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风采】看赵又愚演《西关渡》

abcdefg杨荥

看赵又愚演《西关渡》

（载1989·2·17《重庆晚报》）曾祥明

著名川剧丑角赵又愚去年在北京首届中国戏剧节成功地演出了《西关渡》

《西关渡》原是川剧传统大幕戏中常演的《抱尸归家》一折，大意是写绅粮陈彩看上裁缝潘林的妻子尤氏，便骗潘林外出经商。途经西关渡口，陈彩将潘林打入河中，又用篙竿将潘林头部戳穿。潘林死后，陈彩怕露马脚，火化潘尸，匣装而归。潘林一家疑其为陈彩所害，苦无凭证，竟被陈花言巧语、哄骗吓诈搪塞过去。《西关渡》这个戏，原是著名川剧丑角表演艺术家周裕祥先生的代表剧目。赵又愚作为周（裕祥）派的掌门弟子，饰演剧中的陈彩一角，继承了周派的表演风格，将此剧整理浓缩为仅近半小时的艺术精品，演得来大有其师风范，使人看后如嚼橄榄，越品越甜。

    在《西关渡》中，陈彩有一段长达102句的唱段，是这个戏的核心，也是演员用武之地。赵又愚把这一大段唱得有声有情，如流水行云，舒卷自如。一开始，“一家人地皮皆哭动”的[红衲袄]慢二流的放腔，舒缓悠长。“论根源只怪那祸水一泓”，行腔几经转折，以声腔画出“陈彩诡计骗红装”的卑劣圈套。“一篙竿就把梅选到水晶宫”，显得随随便便、漫不经心、表现出陈彩的视杀人如反掌。后面的快二流，飞流直泻，显出陈彩的老谋深算。在唱腔上，他嘴快板响，以气口提示鼓师用签子加强气氛，铿锵急促如珠落玉盘，颇见功力。

在长达15分钟的大段唱腔中，赵又愚又绝非是‘“抱着肚皮死唱”。他忽而背躬自述，忽而“安慰”潘家二老。恰当的舞台调度，时时处处观照到事件的中心——潘林的妻子尤氏，活现出陈彩的处心积虑。随身道具折扇的运用，充分表现出“周派”的艺术特色。那折扇，是他塑造人物的有力工其。他以扇子作船桨、作尸休、作灵牌，东指西划，交接自如，一气呵成。随着尤氏的一声悲啼，赵又愚挥扇、转身、背扇、提襟、仓皇而下，充分揭示了陈彩色厉内荏、做贼心虚的本性。

在整个戏中，无一不渗透他四十余载的艺术追求。真是“不负平生艺海忙”。

（载1989·2·17《重庆晚报》）

看《吕布败归》引出的思考

   “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尽的三列国。”这句形容川剧传统剧目繁丰浩瀚的顺口日溜，而今说来，真教人脸上发烧了。不是吗？即以东汉时寿数不长的吕布而言，过去就曾有《虎牢关》、《连环计》、《议献剑》、《辕门射戟》、《泗水关》《水淹下邳》、《白门楼》等戏。而今能见到的，也仅只《连环计》中的《小宴》、《梳妆夺戟》两个折子戏而已。其余的呢？或因角色太多，或因多年不演，几乎快绝响于川剧舞台了。

    今年四月，川剧名家夏庭光应江北县政协邀请，专程前往两路镇为江北县政协全委会和人代会演出了《吕布败归》（《水淹下邳》中的一场），看后着实振奋。

    《水淹下邳》，演的是东汉建安三年，曹操、刘备合攻吕布，吕布失去徐州，被围下邳城中，多次突围不得，最后被曹操掘开沂河、泗水，淹没下邳，生擒吕布的故事。这原是川剧彭大王〔天喜）的拿手戏。夏庭光得彭天喜先生亲授，惜多年不曾演出。今年四月，夏庭光重翻箱底，将吕布与曹刘交战，兵败回府，决计背着女儿突围的一场《吕布败归》重新整理，再现于川剧舞台，使这一出几乎绝响的戏重见天日，也为川剧武生增添了一折唱做并重的功夫戏。

    论唱，《吕布败归》中有倒板、一字、二流、夺子、三板，几乎包括了川剧弹戏声腔的主要板式。还有昆腔曲牌〔杏花天〕，高亢低回，各具声情，为演员以声腔塑造人物提供了依凭。讲做，吕布兵败下邳、突围不得的窘迫状况与他矜骄狂妄的本性形成鲜明的对比，为演员的表演留下广阔一的天地。

    夏庭光在《败归》中饰演的吕布，一反其穿白的常规，穿的是黄色硬靠，以点明“吕奉先在徐州称王僭号”的特定身份。他主要地运用翎子功表现吕布的战败与气恼的情绪。吕布出场，抛戟下马，几个趔趄扑至台中，双翎左右起伏，表现他战败后时疲惫不堪与羞愤不服的心情。当吕布闻听刘关张讨战时，他厉声高呼“抬戟备马”，双翎急剧地抖颤点转，运用“二龙戏珠”、“太极图”、“双抖翎”等翎法，突出吕布对刘关张连续讨战的急愤。这些翎法的运用，多是俯身低头，双目并不能关照双翎，全凭颈部和耳根之力来掌握、感觉，其难峨是颇高的。

    在运用高难技巧塑造人物的同时，夏庭光还充分运用服饰、脸色、声腔如细节动作刻画吕布的败归与故作镇静的神情。吕布再败而归时，夏庭光双颊点油，头披水发，扯去大靠的两袖，让吕布油汗满脸、丢盔卸甲、披头翻发地大败派归。然而，那利用尖音轻唱的“虎尾鞭打得某吐红抱鞍”，羞与言败：面对貂蝉一脸堆笑，满不在乎却又背地里用手捶腰眼，点出了吕布疲乏的躯体与空虚的内心。

    川剧武生常用特技作为刻画人物的点睛之笔，夏庭光在．《败归》中的口彩特技的运用也是很精采的。口彩，是表现人物伤势严重的特技，常有口角流血与满口喷血两种。夏庭光在《败归》中两种技法并用，侧面勾勒出鹰战的激烈、刘关张的神勇、吕布的伤势严重与兵败后仍矜骄自大、不肯服输的性格，给人以深刻印象。

    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川剧剧目愈演愈少，不仅难以吸引新的观众，就连老观众也难以号召了。夏庭光能在这种困境中勤苦奋发，出戏翻新，这不仅与他精湛的表演艺术有关，更难得他有一顺忠于川剧的事业心。我们希望更多的川剧演员也能翻翻箱底，旧戏新探，翻出些有意义有看头的好戏来，使川剧舞台耳目更新。“抢救、继承、改革、发展”，振兴川剧的八字方针，原是以“抢救”二字为先呵！

                         （ 1989年7月载1989·2《重庆剧讯》）

李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