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到北京演出《西关渡》
龙年进京非晏相,陈彩毒计骗红妆。
且幸行家多赞誉,聊慰平生艺海忙。
这是1988年底,赵又愚随重庆市川剧院到北京参加首届中国戏剧节归来后,写给笔者的一首小诗.
据1988年11月27日《人民日报》登载的戏报.作为重庆市川剧院演出团领衔主演之一的男角首席演员赵又愚的,戏码是川剧袍带丑名戏《晏婴说楚》。谁知赵又愚在演出前改作了褶子丑戏《西关渡》,他在戏中扮演陈彩一角。这便是小诗里前两句始末。
为什么改了戏?赵又愚后来说,“改戏的不是我,是我的领导们。上京前.在重庆进行审定时,我唱的就是《西关渡》。但审戏的领导不喜欢,要改成《晏婴说楚》。”审定演出前,赵又愚似乎就知道了某些领导的意见,在演完《西关渡》后,没等座谈讨论,便拂袖而去了。“我不在场,他们讨论起来好说些。到北京演什么戏好,未必我不清楚?”好一个桀聱不驯的赵又愚!
赵又愚是自信的。冷遇,他不在乎;改戏,他不同意.他相信自己在艺海扑腾了大半生的经历和经验,他不相信《西关渡》这块璧玉会在京华蒙尘!
《西关渡》写的是大绅依陈彩,看上了裁缝潘林的妻子尤氏,先假意与潘林结拜,后伙同其出外经商。途经西关渡口,陈彩[潘林推下河中,又用篙杆将潘林头部凿穿,而后火化其尸,匣装而归。潘林一家疑其为陈彩所害,苦无凭证,后竟被陈彩的花宫巧语,哄骗搪塞了过去。赵又愚在去北京演出前,将此剧浓缩为26分钟,唱做俱佳,教人如噙橄榄,越品越甜。
在《西关渡》中,陈彩有一段长达102句的唱段,是这个戏的核心,也是演员的用武之地。赵又愚把这一大段唱得有腔有字,有声有情。开始的慢二流,如流水行云,舒卷自如.以声控刻画出“陈彩毒计编红装”的卑劣行径,表现出陈彩视杀人如反掌的漫不经心。后面的快二流,飞流直泻,铿锵急促如珠落玉盘,既显出陈彩老谋深算的讹诈哄骗,又显出演员功力。随身道具——折扇的运用,是赵又愚演出《西关渡》的又一特色。他把折扇作为塑造人物的有力工具,以扇子作船桨、作尸体、作灵牌,东指西划,交接自如,一气呵成。
《西关渡》在北京演出成功。首届中国戏剧节组委会和《戏剧评论》编辑部先后召开了座谈会。中国文联副研究员李振玉、《戏曲艺术》副主编陈培仲,著名戏剧理论家张郁、刘乃崇、马也、李超等对赵又愚演出豹《西关渡》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誉之为“好一条烂舌头”。《北京日报》高级编辑、漫画家李滨声在剧场速写了《西关渡》的表演后,在画面上特意注明:“首届中国戏剧节《西关渡》博得好评",并特地题辞道:“川丑又愚,艺术精深。刻划人物,人木三分。
十五、看赵又愚演《杨广逼宫》
传统川剧中可塑性最大的人物,似乎莫过于《问病逼宫》中的杨广,不仅生净丑均可扮演,而且还能各有千秋。周(裕祥)派传人、著名丑角赵又愚演出的《问病遥宫》,塑造了与众不同的又一个杨广,使人觉得别有天地。他以褶子丑与袍带丑应工,夹文武小生的身法程式,揉气派、文雅、酒脱、鄙俗、凶残、真情、假意于一身,突出“派、美、随、丑”的特点,别是一番滋味。谥法说:“好内远礼曰炀”赵又愚塑造杨广其人,正是以“派”和“美”表现其‘好内’的气质,用“随”和丑,剖陈其“远礼的鄙劣不堪。“派”,是其身份,“随”,是其习性,“美”是其外貌,“丑”是其内心。四者杂揉,对照鲜明,形成了赵又愚式的又一个杨广。
赵又愚的表演,继承周裕祥先生的戏路,举手投足,幅度宽大,动作沉缓,显出帝胄皇子的派头。即是惊闻陈妃的美貌,他也顺口吟出所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古诗,俨然饱学之士。“问病”与“逼宫”中的两次下场,赵又愚都有起腿亮步的程式,让气势从功力中透出。“问病”穿鸳鸯褶子,潇洒飘逸;‘“逼宫”时着蟒,身架昂藏。提襟掸袖,高大宽幅,确有气度不凡之美。“随”是随意、自如、松弛。基于二王千岁的身份,杨广在宫中是很随便的,也是风姿翩翩的。赵又愚在“问病”中 以鸯鸳褶子和御儿头巾(这是有些“杨广”所不戴的)表现其衣着之“随”,以灵巧的身段和挥动的折扇,表现其行为之“随”。例如“好一似月宫女降下凡间”,他先用右手持扇向上一指,垂下时顺势交左手,于“降下凡间”时用左手向下指出,交扇于有意无意之间,使用的上下两指各有变化,显出动作的随意。
在戏陈妃与杀陈妃时,赵又愚则突出杨广的好色之“丑”。“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那首古诗之后的两句续貂狗尾,便露出其贪色本性。当陈妃发话后,赵又愚双眼频转,眼神再由左上到右下一拖,惊异伊人的娇滴之声,又以扇击掌,横跪两步,兼以夸张的看眼,使杨广的色迷相油然而出。“陈妃娇羞红了脸”一段唱,他以大幅度的场面调度,对陈妃作了远远近近的端详,并扇来“香风”,狠狠几嗅,画出其贪婪嘴脸。其褶子丑的身法程式与俊美的形象格格不人,使杨广呈现出立体的个性。杀陈妃之前,他架剑于陈妃颈上,陈妃不畏其死逼步上前时,他又歪着头赏其美貌。陈妃转身,他也转身架剑于陈妃肩上,却又恋其鬓,竟然以剑由上至下抚其青丝,把传统程式与杨广其人揉合无遗。
“逼宫”中,赵又愚仅加画了腾蛇纹和眉间的两竖黑线,擦上点油,使杨广的形象仍与“美”字相去不远,只是在表演中刻画其凶残贪暴之丑。顺便一提的是,国太死后,赵又愚让杨广失声痛哭,较之别人哭得更真诚、便伤心,嚎淘之声如发乎五内,似不失其赤子之。然而,当摸胸的玉玺,想到国太对他的责斥,便毫不掩饰地给自己还未断气的母亲当心两拳,赤裸裸地显出其凶残。杀陈妃之后全剧二结束时的下场式口,赵又愚踢蟒袍盖于头顶,快步奔下,既一可使观众从技中赏艺,又表现了杨广称帝的急迫心理与不要脸面的行径,给人留下深长的回味。
十六、为川剧事业疾呼呐喊
赵又愚是重庆市政协第六届、第七届、第八届、第九届政协委员。十多年来,参政议政,他从不落后。作为文艺界、川剧界的代表,他更主要的是为川剧事业疾呼呐喊,奔走效力。
八十年代中期,川剧和其它戏曲剧种、话剧、歌剧等舞台艺术一样,从鼎盛的峰颠跌人了低谷。川剧观众断代所引发的“门前车马稀”,瓦解了川剧从业人员的信心;剧团体制改革的方案,说了无数个“今冬明春”而迟迟不见出台。经济大潮的冲击,卷走了一部份有希望有前途的演员、乐员。更令人痛心的是,重庆剧场,这个川剧演出的大本营,这个当年又新科社的发祥地,有着川剧演员们的集资而修建起来的大剧场,竟然也一夜之间变换旗帜,成了他人的公司所在地。要演出川剧?交场租来。要排练川剧?也交场租来!演出一场川剧的票房收人,几乎被上缴殆尽。川剧演员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走进重庆剧场,如同看见被别人强行抱养的儿子,上年纪的川剧演员,不由不长吁短叹,老泪纵横。一度是西南川剧重镇的重庆,川剧备受冷落,痛哉,川剧!
1988年,在重庆市政协第九届一次全委会上,赵又愚以《痛哉,川剧》为题,作了厉声的呐喊:重庆的川剧在哪里?在光辉的史册上。但是,而今眼目下,无经营阵地,、无排练场所,哪里还有川剧?这几年,排了什么戏?
说到表演团体的改革,是群众等团长,团长等局长,局长等市委。从1983年到现在,一年又一年,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人员也就这样‘泡’着,剧团就这样拖着.艺术荒废了,青春流逝了,心情消沉了,信心丧失了,可以说表演团体是瘫痪了。
令人难解的是,我们(按:指重庆市川剧院)原有的三个剧场:长江剧场、实验剧场、重庆剧场,都被收走了。领导们,请给我们一点条件吧,“川宝,不能丢!”
“想想过去那样意气风发,扬名各地,而今搞得如此消沉,默默无闻,悲哉!痛哉!”
赵又愚在大会发言中,锋芒直指剧团领导、市文化局领导、市委领导,他不怕得罪了他的上司们么?“我怕什么!”赵又愚说:“我又不是为我个人的利益,我是为了川剧的利益,民族的利益.有什么话,我就要说。说了不一定有用,但不一定是要有用才说!”
政协委员们的呼吁是有用的。1990年夏天,重庆市川剧院的休改方案出台了,新院长、新团长上任了,重庆剧场也归还给重庆市川剧院了。当然,这一切,未必是赵又愚们的功劳,但也未必不是赵又愚们的功劳。
然而,归还了剧场,新任了领导,重庆川剧的振兴,还是成效不大。就中原因甚多,这就是赵又愚们始料未及的了。
十七、在“周裕祥先生艺术纪念展”中
川剧大师周裕祥,不仅是川剧名丑、表演艺术家,也是川剧导演艺术家,川剧教育家。他一生所教学生无数,生旦净丑无所不包,数量之多,难以胜计。当今的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赵又愚,川剧导演艺术家胡明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周裕祥先生逝世五周年的1990年12月里,四川省振兴川剧领导小组、中国戏剧家协会、四川省川剧学校、重庆市文化局、重庆剧协联合发起、组织了“周裕祥先生艺术纪念展”,展出了周先生的一百多幅照片及导演手记、剧本、日记,并组织了三个专场演出。
在纪念周裕祥先生的盛会上,赵又愚,穿着蓝色对襟的中式上装,从座位上站起来,得到了参加盛会全体人员的热烈、响亮的掌声。这是因为赵又愚作为川剧名丑,直接继承了周裕祥先生的衣钵,为周派表演艺术的发扬光大作出了不懈的努力?还是因为赵又愚的语言、气度、表演都酷肖周裕祥,人们在赵又愚的身上又看到了周老师的身影。
老师,我们今天,在当年又新科社的地方——重庆剧场,举办的艺术展览和演出。”侣赵又愚的声音声香激动起来,“老师.这里,是你从事川剧艺术生涯几士年的地方。在这里,你同昊晓雷、谢海潮老师,创办了又新科社,你为了发展川剧艺术,为了我们又新科生,你费了心,费了力,付出了你的全副精力。没有你,就没有又新科社,就没有我们这些又字辈的人。”
赵又愚的声音颤抖了。
他想起了当年投考又新科社的“九九”,想起了他当年视之为“监狱”‘的又新大戏院的三楼,想起了周先生为他取名赵又愚的情景;想起了周先生带着他们第一次登台,想起了《十五贯》、《芙奴传》的演出;想起了排演《龙泉洞》时周老师对他的苛责,想起了周老师的严格要求、谆谆教诲,想起了“文化大革命”……
“没有周裕祥老师,就没有我赵又愚。”
“我感谢老师的教育,也感谢教育过我们的老一辈,已故的和健在的张德成、昊晓雷、谢海潮、胡裕华、刘裕能、袁玉堃等老师!”
为了不让纪念会开成追悼会,赵又愚抖擞精神,脸带笑容,对着周先生的照片朗朗说道: “老师,今天,你的学生都到这里来了。我们,给老师拜寿来了!”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一代名丑赵又愚,这个素以诙谐机趣而出名的演员,率领大家,向敬爱的周裕祥老师深情致意!
十八、岂能为五斗米而折腰
这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一天,一个企业家来约赵又愚,请他在其举行的大型宴会上清唱一段,一段戏,酬金一百元。数目虽然比北京的“大腕”们悬殊甚远.对演出一场戏只有五元钱补贴的川剧演员们,却也不无小补。
赵又愚不干!该企业家大吃一惊,连忙改口:“如果嫌少,还可以添.”
“添?添多少?拿一万我也不干!如果你真正是喜欢艺术,热爱艺术,不给钱请我去,我也愿意唱。呵,你有钱,你把我们叫去,你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叫我们在旁边唱戏。你是在欣赏川剧艺术,还是在欣赏川剧演员们的窘态?简直是在拿艺术开玩笑!”
这时,旁边的一位颇有知名度的青年演员对他说:“赵伯,话不能这样说。现在搞商品经济了,啷个还不开化哟!我要去,某某某也要去,我们都比你拿得少噻,你不去还是白不去。”
“我不否认商品经济,如果他请我去当招待员,不是请我唱戏,我一定把招待员当得使他满意。现在他是要我去唱戏,是欣赏艺术,艺术不是帮他喝酒助兴下饭吃的!”在赵又愚心中,艺术是圣洁的。
也许,赵又愚是有些不识时务了。而今北京的不少演员、乐员,都去“干饭馆”——到饭店去演唱演奏去了。赵又愚又何苦冥顽不化?
“别个是别个,我不管.我就是我!”是的,赵又愚就是赵又愚,“来在矮檐下,只好把头低”的作法,他是不取的。“川剧不景气,要靠大家齐心协力,不是靠干饭馆、干宴会挣个人收入。”赵又愚不是说的空话——
深人区县乡镇,慰问灾区人民的演出,他去了。
慰问农村社教人员的演出,他去了。
为安徽等地的特大洪灾募捐义演,他去了。
为离退休工人在“敬老节”里到文化宫广场演出,他去了……
凡是有人喜欢川剧、爱好川剧,需要演出川剧的场合、地方,只要有请,赵又愚并不推辞。至于报酬给与不练给多给少,他并不在意。但若要他离开川剧去打广告、拍电视,唱“堂会”,不干!用《荷珠配》中赵旺的一句唱词:“穷人生得有硬骨头!”
说实话、赵又愚虽为国家一级演员,正工资也不过220元。川剧不景气,其它收人也有限,想来他是不会与钱为仇的。但我们的演员,过去曾为不出“堂会戏”而作出不懈的努力,到今天,难道真的只有“堂会戏”、“宴会戏”才是川剧的出路么?
笔者并不提倡赵又愚这种作法,但也无法责难他。自甘寂宾,自甘清贫,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是我们引以为自豪的传统美德吗?
十九、在萧秧同志家作客
1992年2月5日(腊月29),赵又愚同市文化局长郭汝魁、副局长申列荣,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沈铁梅、市杂技团的一个蹬技演员、市歌舞团的一个舞蹈演员、一个二胡独奏乐员,应遨到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萧秧同志家作客。
萧秧家的客厅朴素、简单,墙土都有些剥落了.萧秧夫人忙着给客人们递烟递水果.
萧秧一见到赵又愚,就说:“赵又愚,你放心,我这里有厕所。”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愣了。
就在这天上午,赵又愚在潘家坪招待所剧场为市春节团拜会演出《盘馆》。化妆后想上厕所,却不料后台的厕所已经封了。正巧,萧秧同志和市府秘书长一道到后台看望演员。赵又愚说:“萧书记,我给你提个意见.后台的厕所都封了,我们化起妆不好走.水火不留情啰!”萧秧握着他的手说:“呵,它使你不通畅了!”晚上见面,旧话重提,引出一片笑声。
萧秧说:“大家辛苦了一年,过年了,请大家吃饭顿便饭.本来准备在家里宴请各位,因为来不急了,只好摆在小招待所。你们既然来了,总要说点啥子哟。赵又愚,你先说。”
赵又愚谈了三个内容.一是川剧应该招收学生了。自沈铁梅他们那一批学员毕业后,就再没招过生了。再不招生,演员将愈来愈老化。二是应该为人才交流创造条件。重庆引进了张建平、黄荣华两个优秀青年演员,其手续一直没能解决。三是关于川剧二团的房屋迁建问题,希望能保留川剧二团的原有地盘。
文化局副局长申列荣反映演员待遇太低,并以赵又思为例。赵又愚补充说:“感谢局党委的关心,每月还给了我一点补助,”申列荣还谈到赵又愚的儿子还没解决工作.萧秧对赵又遇说:“以后我们帮你解决。关于待遇问题,也不要紧,国务院给的名额少,我们可以通过民族文化基金会来解决。对有特殊贡献的人才,搞成同国务院规定的一个规格,每月一百元补贴,终身拿。”
吃饭的时侯,萧秧问赵又愚:“喝洋酒还是喝土酒?"赵又愚也宽宏大量:“洋酒土酒都来一点嘛。”于是,上来的有法国名酒和全国名酒五粮液。席间,萧秧向大家谈起了他的身世。萧秧说,他是阆中人。家里穷,姊妹又多。一个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叫他自谋生路,他便在14岁时闯荡江湖了。说到这里,萧秧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少顷,他又换过话头,“赵又愚,在离开家乡的那天晚上,我还看了一场川剧哩!”
宴会完后,萧秧便把剩下时半瓶五粮液连瓶子塞给了赵又愚,“连吃带包啰!”赵又愚乐呵呵地走了。
二十、旅游船上一席谈
随着汽笛的长鸣,高级旅游轮“白帝号” 缓缓离开朝天门码头,顺江而下,向着举世闻名的长江三峡驶去。
“白帝号”中,乘坐着“西南五省六方作家暨重庆文艺界、新闻界考察团”的名流们,他们将从1993年3月1日起,到长江三峡进行为期七天的文化考察。此行的领队,有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金烈、重庆市副市长萧祖修、市委宣传部部长滕久明等。考察团成员中的重庆市戏剧界知名人士有陆棨、张修文、田惠珍、张礼慧、陈文秀、陈飞等。重庆市川剧界中仅有两人,一个是川剧导演艺术家胡明克,再一个就是省政协找员、国家一级演员、川剧表演艺术家、名丑赵义愚。
也许,这不是赵又愚的第一次“三峡行”了。他闷坐船舱,没精打采,眉宇间隐隐藏着几丝忧虑。似乎,沿江两岸的美景并没有映人他的眼帘。
船到白带城,赵又愚随着大家一起去参观当年的汉昭烈皇帝刘备在火烧连营兵败后的最后一个栖身之地。看着大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在先帝榻前秉受遗命的托孤堂。川剧剧目素有“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尽的三列国”之称,对三国的历史,赵又愚是太熟了。朦胧中,他觉得川剧就象那个难以扶得起来的阿斗刘禅,自己这一代的川剧演员,倒象诸葛亮一样,怕只有为川剧艺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人有心事病相侵。爬了一趟的并不很高的白帝城,赵又愚居然患了感冒。
细心的重庆市副市长萧祖修,在餐厅里没见到赵又愚,一打听,才知道赵又愚因病侧在船舱了。在市文化局副局长申列荣的陪同下,萧祖修副市长到床榻看望赵又愚。
赵又愚简单地陈述了病因,请市领导放心,“采薪之疾不用愁”,他无力地淡淡一笑。紧接着,他便同萧副市长谈起了内心的话来:“萧副市长,我常常在想,我们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重庆市也要建设有重庆特色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重庆的艺术表演团休多,京剧、越剧、歌剧、话剧都有,当然,更多的是川剧。我不是说其它的剧种就不重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想建设、发展有重庆特色的文化,不抓川剧是不行的。什么是重庆特色的文化,我认为,重庆的川剧艺术就是重庆文化的特色。当年.威震全国、名扬东欧的川剧大本营就在重庆。就川剧艺术来讲,成都、重庆又各有各的特色,川剧缺了重庆就是不完整的艺术,重庆没有川剧,文化就缺乏特色,市长,川剧不能丢,重庆的川剧艺术不能丢哇!”
赵又愚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从事川剧艺术近半个世纪的表演艺术家,对于川剧的深情,的确使在场者深受感动。
赵又愚的病很快就全愈了。赵又愚以及赵又愚的老师们、同行们所钟爱、所从事的川剧事业,什么时候才能全愈呢?
“任够人评说,功过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