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市（小小说.浪子背包客）

浪子背包客

（善意提醒：本文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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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彩四射，到处旋转不停，甚至不放过人的眼睛。大厅里响彻着疯狂的节奏，震耳欲聋，如果第一次来，甚至会有“震聋”的感觉。

       舞池里，一些疯狂的男女疯狂地折腾着，仿佛一群恰逢夏天、趁机闹腾一番的虫豸——起码丁原这么认为。即便在青春时节，他也不太接受这种调调——宁可躲在实验室挥汗如雨敲程序。

       可这是社交。这里是人家选的地方。

       两听啤酒下肚，微微有了点醉意，社交仍没有开始。不过他决定再等一会儿，因为……

     “嗨老同学……”那两位挥汗如雨的终于下来，招呼。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澳芒，不学无术的家伙，能毕业都算老天保佑，不过架不住职业天赋厉害（也许是老爹厉害？），此时已经是一个大公司的CEO兼总经理，投票权有75%，虽然实际没出多少钱。

      相比来说，丁原的小公司已经不算什么。传说澳芒家里横贯黑白两道，但这个时代只要赚钱，管什么…….

      另一个小个子，说是港城人阿标，倒也说得一口半生不熟的京片子——过来这边已经有两年，靠证卷经纪赚了不少身家，豪车美女都有了。

      两人喝且一轮，意犹未尽还要下去跳跳，丁原只好推辞邀请，继续等！

      终于等两人尽兴，丁原也自家喝得醺醺然，几人这才进了单间，勉强进入正题。

      澳芒还叫人陪酒，还喊着去别屋赌钱……丁原暗中苦笑，心道也不怕泄密，不过也只好如此。

      不过澳芒走时砸来一句话“不许欺负我老同学”是什么意思？

……

      阿标倒是蛮上道，虽然喝酒、跳舞、亲近女人一个不拉，但也没忘了正事——商讨特殊经营丁原公司股票，一面还盯着电脑，有时手上飞快，在操作着什么。

      到底是专业人士，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你知道啦，你的公司小，外面股票也不多，拉高股价并不难，出高价扫就是！只要你出的价够高，股价也就涨了~”

    “这是明的，容易给人算计，串起来要高价，或者干脆不卖给你，甚至砸盘……估计你都碰到过了。”

     丁原不由得暴露苦笑：人家说得没错！说起来还是怪自己财力不够丰厚啊…….

   “所以呢，有时候暗暗扫比公开扫要好。不显山不露水就做了。比如说…”

     丁原听得聚精会神。毕竟他在那边上市还不久，不太熟悉，虽然……听着听着他不由得提起了心，因为阿标说起一串名字说是朋友，都是米国、港城的股票经纪，其中有几个就是给他“暗扫”过股票的（暗扫涉嫌幕后交易违法）。

     抽空再看看他，阿标微微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拍拍他肩膀，似乎先前的醉意并不重要。“你要继续找他们呢，也可以。不过实话告诉你，我们**公司才是中环霸主…之一，之一哈，曼哈顿**公司知道不？那是我们兄弟。呵呵，有什么摆不平的？告诉你，暗扫算不了什么，还有……总之以后有生意千万要找阿标……怎么这么看我，抢生意而已嘛…”手舞足蹈，小眼睛爆射精光，颇几分邪异的感染力。

     这位也真的有点意思，把抢朋友生意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丁原一面跟着捧杯、喝酒、浑扯，一面脑子飞快。阿标那个公司他听说过，规模倒是不小，不过听说牵涉黑道！

话说人在商场，黑道白道什么的都难免打交道。要求的劳务费也不算多，可到底…

     他这里犹豫，阿标则更加热情了，连连举杯，让人连连献吻献歌什么的，看来不把他这个小客户拉下水誓不罢休了。

     终于丁原有点沉重地点点头……

     达成交易，竟然归来的澳芒也颇几分高兴，又是拥抱又是兄弟，虽然自己在赌局中没赢到什么钱。

     如此一来，丁原反倒有点不自在，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吗？不过....

…….

     说干就干！按照阿标的指点，丁原第二天给阿标转了两百万，公开理由是“咨询”。于是操盘开始。

     运气不错，也大约真是阿标的公司起作用，只花了区区几十万，就在港城股市抬高了股价，股价上涨7%! 于是恍惚中负债累累的丁原手里的，又是个颇有前途的公司了，再面对债主，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这样一高兴，也就继续委托阿标操盘米国股市那边（两地上市），虽然那边得多砸钱。

     那晚上他有点忐忑，因为米国那边盘子大操作更难，监管也更严些，于是没敢睡觉，陪着股市敲着久违的程序代码，小心肝忽上忽下。这样终于熬到了收盘，充满血丝的眼已经是兴奋万分——涨了5%多啊！考虑到米国股市在全球的地位，这个要比港城的7%要值钱得多！还有成交量也跟着涨了不少。砸了三百多万米元很值啊。

     在视频通话中，与阿标和澳芒击掌，一而再再而三。

     他甚至嗷嗷地叫嚷起来，吵醒了老婆孩子，还有邻居砸墙表达不满。不过老婆理解，并不抗议，反过来陪着一起疯了一把…….

     这一整天，丁原自然兴奋着。更不用说许多员工手里有公司的股票，不免整个公司上下，都洋溢着一种亢奋之情。大约是受到了感染，赶上的一笔债务偿付，债主也愿意延展几日。

     下午按照说好的，阿标把丁原的钱打了回来——当然要留下自己的一块。

     总之，这一次赚到了！哪怕第二天的股价并没有继续涨什么，但成交量节节攀升，意义上并不亚于股价上涨。

……

     陆续再弄几次，大多得手或持平，少数小跌。虽然得手的部分没有第一次涨得多。总算，比以前的操盘效果要好。于是在众人的一片“咸鱼翻生”惊叹中，丁原和他的公司名气凸涨，新注册增速也多了几倍。平台上叫嚷的，尽是对公司前景的无限美好展望……

     暗里，丁原趁价高和需求旺盛套现了几千万，弥补公司的资金短缺窘境。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保持着些许冷静，自知公司仍处于亏损期，并没指望在股市上能大赚特赚，只希望股市上好看，能给自己营造一种大有前途的光环，那么……等到用户数量高涨，广告主大批入驻，营收如火箭一般飞涨，这样才是真正的好日子来了。

     但既然如此，他也就越发离不开操盘这种事。而且，这种事会上瘾的。嗨，摆弄大众的人生，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出来，难道不是一种美吗？

     至于大学时期匡扶正义的宏愿越来越远……

     其实操盘并不是每次都好，但总算是一种赚。可操盘需要成本。频频操盘，实际上并没有赚多少，而且给公司构成了临时的资金麻烦——似乎，是一种幸福的流血？令人兴奋。

     于是几个月后，澳芒和阿标邀请他一道进行集体操盘，并不是百八十万的小打小闹，他没有立刻拒绝，虽然一种天然的危机感拂过，心中忐忑不安。

    “怕什么，一片哀兵中，只有我们A国股一支独秀，难道不是大好事吗？”澳芒猛拍他肩膀，大笑。

      某晚，依旧无眠。所有生意人，认识或不认识的，大佬或者小老板，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在某圈子上，虽然没有特别风骚，甚至说话多少有几分谨慎，但那种热燥的气氛，在股市的起起落落中波动不休，难以抑制，如同熊熊的炭火——虽然火苗不太高，却几乎要把一切燃烧起来。

      相比来说，交流一下，谈成几笔生意，似乎已经是次要的事情了。

      几个大佬居中指挥策应，阿标他们在前线炒，炒得热火朝天。据说好几万家公司好几亿账户出动，一起在做这个事情，甚至期货方面…….

清晨，终于收盘时，A国股在米国实现全面逆市上涨，参加的大多数各有斩获。丁原的股价上涨百分之三点几，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强得多不是？

      港市的火爆跟进已经显然可见。接下来，大家趁着这火热的气氛，再谈谈下一晚……虽然阿标私下里说“得看情况”，因为逆市这种事……

果然再一个晚上，A国股随着大盘大势回跌。阿标们并没有大肆操作，只是应大家特别几位大佬的要求，进行了一些“护盘”操作……

      目睹股市大起大落，有的人失声高唱，有的人失声痛哭，有的人缄默不语，有的人成为话痨，区区一个股票圈子，仿佛成了人生悲喜剧团……

      总之涨涨跌跌翻翻滚滚，数日内丁原们多少有些收获，乐此不疲。虽然要去掉操盘成本，但如果收获是公司的长远，何乐而不为呢？这个理由真的很高大上，在圈中几乎是佛语神音一般的存在。

      但到底大势在那里摆着，终于A国股再次淹没在大盘中。不过操盘之乐，已经征服了太多人…….

      丁原从此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夜猫子，整晚上盯着米国股市，动用手里有限的资金跑东跑西——自己动手，能节省些操盘费——当然仍然离不开阿标们的“指点”，合起来算是一种集体操作吧。

      跟着跑的，何止丁原。这个圈子，渐渐几乎囊括了所有人。

      跟着能人大佬跑，难道不是一种好事吗？于是每次晨觉/午觉梦回，他都会暗暗庆幸，赶上了“这班车”，甚至多少有些感激。

      至于上班无精打采，人变得枯槁一些，跟家人相处时少，已经是一种难免的代价了。

      有什么能比金钱重要？有什么能比未来重要？

      于是几个月后的一场舞场聚会，澳芒和阿标怂恿他一道做风投（风险很大的那种），丁原心中那种本能的危机感陡然升起，却也没有立即拒绝。看着他们玩味的目光，想着圈内外一些资讯和传言……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也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就会被断然踢出这个圈子，甚至遭到敌对——已经有了先例，被踢出的甚至包括与他们作对的一些业内人士。

      黑道到底是黑道。沾上了，你甩开试试？

      那样，最好的情况下，他就只有孤身在股市奋斗，仿佛一只小虾米在大洋中，随时会被风浪吞没。和许多初代出洋的国人一般，他对此感到无比恐惧（这些日子，他其实在依靠圈子的力量抵抗这些恐惧）。还有公司的未来，和自己的。

      于是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于是那两位顿时笑起来，虽然笑得有些像夜枭。澳芒：“一起混，不会亏了你的，老同学。”

……

      几个月后。

      冬日的夕阳斜照在面上，显得那么刺眼。午觉竟然一路睡到16点，呵呵。从沙发上爬起来，丁原一时间恍惚得很，脑子嗡嗡的。长期没有好睡，自然如此。

      接过乖巧秘书递来的冰水，猛喝几口，再把剩下的洗脸，再狠狠摇晃几下脑袋，算是清醒了些——顺势决定，以后一定要改善睡眠，每周至少…….

      不过想起不太顺利的风投事业，他禁不住皱起眉头。

      有赖于不断操盘，股市那边倒还可以，起码没赔钱。但风投，如想象一般的高风险，高收益的运气却没有砸在头顶。这几个月，他已经损失了几个亿——对于本来规模不大且财政紧张的公司来讲，这已经接近与灭顶之灾。目前公司完全在依赖拆东墙补西墙和拖延，甚至已经欠了三个月工资，更被债主告上法庭——如果真的较真，公司已经在拍卖台了。

     “叮铃铃...”电话响起，秘书接过说好会转告，回来紧张了些。“劳动局的。说离职的员工把公司和您给告了，欠薪的事。”

       一股火顿时熊熊。“哼，劳动局算个*。估计又是***和***他们几个，回头在给老子放话，看他们还怎么找工作!”

       这么说着，他却没有留意，一贯乖巧的秘书也在偷偷做鬼脸表达不满。

       接下来的电邮，却不能不理会，因为是米国SCC（相当于证监会）来的，内容是要求他到米国参加一个“听证会”，关于那次大规模集体操盘的调查！

       到底东窗事发……

       顿时久已不太稳定的小心肝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呆坐了好半天，这才出去找人要了几根烟，吸起来。本来不吸烟的他，如此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可他没有停下，因为想烟草赐予一些灵感。

       可这次烟草也失灵了。两三根烟下去，灵感也无踪依旧。他只好颤巍巍操起手机，联系关系的几位大佬。

       好半天，阿标不回话。最近他没在国内。澳芒倒是在国内，却仿佛掉在了某个特别的地方，一直到半夜里才由别人代回话——说不方便联系，叫他最近安稳一些，敏感的话少说。

       放下电话，丁原满肚子狐疑，嗅到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圈子里也静悄悄地，股市里也不大能看见他们，虽然分明有许多人在线。整个A国股圈子，一片死寂。

       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折腾到天明，阿标却意外地回话，说“惯例的一次听证会而已，估计没大事。你要是不来，他们没了面子，会给你强制退市。”声音平稳，不像出了什么事。

     “强制退市！”默认中，大家怕的就是这个，特别是一些中小公司。米国上市为的，不就是米国的光环吗？一被退市，别人不说，丁原……

      于是来回折腾了几百个来回，把地皮都走出了沟，抱着一些侥幸，丁原决定要去。

      真的要去，还要克服一点麻烦——他已经被限制高消和出国。抱着一点希望和借口去法院交涉了一番，执行庭某位盯了他差不多一万年，再去找领导商量过，回来竟然同意了，给他开了一张临时豁免证明。

……

      轰然间，巨型客机降落在米国机场。

      走下飞机的丁原，那种天然的危机感不减反增。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果然，当他出席那个所谓“听证会”的时候，被当场扣押，罪名是幕后交易和扰乱米国证券市场等。

      听证会的确有一个，却是用来审理那场A国股集体操盘事件的，气势并不逊于国内法院。赫然，已经躲起来的澳芒也垂头丧气在被告位置！不止他，赫然圈子里的三十多位都在！据说没来的，已经被国际追缉。

      另一个意外是阿标，他坐在另一个位置，据说是污点证人。可他分明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能做到轻度的谈笑风生——没准就是SCC的卧底！

      不顾数道能杀人的目光，阿标和盘托出，而且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在了别人身上——说自己只是个小经纪，慑于背景压力和赚钱养家不得不如何如何，甚至把各位的老爸老妈背景什么的详细描述了一遍。

      有了这个先例，接下来大家自然也就渐渐竹筒倒豆子，却少不了一个劲儿地推脱，把脏水都泼在别人头上……

这样，丁原却并不太紧张，好似尘埃落定，甚至没有私下抱怨米国人“平日不管秋后算账”的阴险，和那些损友的拉下水等等不义气。哪怕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当换上囚服，住进一间小牢房的时候，他安慰自己说：“反正当年只是个小程序员，就算都还给老天吧。话说，能有几个A国人能在米国坐牢呢？”然后哈哈哈笑成夜枭

      对于他的“胡言乱笑”，几个狱友并没有很在意，有的睡大觉，有的则不怀好意地看过来，好似在看着一头肥羊。

      午夜，他仍旧没有一点睡意。听到走廊里哗啦当啷一阵响，那是狱警带了人出来。那人路过的时候还招招手，表露出一点悲天悯人——赫然是老同学澳芒，身上已经没了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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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背包客问好

2022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