的观众呵!
“赵又愚!”“赵又愚上场了!”后台的人们焦急地寻找、呼叫……
呼叫声传到化装室,赵又愚才猛地想起了自己的戏。他三并两步地来到上场口,只见四个家丁仍在锣鼓声中不停地走着、走着,额上都急得渗出汗来了!
赵又愚着忙了,赶紧穿上衣服.戴上头巾,连大红泡花也没来得急挂,拖过马鞭子就跃将而出了。
在当时,剧团的纪律是严格的。沓场本身就得挨批评,更何况是电视台的现场直播,更何况台下还坐着周恩来、邓小平等中央首长!
第二天,大家正准备批评赵又愚时,才发现他又沓了场——不见了。原来,赵又愚自知“在劫难逃”,干脆一大早就跑到北京动物园耍了一天,逃难去了!
九、与周裕祥老师的一场口角

据重庆市文化局的通报,重庆市各剧团的主要演员,在1961——1962年间一年中演出场次最多的演员,就是赵又愚。在这一年中,他总计演出了500多场戏,也就是说,赵又愚不仅每天都有演出,而且常常是一天演两场。
演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怕做得多,就怕做得少。“没得你的戏唱”—这句令人扫兴的俗语,大约就是从梨园界传出来的。
赵又愚之所以成为当今川剧的一代名丑,是和他当年繁重的演出所继承的表演艺术和积累的舞台经验分不开的。从五十年代起,他的老师周裕祥先生就逐渐把精力投人了导演艺术。四川省川剧院和重庆市川剧院的一些保留剧目,几乎都是周老师导演的。正是赵又愚,接替了周裕祥老师的表演任务,也继承了周老师的代表剧目和表演风格。周老师的一批塑造历史人物的袍带丑戏,如《赠绨袍》、《烹蒯彻》、《晏婴说楚》、《西川图》等戏,被赵又愚继承了过来,周老师的一批需要大段演唱的唱工戏如《万山现画》、《耒阳任》、《西关渡》等,当年嗓音条件颇好的赵又愚也继承了过来。就是周老师的一批塑造叫化子的襟襟丑戏如《花子骂相》、《花子盘馆》、《花子告贫》等,赵又愚也接过了手。赵又愚不仅成了擅演袍带丑、褶子丑、襟襟丑戏的全挂子,而且在周老师的教育下,演过《香莲闯宫》、《杀奢投店》等须生戏。这对他后来在《皇帝与妓女》中创造宋徽宗,在《长平之战》中塑造武生赵括的形象,都大有裨益。
赵又愚对周裕祥老师的教育培养永铭五内。他绝没预想到,一场口角,竟使师徒间的情谊疏远了好几年。
一天下午.周裕祥先生酩酊而归。赵又愚赶紧扶老师坐下,泡上一杯茶。不想竟惹得周老师大发感慨:“赵又愚,这些年你成了名角,在我面前的时候少得多啦!”
的确,这些年的赵又愚忙于演出,鞍前马后服侍周老师的时候是少了些,赵又愚连忙解释。
周老师又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把老师挤走呵?周慕莲先生去世时,他的学生悲痛万分。将来,在我的追悼会上,你赵又愚怕只会开玩笑吧!”
赵又愚顿觉芒刺在背:“老师老师,我好久有过想把老师挤走的想法哟!如果是旧社会,那还可能,但也不是学生挤老师,是资本家不愿用老艺人嘛。又新戏院的老板,不是因为有了您而不重用傅三乾师爷吗?而今是新社会了,谁能把您挤得走呢?何况学生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您现在身体康健,怎么会一下子说到死呢?怎么会想到我赵又愚会在您的追悼会上开玩笑呢?”他不敢再谈下去了,只好借着要化装的机会,告辞了周老师。
自此,这对一向亲如父子的师徒,竟然生疏了一两年,赵又愚见着老师就躲开。生性倔强的小“九九”呵!这种疏远的态度,一直僵持到“文化大革命”的爆发。
十、“文化大革命” 中的“赵厂长

文化革命,十年浩劫,周裕祥和赵又愚师徒俩都没能逃脱厄运。作为“反动艺术权威”的周先生,成了“周扬文艺黑线”上的人物。赵又愚,则成了重庆市川剧院内“周(裕祥)家天子、百家诸侯”的“黑尖子”。作为周裕祥的得意门生.艺术传人,赵又愚岂堪轻饶!
在一次重庆市文艺界“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的全体大会上,大会当场宣布:“又新科班的那一批人.出身是很好的,但是都忘了本.变坏了!特别是赵又愚,在周扬文艺黑线的染缸里染黑了,变修了,不能用了!”
于是,赵又愚先被赶到巴县石滩的农村劳动改造。1971年回来后又成了“五。一六”分子。到1971年11月,被踢出了文艺界,到重庆市印制三厂当工人。
名单拿到印制三厂,把人家吓一大跳:赵又愚的月工资是108元!厂总支书记才60多块钱一个月,只有当过老红军的老厂长的工资才接近赵又愚。人家一想,赵某人的工资那么高,说明他艺术好;艺术好而被踢出文艺界,就说明他的问题大!该不会到工厂来搞破坏吧?不要不要!幸亏那位老红军厂长曾经看过赵又愚的戏,对他的印象不错,才拍了板,收下他。
赵又愚直到1972年2月才在印制三厂报了到,当上了工人。报到的前一天,赵又愚去看望了当时还被“挂”起的周裕祥老师,说明自己被踢出了文艺界,“这辈子怕也唱不成戏了!”第二天,周老师要为赵又愚惜别饯行,下午六点多钟,两师徒在心心西餐馆会了面,喝了半斤五粮液。
到了工厂,总支书记对赵又愚还算客气,带他到每一个车间去参观,逐一征求赵又愚的意见,以便安排他的工作。总支书记还建议赵又愚就在一车间当工人,因该车间劳保福利好.又可以学技术。
谁知赵又愚说:“我不想学技术!我学了几十年川剧,也算学了点技术.还不是被人家一脚踢了。到这里来又学技术,万一又道踢出去,那技术不是白学了?我不干。”
总支书记茫然了:“那么你要干啥子呀?”
赵又愚说:“我不是共产党员,当厂长肯定不行,当个副广长总可以吧?”在舞台上嬉笑怒骂皆成趣的川剧名丑,始终改不了幽默的天性。
这件事被传开,都知道印制三厂来了个自愿当厂长的赵又愚。
赵又愚被踢出文艺界的消息.在全省文化系统都引起了震动,使不少文艺界人士心灰意懒。消息传到贵阳川剧团.团里派魏益新(文小生,魏大王魏香庭之子)以“外调”的名义,悄悄找赵又愚联系,准备把他挖到贵阳川剧团去。这件事,厂里也同意,还是周裕祥老师把他留住了。
赵又愚在印制三厂的一年时间里,实际下车间的时间累计不到一个月,其余时间都在搞业余文化活动的演出。到赵1973年2月,又愚才回到了文艺界。
+一、镁光灯亮在叶帅和他握手时

1977年底,在粉碎“四人帮”的“十月革命”中运筹帷握的叶剑英副主席来到了重庆.为了欢迎叶帅,中共重庆市委在潘家坪招待所剧场组织了一场川剧晚会,演出几折当时尚未公开恢复上演的传统折子戏。作为川剧名丑,赵又愚也以带“罪”之身参加了演出,同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合演了《谭记儿》中的《望江亭》一折。
演出完毕,演员们照惯例在台上谢幕,等待接见,合影留念。赵又愚所站的位置虽然靠右一些,作为主要演员,总算被安排在第一排。
饱赏了川剧艺术精华的叶帅,拄着手杖.满脸笑容地同演员们一一握手致意。重庆市川剧院的摄影师也举着相机,随着叶帅的步履移动,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说来也怪.那与快门同步的镁光灯就是一直不闪光。摄影师急得满头大汗,旁边的人也替他暗暗跺脚。摄影师连忙换过一台照相机,咔嚓了两下,还是不亮,只好咔嚓着继续前进。当叶帅的大手伸向赵又愚时,摄影师也例行地咔嚓了一下,偏偏就在这时,镁光灯亮了。人们刚松了口气,那 镁光又咔嚓不亮了。
为了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又换过机子,进行补照。当然不能请叶帅再来一遍一一握手了,就请叶帅在舞台正中坐了下来,大家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他。叶帅十分谦和,笑睐咪地任凭安排。合影了,咔嚓!镁光灯又不亮了。再换相机,咔嚓,镁光灯依旧不闪。只好罢了。
事后,赵又愚不无揶揄地对摄影师说:“幸好你是个老共产党员,要是年青一点的话,说你只宣传我这个‘四人帮的爪牙’,你那党籍怕就危险了!”
为了宣传叶帅此行,重庆市川剧院把这张唯一所得的照片放大了,悬挂在重庆剧场的橱窗里,当然就是叶帅同赵又愚握手的那一张。
总不能说粉碎四人帮的功臣与四人帮的“爪牙”握手吧?也许,正因为有了这张照片,赵又愚不久就被解放了。

十二、憋了整整三天的《盘馆》

1987年秋,中央军委副主席杨尚昆从北京来到山城。中共重庆市委举办川剧晚会,欢迎重返故里的尚昆同志。演出前三天,参加晚会的演员在人民剧场进行彩排,接受节目审查。赶巧,已被借到四川省川剧院的赵又愚请假回渝看儿女。闲暇无事,赵又愚也来到人民剧场观看彩排。市文化局副局长申列荣一眼看到他,便要他也参加晚会,演一个折子戏。
“演啥子嘛!我的靴子网巾都还在成都没带回来。再说,别人的戏都在彩排了,我踩进来做啥哟!”赵又愚推辞说。
“你就演个《花子盘馆》嘛。”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廖伯康说话了。
赵又愚答应了,可答应下来又后悔了。众所周知,川剧演员——特别是老艺人的剧本,一向无文字记载,都是口传心授,记在肚子里的。戏记得多,那叫“肚皮富”,是很值得骄傲的。《盘馆》是一折襟襟丑戏。襟襟丑,是以演员穿襟襟挂绺绺的烂衣裳扮演叫花子之类而命名的川剧丑角行当之一。赵又愚同周裕祥老师合演过多次《盘馆》,自文化大革命后,就再没有演过,连台词都已经“别梦依稀”了。赵又愚把自己关在屋头,整整三天,才把这个戏回忆出来。
《盘馆》这个戏,情节也很简单:
叫花子吴用之出街乞讨,见村学先生的书馆门口贴了一副“红萝卜白萝卜红白二萝卜,黄豆芽绿豆芽黄绿两豆芽”,横披是“六畜兴旺”的对联。这与私塾学馆实难相称。吴用之便进了学馆,用言语盘问私塾先生。结果,那老冬烘对答不上,不仅输了眼镜、输了衣服,连学馆也输给了叫花子,最后被扫地出门。
这出戏,是以斗嘴、讲白为主的“耍耍戏”。其台词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噱头多,笑料足,是一出谐趣十足的娱乐戏,也是周裕祥先生的拿手戏。后来,由赵又愚扮演吴用之,周先生为他配演私塾先生。这一次的老冬烘,是由师弟庞祖云配演的。
演出如期进行。赵又愚扮演的吴用之,口若悬河,俚雅兼之,自然、随和、机趣、诙谐,令人捧腹解颐。
演出完后,赵又愚对到后台来看望演员的廖伯康说:“廖书记,你把我整惨了。你点个《盘馆》,害得我在屋头憋了整整三天。”
这次演出,给了尚昆同志难忘的印象。1990年,重庆市川剧院上北京时,赵又愚又在军委礼堂为尚昆主席再度演出。后来,这个戏也成了赵又愚的晚会好戏了。
十三、匠心别具演胡图

1979年恢复上演川剧传统戏后,到1985年,是川剧在建国后的第二个兴盛时期。在这时间里,赵又愚上演了不少川剧传统戏和新编历史剧。最脍炙人口的,是他在《井尸案》和《古琴案》中所塑造的县官胡图。
《井尸案》通过一桩杀人藏尸枯井的案件,审理过程,主要刻画了一个别具风采的知县胡图的艺术形象。戏的情节扑朔迷离,真正的凶手一时莫辨。知县胡图受理此安后,佯装糊涂,巧布疑阵,使凶手逐步暴露,终于真相大白。赵又愚参加了这个新编推理故事剧的导演。并在戏中扮演主角胡图。
赵又愚在剧本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表演风格,匠心独具地塑造出了一个乐观风趣貌丑心慧的人物。他身穿红色官衣,头戴方翅纱帽,面颊红润,鼻下抹有小胡子一撮,与鼻梁上的小豆腐干粉块黑白对照,相映成趣,给观众以一个“神豁豁、憨冬冬”的印象。在整个表演中,他做到了运用川剧传统表演程式而又不露痕迹,举手投足,言语口吻,都非常贴近生活。胡图第一次出场,真象个“虽非子建才,也把丹桂攀”的读书人,但他那“放告牌三年都不要挂出去,免得老爷操心麻烦”的语言和神态,又象是个糊涂的昏官。他在台上的一进一退,手的一抬一指,眼的一眯一笑,都与全身予以有机地配合,使整个的外部动作,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内部节奏的韵律美。这种自然随和的表演风格,深得专家学者的赞誉。马也博士称道说:“赵又愚的艺术风格在各大剧种中,现在还找不出第二个来,太特殊了!有些不可思议。”“这说明艺术的因子,牢牢地渗透于他身心的每一个细胞。”
《井尸案》于1980年在重庆剧场首演后,立即引起了轰动。上演时,剧场的青年观众也显著增加。省内有50多个川剧团学习、演出了《井尸案》,昆剧、黄梅戏、像剧、汉剧、采茶戏等剧种也进行了移植演出。.
1983年,重庆市川剧二团又上演了《井尸案》的作者倪国祯的“胡图断案之二——《古琴案》,赵又愚担任该剧的导演,并仍然主演县官胡图。全剧以三面古琴、两个琴囊、两个盗贼、一个恶吏和一个假装糊涂的县官,一个自作聪明的夫人,使剧情变幻莫侧,直至剧终,观众才恍然大悟,叹服小姐雅音设计护琴之巧,叹服胡图断案的更巧。全剧又因赵又愚的排导、主演而更富于喜剧色彩。
1984年,《古琴案》参加了四川省振兴川剧第二届会演,获演出奖,赵又愚所塑造的胡图,又为川剧艺术的画廊增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

 楼主| 发表于 2022-5-22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到北京演出《西关渡》

    龙年进京非晏相,陈彩毒计骗红妆。
    且幸行家多赞誉,聊慰平生艺海忙。

这是1988年底,赵又愚随重庆市川剧院到北京参加首届中国戏剧节归来后,写给笔者的一首小诗.
据1988年11月27日《人民日报》登载的戏报.作为重庆市川剧院演出团领衔主演之一的男角首席演员赵又愚的,戏码是川剧袍带丑名戏《晏婴说楚》。谁知赵又愚在演出前改作了褶子丑戏《西关渡》,他在戏中扮演陈彩一角。这便是小诗里前两句始末。
为什么改了戏?赵又愚后来说,“改戏的不是我,是我的领导们。上京前.在重庆进行审定时,我唱的就是《西关渡》。但审戏的领导不喜欢,要改成《晏婴说楚》。”审定演出前,赵又愚似乎就知道了某些领导的意见,在演完《西关渡》后,没等座谈讨论,便拂袖而去了。“我不在场,他们讨论起来好说些。到北京演什么戏好,未必我不清楚?”好一个桀聱不驯的赵又愚!
赵又愚是自信的。冷遇,他不在乎;改戏,他不同意.他相信自己在艺海扑腾了大半生的经历和经验,他不相信《西关渡》这块璧玉会在京华蒙尘!
《西关渡》写的是大绅依陈彩,看上了裁缝潘林的妻子尤氏,先假意与潘林结拜,后伙同其出外经商。途经西关渡口,陈彩[潘林推下河中,又用篙杆将潘林头部凿穿,而后火化其尸,匣装而归。潘林一家疑其为陈彩所害,苦无凭证,后竟被陈彩的花宫巧语,哄骗搪塞了过去。赵又愚在去北京演出前,将此剧浓缩为26分钟,唱做俱佳,教人如噙橄榄,越品越甜。
在《西关渡》中,陈彩有一段长达102句的唱段,是这个戏的核心,也是演员的用武之地。赵又愚把这一大段唱得有腔有字,有声有情。开始的慢二流,如流水行云,舒卷自如.以声控刻画出“陈彩毒计编红装”的卑劣行径,表现出陈彩视杀人如反掌的漫不经心。后面的快二流,飞流直泻,铿锵急促如珠落玉盘,既显出陈彩老谋深算的讹诈哄骗,又显出演员功力。随身道具——折扇的运用,是赵又愚演出《西关渡》的又一特色。他把折扇作为塑造人物的有力工具,以扇子作船桨、作尸体、作灵牌,东指西划,交接自如,一气呵成。
《西关渡》在北京演出成功。首届中国戏剧节组委会和《戏剧评论》编辑部先后召开了座谈会。中国文联副研究员李振玉、《戏曲艺术》副主编陈培仲,著名戏剧理论家张郁、刘乃崇、马也、李超等对赵又愚演出豹《西关渡》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誉之为“好一条烂舌头”。《北京日报》高级编辑、漫画家李滨声在剧场速写了《西关渡》的表演后,在画面上特意注明:“首届中国戏剧节《西关渡》博得好评",并特地题辞道:“川丑又愚,艺术精深。刻划人物,人木三分。

十五、看赵又愚演《杨广逼宫》

传统川剧中可塑性最大的人物,似乎莫过于《问病逼宫》中的杨广,不仅生净丑均可扮演,而且还能各有千秋。周(裕祥)派传人、著名丑角赵又愚演出的《问病遥宫》,塑造了与众不同的又一个杨广,使人觉得别有天地。他以褶子丑与袍带丑应工,夹文武小生的身法程式,揉气派、文雅、酒脱、鄙俗、凶残、真情、假意于一身,突出“派、美、随、丑”的特点,别是一番滋味。谥法说:“好内远礼曰炀”赵又愚塑造杨广其人,正是以“派”和“美”表现其‘好内’的气质,用“随”和丑,剖陈其“远礼的鄙劣不堪。“派”,是其身份,“随”,是其习性,“美”是其外貌,“丑”是其内心。四者杂揉,对照鲜明,形成了赵又愚式的又一个杨广。
赵又愚的表演,继承周裕祥先生的戏路,举手投足,幅度宽大,动作沉缓,显出帝胄皇子的派头。即是惊闻陈妃的美貌,他也顺口吟出所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古诗,俨然饱学之士。“问病”与“逼宫”中的两次下场,赵又愚都有起腿亮步的程式,让气势从功力中透出。“问病”穿鸳鸯褶子,潇洒飘逸;‘“逼宫”时着蟒,身架昂藏。提襟掸袖,高大宽幅,确有气度不凡之美。“随”是随意、自如、松弛。基于二王千岁的身份,杨广在宫中是很随便的,也是风姿翩翩的。赵又愚在“问病”中 以鸯鸳褶子和御儿头巾(这是有些“杨广”所不戴的)表现其衣着之“随”,以灵巧的身段和挥动的折扇,表现其行为之“随”。例如“好一似月宫女降下凡间”,他先用右手持扇向上一指,垂下时顺势交左手,于“降下凡间”时用左手向下指出,交扇于有意无意之间,使用的上下两指各有变化,显出动作的随意。
在戏陈妃与杀陈妃时,赵又愚则突出杨广的好色之“丑”。“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那首古诗之后的两句续貂狗尾,便露出其贪色本性。当陈妃发话后,赵又愚双眼频转,眼神再由左上到右下一拖,惊异伊人的娇滴之声,又以扇击掌,横跪两步,兼以夸张的看眼,使杨广的色迷相油然而出。“陈妃娇羞红了脸”一段唱,他以大幅度的场面调度,对陈妃作了远远近近的端详,并扇来“香风”,狠狠几嗅,画出其贪婪嘴脸。其褶子丑的身法程式与俊美的形象格格不人,使杨广呈现出立体的个性。杀陈妃之前,他架剑于陈妃颈上,陈妃不畏其死逼步上前时,他又歪着头赏其美貌。陈妃转身,他也转身架剑于陈妃肩上,却又恋其鬓,竟然以剑由上至下抚其青丝,把传统程式与杨广其人揉合无遗。
“逼宫”中,赵又愚仅加画了腾蛇纹和眉间的两竖黑线,擦上点油,使杨广的形象仍与“美”字相去不远,只是在表演中刻画其凶残贪暴之丑。顺便一提的是,国太死后,赵又愚让杨广失声痛哭,较之别人哭得更真诚、便伤心,嚎淘之声如发乎五内,似不失其赤子之。然而,当摸胸的玉玺,想到国太对他的责斥,便毫不掩饰地给自己还未断气的母亲当心两拳,赤裸裸地显出其凶残。杀陈妃之后全剧二结束时的下场式口,赵又愚踢蟒袍盖于头顶,快步奔下,既一可使观众从技中赏艺,又表现了杨广称帝的急迫心理与不要脸面的行径,给人留下深长的回味。
                                            
十六、为川剧事业疾呼呐喊

赵又愚是重庆市政协第六届、第七届、第八届、第九届政协委员。十多年来,参政议政,他从不落后。作为文艺界、川剧界的代表,他更主要的是为川剧事业疾呼呐喊,奔走效力。
八十年代中期,川剧和其它戏曲剧种、话剧、歌剧等舞台艺术一样,从鼎盛的峰颠跌人了低谷。川剧观众断代所引发的“门前车马稀”,瓦解了川剧从业人员的信心;剧团体制改革的方案,说了无数个“今冬明春”而迟迟不见出台。经济大潮的冲击,卷走了一部份有希望有前途的演员、乐员。更令人痛心的是,重庆剧场,这个川剧演出的大本营,这个当年又新科社的发祥地,有着川剧演员们的集资而修建起来的大剧场,竟然也一夜之间变换旗帜,成了他人的公司所在地。要演出川剧?交场租来。要排练川剧?也交场租来!演出一场川剧的票房收人,几乎被上缴殆尽。川剧演员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走进重庆剧场,如同看见被别人强行抱养的儿子,上年纪的川剧演员,不由不长吁短叹,老泪纵横。一度是西南川剧重镇的重庆,川剧备受冷落,痛哉,川剧!
1988年,在重庆市政协第九届一次全委会上,赵又愚以《痛哉,川剧》为题,作了厉声的呐喊:重庆的川剧在哪里?在光辉的史册上。但是,而今眼目下,无经营阵地,、无排练场所,哪里还有川剧?这几年,排了什么戏?
说到表演团体的改革,是群众等团长,团长等局长,局长等市委。从1983年到现在,一年又一年,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人员也就这样‘泡’着,剧团就这样拖着.艺术荒废了,青春流逝了,心情消沉了,信心丧失了,可以说表演团体是瘫痪了。
令人难解的是,我们(按:指重庆市川剧院)原有的三个剧场:长江剧场、实验剧场、重庆剧场,都被收走了。领导们,请给我们一点条件吧,“川宝,不能丢!”
“想想过去那样意气风发,扬名各地,而今搞得如此消沉,默默无闻,悲哉!痛哉!”
赵又愚在大会发言中,锋芒直指剧团领导、市文化局领导、市委领导,他不怕得罪了他的上司们么?“我怕什么!”赵又愚说:“我又不是为我个人的利益,我是为了川剧的利益,民族的利益.有什么话,我就要说。说了不一定有用,但不一定是要有用才说!”
政协委员们的呼吁是有用的。1990年夏天,重庆市川剧院的休改方案出台了,新院长、新团长上任了,重庆剧场也归还给重庆市川剧院了。当然,这一切,未必是赵又愚们的功劳,但也未必不是赵又愚们的功劳。
然而,归还了剧场,新任了领导,重庆川剧的振兴,还是成效不大。就中原因甚多,这就是赵又愚们始料未及的了。
十七、在“周裕祥先生艺术纪念展”中

川剧大师周裕祥,不仅是川剧名丑、表演艺术家,也是川剧导演艺术家,川剧教育家。他一生所教学生无数,生旦净丑无所不包,数量之多,难以胜计。当今的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赵又愚,川剧导演艺术家胡明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周裕祥先生逝世五周年的1990年12月里,四川省振兴川剧领导小组、中国戏剧家协会、四川省川剧学校、重庆市文化局、重庆剧协联合发起、组织了“周裕祥先生艺术纪念展”,展出了周先生的一百多幅照片及导演手记、剧本、日记,并组织了三个专场演出。
在纪念周裕祥先生的盛会上,赵又愚,穿着蓝色对襟的中式上装,从座位上站起来,得到了参加盛会全体人员的热烈、响亮的掌声。这是因为赵又愚作为川剧名丑,直接继承了周裕祥先生的衣钵,为周派表演艺术的发扬光大作出了不懈的努力?还是因为赵又愚的语言、气度、表演都酷肖周裕祥,人们在赵又愚的身上又看到了周老师的身影。
老师,我们今天,在当年又新科社的地方——重庆剧场,举办的艺术展览和演出。”侣赵又愚的声音声香激动起来,“老师.这里,是你从事川剧艺术生涯几士年的地方。在这里,你同昊晓雷、谢海潮老师,创办了又新科社,你为了发展川剧艺术,为了我们又新科生,你费了心,费了力,付出了你的全副精力。没有你,就没有又新科社,就没有我们这些又字辈的人。”
赵又愚的声音颤抖了。
他想起了当年投考又新科社的“九九”,想起了他当年视之为“监狱”‘的又新大戏院的三楼,想起了周先生为他取名赵又愚的情景;想起了周先生带着他们第一次登台,想起了《十五贯》、《芙奴传》的演出;想起了排演《龙泉洞》时周老师对他的苛责,想起了周老师的严格要求、谆谆教诲,想起了“文化大革命”……
“没有周裕祥老师,就没有我赵又愚。”
“我感谢老师的教育,也感谢教育过我们的老一辈,已故的和健在的张德成、昊晓雷、谢海潮、胡裕华、刘裕能、袁玉堃等老师!”
为了不让纪念会开成追悼会,赵又愚抖擞精神,脸带笑容,对着周先生的照片朗朗说道: “老师,今天,你的学生都到这里来了。我们,给老师拜寿来了!”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一代名丑赵又愚,这个素以诙谐机趣而出名的演员,率领大家,向敬爱的周裕祥老师深情致意!
十八、岂能为五斗米而折腰

这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一天,一个企业家来约赵又愚,请他在其举行的大型宴会上清唱一段,一段戏,酬金一百元。数目虽然比北京的“大腕”们悬殊甚远.对演出一场戏只有五元钱补贴的川剧演员们,却也不无小补。
赵又愚不干!该企业家大吃一惊,连忙改口:“如果嫌少,还可以添.”
“添?添多少?拿一万我也不干!如果你真正是喜欢艺术,热爱艺术,不给钱请我去,我也愿意唱。呵,你有钱,你把我们叫去,你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叫我们在旁边唱戏。你是在欣赏川剧艺术,还是在欣赏川剧演员们的窘态?简直是在拿艺术开玩笑!”
这时,旁边的一位颇有知名度的青年演员对他说:“赵伯,话不能这样说。现在搞商品经济了,啷个还不开化哟!我要去,某某某也要去,我们都比你拿得少噻,你不去还是白不去。”
“我不否认商品经济,如果他请我去当招待员,不是请我唱戏,我一定把招待员当得使他满意。现在他是要我去唱戏,是欣赏艺术,艺术不是帮他喝酒助兴下饭吃的!”在赵又愚心中,艺术是圣洁的。
也许,赵又愚是有些不识时务了。而今北京的不少演员、乐员,都去“干饭馆”——到饭店去演唱演奏去了。赵又愚又何苦冥顽不化?
“别个是别个,我不管.我就是我!”是的,赵又愚就是赵又愚,“来在矮檐下,只好把头低”的作法,他是不取的。“川剧不景气,要靠大家齐心协力,不是靠干饭馆、干宴会挣个人收入。”赵又愚不是说的空话——
深人区县乡镇,慰问灾区人民的演出,他去了。
慰问农村社教人员的演出,他去了。
为安徽等地的特大洪灾募捐义演,他去了。
为离退休工人在“敬老节”里到文化宫广场演出,他去了……
凡是有人喜欢川剧、爱好川剧,需要演出川剧的场合、地方,只要有请,赵又愚并不推辞。至于报酬给与不练给多给少,他并不在意。但若要他离开川剧去打广告、拍电视,唱“堂会”,不干!用《荷珠配》中赵旺的一句唱词:“穷人生得有硬骨头!”
说实话、赵又愚虽为国家一级演员,正工资也不过220元。川剧不景气,其它收人也有限,想来他是不会与钱为仇的。但我们的演员,过去曾为不出“堂会戏”而作出不懈的努力,到今天,难道真的只有“堂会戏”、“宴会戏”才是川剧的出路么?
笔者并不提倡赵又愚这种作法,但也无法责难他。自甘寂宾,自甘清贫,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是我们引以为自豪的传统美德吗?
十九、在萧秧同志家作客

1992年2月5日(腊月29),赵又愚同市文化局长郭汝魁、副局长申列荣,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沈铁梅、市杂技团的一个蹬技演员、市歌舞团的一个舞蹈演员、一个二胡独奏乐员,应遨到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萧秧同志家作客。
萧秧家的客厅朴素、简单,墙土都有些剥落了.萧秧夫人忙着给客人们递烟递水果.
萧秧一见到赵又愚,就说:“赵又愚,你放心,我这里有厕所。”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愣了。
就在这天上午,赵又愚在潘家坪招待所剧场为市春节团拜会演出《盘馆》。化妆后想上厕所,却不料后台的厕所已经封了。正巧,萧秧同志和市府秘书长一道到后台看望演员。赵又愚说:“萧书记,我给你提个意见.后台的厕所都封了,我们化起妆不好走.水火不留情啰!”萧秧握着他的手说:“呵,它使你不通畅了!”晚上见面,旧话重提,引出一片笑声。
萧秧说:“大家辛苦了一年,过年了,请大家吃饭顿便饭.本来准备在家里宴请各位,因为来不急了,只好摆在小招待所。你们既然来了,总要说点啥子哟。赵又愚,你先说。”
赵又愚谈了三个内容.一是川剧应该招收学生了。自沈铁梅他们那一批学员毕业后,就再没招过生了。再不招生,演员将愈来愈老化。二是应该为人才交流创造条件。重庆引进了张建平、黄荣华两个优秀青年演员,其手续一直没能解决。三是关于川剧二团的房屋迁建问题,希望能保留川剧二团的原有地盘。
文化局副局长申列荣反映演员待遇太低,并以赵又思为例。赵又愚补充说:“感谢局党委的关心,每月还给了我一点补助,”申列荣还谈到赵又愚的儿子还没解决工作.萧秧对赵又遇说:“以后我们帮你解决。关于待遇问题,也不要紧,国务院给的名额少,我们可以通过民族文化基金会来解决。对有特殊贡献的人才,搞成同国务院规定的一个规格,每月一百元补贴,终身拿。”
吃饭的时侯,萧秧问赵又愚:“喝洋酒还是喝土酒?"赵又愚也宽宏大量:“洋酒土酒都来一点嘛。”于是,上来的有法国名酒和全国名酒五粮液。席间,萧秧向大家谈起了他的身世。萧秧说,他是阆中人。家里穷,姊妹又多。一个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叫他自谋生路,他便在14岁时闯荡江湖了。说到这里,萧秧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少顷,他又换过话头,“赵又愚,在离开家乡的那天晚上,我还看了一场川剧哩!”
宴会完后,萧秧便把剩下时半瓶五粮液连瓶子塞给了赵又愚,“连吃带包啰!”赵又愚乐呵呵地走了。
二十、旅游船上一席谈

随着汽笛的长鸣,高级旅游轮“白帝号” 缓缓离开朝天门码头,顺江而下,向着举世闻名的长江三峡驶去。
“白帝号”中,乘坐着“西南五省六方作家暨重庆文艺界、新闻界考察团”的名流们,他们将从1993年3月1日起,到长江三峡进行为期七天的文化考察。此行的领队,有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金烈、重庆市副市长萧祖修、市委宣传部部长滕久明等。考察团成员中的重庆市戏剧界知名人士有陆棨、张修文、田惠珍、张礼慧、陈文秀、陈飞等。重庆市川剧界中仅有两人,一个是川剧导演艺术家胡明克,再一个就是省政协找员、国家一级演员、川剧表演艺术家、名丑赵义愚。
也许,这不是赵又愚的第一次“三峡行”了。他闷坐船舱,没精打采,眉宇间隐隐藏着几丝忧虑。似乎,沿江两岸的美景并没有映人他的眼帘。
船到白带城,赵又愚随着大家一起去参观当年的汉昭烈皇帝刘备在火烧连营兵败后的最后一个栖身之地。看着大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在先帝榻前秉受遗命的托孤堂。川剧剧目素有“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尽的三列国”之称,对三国的历史,赵又愚是太熟了。朦胧中,他觉得川剧就象那个难以扶得起来的阿斗刘禅,自己这一代的川剧演员,倒象诸葛亮一样,怕只有为川剧艺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人有心事病相侵。爬了一趟的并不很高的白帝城,赵又愚居然患了感冒。
细心的重庆市副市长萧祖修,在餐厅里没见到赵又愚,一打听,才知道赵又愚因病侧在船舱了。在市文化局副局长申列荣的陪同下,萧祖修副市长到床榻看望赵又愚。
赵又愚简单地陈述了病因,请市领导放心,“采薪之疾不用愁”,他无力地淡淡一笑。紧接着,他便同萧副市长谈起了内心的话来:“萧副市长,我常常在想,我们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重庆市也要建设有重庆特色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重庆的艺术表演团休多,京剧、越剧、歌剧、话剧都有,当然,更多的是川剧。我不是说其它的剧种就不重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想建设、发展有重庆特色的文化,不抓川剧是不行的。什么是重庆特色的文化,我认为,重庆的川剧艺术就是重庆文化的特色。当年.威震全国、名扬东欧的川剧大本营就在重庆。就川剧艺术来讲,成都、重庆又各有各的特色,川剧缺了重庆就是不完整的艺术,重庆没有川剧,文化就缺乏特色,市长,川剧不能丢,重庆的川剧艺术不能丢哇!”
赵又愚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从事川剧艺术近半个世纪的表演艺术家,对于川剧的深情,的确使在场者深受感动。
赵又愚的病很快就全愈了。赵又愚以及赵又愚的老师们、同行们所钟爱、所从事的川剧事业,什么时候才能全愈呢?
“任够人评说,功过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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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2 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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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2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5-23 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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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3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赵又愚的戏路很广,角色行当真棒,真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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