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公检法：“异地”查封扣押“强占”与案件无关的财产被实名举报
中国焦点新闻网8月1日河南开封讯（记者卓尔图雅报道）执法单位在一起传销案中，追缴12名被告违法所得，竟然“张冠李戴”， 查封冻结了10名案外人银行存款2.52亿元，还将案外人的4块土地及厂房拍卖，数千吨不同年份的基酒变卖，查封了与12名被告无关的5家公司，造成千余工人下岗，给10多名案外人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扣押在案的赃款赃物”，是否为12名被告人的财产？记者带着疑惑，对此案进行了明察暗访。
商务部颁发“直销牌照”企业被认定为“传销”
据记者了解得知：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生产保健食品，零售预包装食品等业务的公司，成立于2002年10月23日，公司坐落在河北省黄骅市，以直销方式销售本企业自产产品（直销经营许可证核准范围），销售电子产品、净水设备、炊具、日用品、化妆品；进出口贸易。对外宣称“华林集团”，并陆续成立了“美国分公司”“商丘第八总部”等分支机构。
2007年6月，以王XX的身份注册了华林集团域名系统“hlwell,cn”。2009年王XX任华林公司国际部经理，负责公司国外分公司注册和人员招聘。2010年戴XX任华林公司外事副总，负责处理华林公司在全国各地会员纠纷以及投诉、报案等事务。
2015年2月5日，华林公司获得商务部颁发的直销企业牌照，允许在河北省石家庄市、保定市内以直销方式销售其自产的包括酸碱平牌嫩白美体护手霜等七种直销化妆产品，并以王XX的身份注册了直销培训员。
根据河南开封金明区法院下发的《判决书》称：“华林集团”以销售狻戳平DDS美容养生按摩器及其他商品为名，要求参加者缴纳费用以获得会员资格，并按照缴纳费用的金额设置四个层级，将会员按发展与被发展的顺序依次形成层级，以发展人员的数量设置四种返利模式作为返利依据。截止2017年4月，“华林集团”共发展参与传销人员370656人，人员层级73层，共收取会员费用12770565757.24元。
2016年“华林集团”在河南省商丘市陆续成立了商丘寿源酒店有限公司、河北华林公司河南分公司(戴XX任负责人)、商丘市国戬服饰有限公司等企业，对外宣称“华林集团商丘第八总部”。
2018年8月至2019年1月，董XX任河北华林公司华中经理，负责“华林集团商丘第八总部”的日常管理、协调对外关系、处理投诉等事务,并利用商丘市国戬服饰有限公司、商丘寿源酒店有限公司的场地组织参与传销人员进行培训。2018年2月至2019年1月期间苏XX任商丘寿源酒店有限公司经理,负责安排商丘第八总部参与人员的食宿、组织会场以及对培训会场的巡视工作。2018年3月至2019年1月期间张XX任河北华林公司河南分公司财务经理,负责该公司财务人员的监督管理工作并传达和落实总部财务部门下达的工作要求。
2018年4月至2019年1月期间田X任河北华林公司河南分公司外账会计,其按照公司总部要求,负责制作虚假会计账目,向当地税务部门报税,以掩饰商丘第八总部进行传销活动的事实。2017年6月至2019年1月期间张XX任河北华林公司河南分公司内账会计,负责制作“商丘第八总部”收取会员费的账目。
董X自2014年7月份开始参与华林公司传销活动, 并担任传销体系负责人,发展下线会员520人，发展层级17层。王XX自2016年2月份开始参与华林公司传销活动，并担任传销团队负责人，发展下线会员87人，发展层级9层。赵XX自2015年9月份开始参与华林公司传销活动，并担任传销团队负责人，发展下线会员62人，发展层级8层。娄XX自2015年9月份开始参与华林公司传销活动，并担任传销团队负责人，发展下线会员56人,发展层级7层。
查封“违法所得”竟然将案外人5家企业“变卖”
举报人蒋荣军向记者介绍说：河南开封市公安局杏花营分局、开封市金明区人民法院、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办理涉及河北华林公司河南分公司经理张某某（河北省黄骅市人，华林公司位于黄骅）王某某、苏某某、戴某某、董某某、张某某、田某、张某某、董某、王某某、赵某某、娄某某等12人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一案中，竟然以利益为导向，违反刑诉法规定，不仅张冠李戴，肆意查封冻结案外人数亿元资产，还在诉讼程序终结之前，违法扣划案外人存款8000万元、违法拍卖扣押评估价值2.18亿元基酒；诉讼程序终结之后，在没有出具执行通知书的情况下，违法扣划案外人存款1.67亿元，并强行运走部分扣押基酒。
针对如此说法，记者查询了华林公司提供的相关资料，以及代理人收集的录音、录像、图片等资料进行了核实。
2017年3月至2019年7月期间，河南省开封市公安局杏花营分局陆续异地查封冻结刘某某、张某某等10名案外人在河北省沧州各银行的存款共计2.52亿元。同时，2019年1月至5月期间，杏花营警方还查封冻结了案外人贵州省仁怀市茅台镇华领国酒业有限公司不动产、股权，扣押7000余吨基酒，查封案外人桂林国戬食品有限公司、广东金迈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商丘市国戬服饰有限公司、南京华麟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湖北经凯建设投资有限公司5家公司名下不动产（该5家公司资产属于河北华林集团，与这12名被告无关）。这些资产即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判决书中提到的“扣押在案的赃款赃物”，但这些案外人至今不知扣押的原因，企业财产怎么就变成了“赃款赃物”？也没有收到河南司法机关的相关法律文书。
苏某某和她的辩护人认为，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对“扣押在案的赃款赃物”的数量、所有人及没收原因、是否为12名被告人的财产、是否为河北华林的财产等问题，在庭审和判决中没有释明，定性为“赃款赃物”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因此，提出上诉。2020年4月17日，开封市中级法院以“上诉理由及其辩护意见均不能成立为由”，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更为荒唐的是，开封市金明区法院一审刑事判决书和开封市中院二审刑事裁定书都没有附录查封财产明细、权属情况以及与张某某、王某某、苏某某等12名案中人的关系，只是笼统说“扣押在案的赃款赃物依法予以没收，上缴国库；本案未追回的赃款赃物，依法继续追缴。”
记者对此查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364条3款规定：“经审查，不能确认查封、扣押、冻结的财物属于违法所得或者依法应当追缴的其他涉案财物的，不得没收。”《最高法关于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第六条规定：“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的裁判内容，应当明确、具体。涉案财物或者被害人人数较多，不宜在判决主文中详细列明的，可以概括叙明并另附清单。判处没收部分财产的，应当明确没收的具体财物或者金额。判处追缴或者责令退赔的，应当明确追缴或者退赔的金额或财物的名称、数量等相关情况。”由此可见，河南省开封市金明区法院无视法律法规的存在，竟然违背“最高法”下发的法律法规，随意查封扣押与被告人无关的案外人的财产？
“赃款赃物”为何落入河南警方的“兄弟单位”
记者还查看了举报人蒋荣军在《实名举报》材料上阐述：2019年3月25日，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受理张某某等12名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件后的第三天，便扣划了案外人秦某（河北华林公司员工，黄骅人，已辞职）的银行存款8000万元，违反了刑事诉讼法第245条规定，属于在诉讼程序终结前处置财产，真不知河南法院依据何在？
2020年5月27日，判决生效后，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在执行案件尚未立案的情况下（8月14日执行案件立案），扣划了案外人刘某某、张某某、张某某、高某、贾某某、王某某、白某某、刘某某的银行存款1.67亿元。这些存款划扣至“开封新区打击非法传销领导小组”在交通银行开封新区支行的账户，而不是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开封自贸试验区支行的“开封市金明区人民法院”账户。据了解，这个领导小组不属于司法机关，收取这一大笔案外人资金的依据何在？后续又如何处理呢？
2019年6月24日，一审判决前，河南省开封市公安局杏花营分局民警进入华领国酒业公司，强行驱逐了该公司郝某洲、张某等80余名行政管理、技术人员及雇佣工人，接管了华领国酒业公司。6月29日，河南省开封市公安局杏花营分局与贵州省仁怀市茅台镇金酱酒业有限公司签订一份“基酒委托加工生产协议”，理由是“本着有效处理案情需要，将查封冻结的华领国酒业厂区内未完成部分基酒委托金酱酒业生产加工。据知情人介绍，基酒的生产工序共为七道，但是酒厂可以根据客户需要和经济效益选择最终的生产工序，然而河南警方在没有取得案外人华领国酒业公司同意的情况下，开封城乡一体化示范区公安局副局长丁勇带队，在法院未审理判决前（2019.11.22），伙同不法商人汪洪彬拉出窖藏二十年基酒，用罐车拉酒私自变卖，自己搞起了生产经营，丝毫不顾及案外人的经济损失，7000吨库存基酒，包含5年、10年、15年、20年基酒，违法低价拍卖（没有按照规定进行网上拍卖，而是线下拍卖）。这些酒的成品价格在每瓶750至1050元，一千吨基酒按市场价估算将近七千余万元，以上做法均严重违法。
2019年11月22日，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在没有出具执行通知书的情况下，金酱酒业在河南警方的“保护”下，不顾案外人华领国酒业权利人和职工的阻拦，强行将部分基酒从华领国酒业厂区运走。知道此种行为严重违法后，开封市金明区法院临时于2020年8月14日，后补了一份“执行通知书”称：王某玲、苏某楠等12名被告人的追缴违法所得一案，开封市金明区法院作出的一审判决已经产生法律效力，于8月14日移送强制执行，并于当日立案。
这份“通知书”中划扣所谓“赃款”的账户为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开户银行为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开封自贸试验区支行。但是讽刺的是，拍卖款1.5亿元均打入开封新区打击非法传销领导小组交通银行开封新区支行的账户。
2019年12月25日，河南金明区法院通过河南省德信拍卖公司，没有按照《最高法关于法院网络司法拍卖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条的硬性标准实行网上拍卖，以2.18亿元的起拍价以现场拍卖的形式将查封冻结的华领国酒业6000余吨基酒拍卖。
2020年5月份拍买人“现身”，正是和河南警方搞经营合作的金酱酒业。此举既规避了网上拍卖程序，拍得方又是利益关系方，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专家认为“刀把子”的“过失”必须依法严惩
对此，记者咨询了北京某律师事务所知名律师张帆，她说：开封市金明区法院和开封市中级法院两个生效刑事判决，追缴的财产应限于被告人张某某、王某某、苏某某等12人的违法所得，但是涉案财产均未确认系这12名被告人的违法所得，均系案外人财产。案外人中，刘某某、张某某等10名自然人均不是这起传销案被告人，案外人华领国酒业等5家公司被查封扣押财产，无论从股权结构、财产取得过程、公司人员还是经营地域、经营范围均和开封市金明区法院被执行人王某某等12人无任何关联，均不属于本案被告人所有和本案可处理的财物，故两级法院对这些财物的认定及处理都是违法的！
她还对河南公检法“异地”查封、扣押与案件无关的财产是否违法？作出了解读：查封、冻结的涉案财物，除依法应当返还案外人或者经查明确实与案件无关的，不得在诉讼程序终结之前作出处理。案外人有权向该机关申诉：一、留置法定期限届满，不予以解除的；二、查封、扣押、冻结与案件无关的财物的；三、应当解除查封、扣押、冻结措施而不解除的；四、贪污、挪用、私分、调换以及违反规定使用查封、扣押、冻结财物的；五、其他违反法律法规、侵害案外人合法权益的行为。受理申诉的监察机关应当在受理申诉之日起一个月内作出处理决定。申诉人对处理决定不服的，可以在收到处理决定之日起一个月内向上一级监察机关申请复查，上一级监察机关应当在收到复查申请之日起二个月内作出处理决定，情况属实的，及时予以纠正。
针对此案，记者电话采访了最高检《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的法治环境》的作者李梦龙教授，他听了记者对案情的描述后说：这是一起公权力对民营企业滥用查封冻结措施产生的争议；更是公权力对民营企业及企业家滥用刑事手段产生的纠纷；这是现实生活中某些“刀把子”胡作非为、违法乱纪、滥用职权、目无法纪的执法人员，大张旗鼓搞垮企业的案例。近年来，尽管那种动辄指着企业家鼻子说“我随便找个罪名分分钟就能收拾你搞垮你”的嚣张气焰少了，但也有一些人，他们还沉醉在自己权力的“迷梦”中，还坚信自己的无所不能，还坚信能用他们口袋里的“追缴赃款赃物，查封违法所得”等任何一件“凶器”分分钟制住一个民营企业和企业家，发出直接威胁，如同“华林案”目前的现状就是如此。
李总理最近在“两会”上指出：“要努力打造良好营商环境，保护产权必须坚定不移，对侵权行为要依法惩处，对冤假错案要有错必纠，让企业家安心搞经营、放心办企业”……
他还说：一旦民营企业牵涉到什么案件，无论最终案件结果如何？都不可避免地会对企业的经营、管理和团队产生负面影响，以及由此带来的巨大的经济损失。例如“华林案”，因为河南开封公检法在此案中的“过失”，造成“华林案”10多名案外人名下五家公司瘫痪，负债累累，千余职工失业。这与李总理三令五申要“给企业家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是背道而驰的！河南司法部门应该立即做到“有错必纠”！尽快归还“华林案”案外人的土地、企业，以及华林名下的所有资产！
对于此案的最终处理结果如何？记者将继续关注，作后续跟踪报道！
上图：河南开封警法将贵州省仁怀茅台镇华领国酒业有限公司7000吨库存基酒，用罐车拉去违法低价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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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2 1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