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法似（浪子背包客）

浪子背包客

      秋风飒飒。外面已经下了霜，叶子落得到处都是，草花枯萎，鸟儿也走了大半，大路上人流稀少，一时间显得分外清冷。
      不过有个地方例外：丹城。因为地热丰富，这里仍然温暖如春，也就谈不上多少落叶——即使有少许，也会有穿着制式服装的清洁工迅速出现扫走。看他们那一下随手落网从不失手的架势，分明身有不弱的武功，在外面小地方恐怕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可在这地方算不了什么。
      这里以丹为号、以商为行，各大势力都给面子，几千年不受乱局兵灾影响，已是大陆上最繁华的所在，知名的聚宝盆、销金窟，不管白天黑夜，永远都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丹城东门进去不远有个和平医馆，是这里的老号，由几个医道大佬发起，专门招揽各地名医驻扎于此，一方面替江湖解决病患，一方面也收入不菲。相关的一部分收入会拿出来做慈善，比如说救治孤儿老人，给那些看不起病的底层江湖人提供基本医疗等等，名声甚好。
      莫之萧是这里的“驻医者”（临时的），医术不错，也有一手好的丹术，虽然其貌不扬而且有点小脾气，但作人磊落大方，于是名声不错。都说丹城最欢迎他这样的人才。
      这天，他正和才收两年的小师妹（代师收徒）司空玫研究丹术。话说这小师妹也是“不打不成交”，打赌的打——赌输了才跟他学艺的。       
      司空玫倒也真是个赤诚心肠，既然拜了师，对大师兄还是礼敬有加，反倒比在家的骄纵强得多——也是一物降一物。两人互相交流，莫之萧展开大师兄风范，倾心教授交流医术丹术，顺便施展秘法勾勾搭搭，渐渐走入和谐正轨。
      老司空夫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偶尔也会点拨一二，暗示家产会给女儿，企图吸引莫之萧入赘。
      这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如鱼儿流水，亲密而自然。在大师兄的建议下，两人开始浅度双修（手脚额头版），传送原版的“苦岸版”丹医传承顺便修炼，勉强效果还算好。莫之萧炼气10层，已经是拿得出手的修为；司空玫炼气9层，也算可以。
      眼看两人关系日益亲密早晚要出事，当老妈的已经在隐约催婚，当事人却是不太急，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暧昧时光。
      喜事重重，老司空终于炼出天级中品丹药，按公会规矩就有了上正式长老的资格，先列席，接下来只需排队，把前面的人靠死就是——一时名声大噪，已经是一位知名的丹道大佬。  
......
      不防出了点事情：一个出名的邪派“血山派”发了帖子，点名要求莫之萧协助调查两起“本门弟子被害案"。因为已经提前交流过，老司空心中有数，也就指点他“不用理”，不过有些事却不好不预防，再说也的确有些交际需要，就让他再次推出10枚苦岸师父留下的天级上品丹药交换，作为一种经济手段。
      果然不久几个邪派加上个别中立派联合来贴，除了前面的案子又提出新的案子，要求丹城强迫莫之萧协助调查。有几位大佬说话，丹城官方也就说他不算丹城的人，只是暂驻，糊弄过去。
      话说是不是莫之萧干的呢？有的还真是他干的，不过也是因为与义愤和自卫。但邪派尽是些“沾边赖”的家伙，所以一概不认就是，反正也没什么证据。这丹城不是一般地方，想进来拿人几不可能。
      第三波，赫然是邪道大能“无忌老祖”（无忌和尚）签笔来书，要求...除了前面的案子，还有一起“魔医仙子被害大案”。
      这样丹城不得不重视，因为这位是筑基中阶！顶级的筑基高阶大多不出江湖，这样的中阶就顶天了。“魔医仙子”就是已故的苦岸老尼，筑基初阶，曾经是无忌和尚的师妹，虽然......
      终于丹城“城守府”找到莫之萧，要求他配合调查，或离开丹城，理由是筑基中阶大能要求。老司空也收到了压力。
      莫之萧难免感觉耻辱憋屈：筑基中阶大能要求我就得配合？筑基中阶就不能是杀人犯？丹城的自由在哪里？
      这里想着对策，识相地暂不出诊，闭门两人对坐闷闷炼丹。
      出了一炉丹，数着丹药，突然司空玫来了一句：“师兄我们订婚吧！”
      吓一小跳，抬头看，她便稍稍红了明丽的脸。他淡淡一笑，反问道：“小师妹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呢？”
    “邪派要坑你，城守府也不帮你，不过司空家还有势力。你要是成了自己人，帮你就属于理所应当了。不过你要出钱哦。”
      这里莫之萧稍稍感动。这个时候，为了避免得罪邪派大能，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而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小师妹。果然大事见人心。虽然开始，收她入门其实是带着些目的的。再想想说：“哦...不过想问问小师妹，喜欢大师兄否？”这次没有用“御女魔音”。
     “噗~ 大师兄...怎么问这个问题...”目光躲闪，脸色更红了。这姑娘，情绪从来不知道掩饰。
     “哦，要是小师妹喜欢大师兄，订婚就是顺理成章，要不还得商量商量。”
       她面红如血，却忍不住强力反扑。”那么大师兄喜不喜欢小师妹呢？“
     “喜欢。”
       这下没什么话了，她低下头摆弄着一些东西，低头目光闪烁，颇现娇羞。好容易多来了一句："有一点点啦~"声音竟比蚊子声还小。
     “那好！我们订婚。不过光口头不行。”
       司空玫起了好奇心，正想问问还要什么，他竟然也不站起来，直接屁股平移，挪在她边上，在腮上轻轻一吻。“这就行了！”
     “师兄好坏！”
       虽然师兄好坏，不过拉拉手还是可以的。然后送她回家，让她自己跟爹妈说去——给她带了一个盒子，包括2枚天级上品丹药、1枚极品木属性精华，16颗自己炼制的地级高阶丹药，只说是订婚礼——不可谓不重，更加凑了个吉利的“19”。
       接到订婚礼，准丈母当然高兴，老司空却并不太高兴。平日里他看好那个青年，可这个时候嘛...其实他这个人有些滑头，喜欢占便宜是真的，可眼下已经打算抽身。可女儿不懂事站了出来强扯缘分，难道说这小子得罪了大能别理他？说到底他到底还是一个慈祥老爸，仍然希望女儿嫁个有情郎的。
       关键是，他自知只是半步筑基，分量还不够。加上家族也不太够。至于丹城...本来是可以依靠的，可眼下这么一来，又不太好说了。
......
       开审啦！或者说开始调查。上来先收一笔办案费，相当于外面费用的10倍——这地方什么都贵，不过据说能免些背后的勾当。
       双方各上文书。刑罚官一看这是什么玩意啊。一方胡乱猜疑：路过就是嫌疑犯，看一眼就是不怀好意，黑夜走路就是要打劫，占卜结果竟然也成了证据。一方一概否认，反倒正常点。
       因为涉及后面的大能，刑罚庭也没有轻易驳回，只是先安排双方调解。
       见面一看认识啊，主要是那个被“法晶”轰飞的“黑铁塔”太显眼了。还有几个不太认识的，恶狠狠地，见面就盯上了挽着小美妞显得分外可憎的的被告，再费了些力气确认，就指“我们给无名庵护卫、是他袭击我们！”
       莫之萧笑道：“你们说是就是啊，我还说你们袭击我呢！”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你们胡说。”
       刑罚官一呲牙：“用不着那么大声音！”
       另一个案子，杀害六山门两批、六名弟子。话说虽只是随口诬陷，可其中一起也真的栽中。不过莫之萧一概不承认。
     “哼，有人见到你带了两名女子和一批财物去了无名谷！”
     “是嘛。那两名女子和一批财物在哪里呢？”
     “当然在你那里！”
     “你们没有证据！”
     “门主的占卜就是证据！”
       总之一团乱糟糟的乱。反倒那个刑罚官乐了，心想狗咬狗一嘴毛。
       双方闹了一整天，刑罚官终于宣布，原告方证据不足，建议补充证据再来。
       邪道从来都是无事生非沾边赖，哪里来的证据呢，这就撸胳膊挽袖子要打架。却不防刑罚庭早有准备，调来了足够的人手，虎视眈眈——只要他们敢动手，就都打一顿重罚一笔丢出去，再也不给进来。
       那些邪道分子虽然凶恶，倒也不傻，最后没有动手，不过“黑铁塔”大吼——“小子******敢不敢武林规矩生死决定！”
     “你*****你也配！问题是你有钱吗？打架要赌钱的！是不是啊各位，不赌钱谁跟你白玩啊。”司空玫暗暗用力，意思别上当，不过他说放心。
       邪道黑道江湖们齐齐点头，然后意识到点错了，不过还是深以为然。
       刑罚官倒是很赞成这个。“就是嘛，江湖事江湖解决，还能给丹城增收，老子也能赚些辛苦灵石。”做个鬼脸。
     “噗~”齐齐吐血。
       莫之萧对赌的赌注是4枚天级上品丹药。邪派用相应等级的上品天材地宝抵消，都先交到丹城官方账上。莫之萧另到赌场下4颗天级上品丹药买自己赢。
......
       邪派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经安排了人在丹城传播谣言。一时间莫之萧竟似成了杀人魔王、变态淫魔、抢劫惯犯的一体化身，似比邪派还要邪上几分。丹城虽然禁止这些，却也难挡住所有张嘴。莫之萧只是通过“丹报”（报纸）等放出一些信息，稍稍辩解，但语焉不详。
       眼看就要开打，他竟然开始编起了话本（小说），一写就是几天几夜。司空玫跟着校对。
       看过前面的稿子，想起老爸的提醒，司空玫心底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忍不住走向灯下的他，郑重其事地问：“你告诉我，大师姐到底去哪了？”
       他抬头，平淡无奇的面貌，眸光却依然清澈，拉上小手说：“安排好了大家，大师姐便追随师父殉道了。临走，把一切都留给了我。”
       他语气平淡，但不知怎的，司空玫感觉到了极度的悲哀，心底一酸，险些眼泪流落。
       到早上已经完成了话本，急忙付印。还有一些库存的诗，也投出去。其中一首即兴诗引起了小轰动，被誉为“江湖梦”：
       兼途不变许年星，何缘轻老旧长亭。闲莹纷野犹错落，几雀衢城诵嗟听。
       常去趾边莫识海，越来浑底偏道明。千折百回终似梦，梦矣凡尘愈青青。
......
       开打！竟然有不少观众，恐怕是因为事件吸引眼球的原因。
       那“黑铁塔”不知开了什么挂（嗑药？），上来身体膨胀了几圈，怒吼着扑来，轰隆隆好像一座山铺天盖地砸来！铁拳随意挥舞，拳印魔刀森森乱飞。
       莫之萧伸手连点，台上顿时水木森森（法术），好一派热带丛林模样。那黑铁塔一路狂飙，随意撞开挡路的树木藤蔓，可随撞随长。莫之萧展开自己改进的《神行百变》，在不算宽阔的角斗场上下翻飞，有章法又似无章法，把立体的空间走成了平地，每每在刀片中间飞行，看来险到了极处，也妙到峰巅。
       常人不知道，这身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平地改空间，其中蕴含着因果秘密！怎么走？怎么飞？因果秘密，来自苦岸临行的馈赠。
       那开挂的黑铁塔不久给走晕了，而且数不清的藤蔓随时纠缠，终于速度渐慢动作变形。“砰！”挨一脚。
       哎呀没咋地，那就下回的。铁塔怒骂抓到你你死定了！
       那位说你抓不着！
       话说莫之萧少在江湖出手，出手因为巧合都没留证人，众人都以为他是个木属性炼丹师不大会打架呢。
       终于铁塔兄挨了无数脚，浑身鞋印子，喝彩声如雷！ 特别是尖利的女人声音差点冲破房顶。
       三个时辰，一直混到了极限时间，砰面上一脚！顿时鼻血长流，然后比赛结束。
       裁判无奈地宣布莫之萧获胜，理由是他打伤了对手，对手却没能碰到他一根汗毛。邪派一片嘘声。
       如此也算是小跌眼镜，下注莫之萧的赢了一笔，包括押上全部零花钱的司空玫和便宜老婆们！
       老司空看了个现场直播，点点头——虽然他已经给安排了些关系，但能自己打赢其实更好，因为这是江湖，总归是暴力至上的。
       邪派们不服气，好几个又想挑战，莫之萧却不再搭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没有！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无忌和尚自己要来！
       一个筑基中阶大能，要和炼气10层小辈儿打官司！
       江湖哗然。这么大一个大能，对小辈儿不满意，难道不是一巴掌拍死吗？居然还打官司，也真奇怪。是因为慈善吗？当然不是，这位如果是慈善家，那么天上地下包括乱飞的苍蝇就都是慈善家了。
......
       正当各种猜疑达到一个顶峰，漩涡中心的莫之萧亲自编写的纪实体话本《我与尼姑们》横空出世，摆上了各大书店的柜台，15两银子一本...什么贵？丹城的烧饼都一两银子一个！因为牵扯江湖大秘辛，转眼就吸引了不少人排队购买，第一批印出来的2000本被抢购一空！然后又在加印。
       无条件关注的尽是些市井打工仔打工妹。大能虽然也关注，但着眼点不同——其实按老油条惯例，这种敏感事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除非是有大好处。
       邪派们笑哈哈说不打自招，不过买了两本看过又怒火中烧，说这小子胡说八道。
       有明白人笑道：“这是收拢人心啊，可惜一些小家伙有什么用！”
      《我与尼姑们》竟然被莫之萧当证据送到了刑罚庭，遭到质疑后据理力争“占卜结果都能当证据，话本为什么不能？”又上诉，竟然得到了刑罚使大人的认可，只是要求他再递交一份正式的证据材料（人证），话本作为参考。
......
       如果不是亲身受过害，恐怕不少人乍一看，会以为不忌和尚这位还行，顶多是不大修边幅吧，满脸横肉浑身刀疤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这次也正正常常地披上了袈裟，动不动阿弥陀，和和气气的样子。再说筑基中阶大能肯出庭，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有人甚至认为炼气级别的莫之萧该先拜一拜才是——江湖是这样的。
       出庭人稍稍意外，因为裁判庭中间新搞了一道厚重的金属栏网，外加几层可以吸收能量的特殊网布，估计是防止双方打架的。还有...因为很多人感兴趣，投书城主府要求现场直播，城主府先是不允，后来不知怎地又改弦易辙，允许现场直播——只是要收费，不贵。
       上面的主审竟然是裁判使、筑基初阶的“铁面无”本人，传说铁面无私江湖第一，大约是因为过于敏感的原因。
       法捶落定，开审！
       上来还没什么，不忌和尚已经潸然泪下，嚎哭起来！“我可怜的师妹啊~”把大家搞无语了。好在时间不太久。
       一堆乱七八糟的程序过后，双方开始质证。
       莫之萧越过了邪派辩护人，首先问道：“原告不忌和尚，你们的证据尽是些猜疑、占卜什么的，不符合丹城法。”
       邪派一方纷纷叫无理，不过不忌和尚竟然睁开了眼睛，和和气气地开口：“你说不符合丹城法，或许吧，但还有江湖法。本座是筑基中阶，江湖人称老祖，座下势力弟子无数；你是炼气10层，身边没有什么势力。这样看相差天上地下。本座怀疑你，而且占卜到了你，你就得证明自己无罪。这就是江湖啊，小家伙。”竟说得堂堂正正。
       旁听席上，邪派弟子顿时热烈鼓掌，不过其他人嘘声一片，还有当场气吐血的，却也不太敢大声的样子。而外面四面八方隐隐传来好多嘘声，大约来自收看直播的现场。
      上面铁面无则面无表情，说继续。
      既然老祖说话，其它的证据也就不用多问，只听莫之萧一方自证无罪即可。
      嫌疑之一：莫之萧霸占庵产和十余个尼姑。
      第一个证人是“无名庵”中的前老尼姑苦水，跟去世的苦岸属于一辈儿，不会武功，被迫离开无名庵还俗后已经跟莫之萧结拜为姐弟。
    “大约5年前，秋天，莫施主，也就是后来庵主委托的保护人来到我们无名谷，身边还带了两个重伤的女人。慧能问他女人怎么了，他不答...”说了一段，将到关键时候，不知怎地，竟回头斜看了一眼，看到旁听席上两颗奇诡如深潭的眸子，突然大叫一声晕倒！
      保镖在旁听席上，莫之萧也阻之不及，但看到了来龙去脉，跳起来过去扶住，叫“大人他们精神攻击”！铁面无已睁开眼，同时双目精光爆射，说不出的强势，那双奇诡的眸光和他的接触，顿时一声惨叫，事主捂住眼睛，可见指缝留下鲜血。然后他盯住那位：“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略有责难之意。
      不忌和尚睁开眼，皱起眉，回过头去。“三木，谁让你自作主张？回去按照门规处置！”再对着上面合十：“阿弥陀佛，没事了。”铁面无竟然也不深究，只是让莫无忌一方不会武功的证人到别屋作证，用视频法宝直播，顺便强调：“谁再捣乱，一定按照丹城法处置！”
       便宜老婆们，也就是那些前尼姑大多不会武功，遭到了伤害和恐吓，但硬是不怕，一定要给莫之萧作证。其实她们知道得差不多，暂少一个倒也不打紧。
      “...他跟我们商量，没有那么多灵石，庵主留下的东西暂不好大量变卖，所以最好办个结婚，能省一些增容费。实际上这几年，他从没侵犯过我们，还说过两次，如果看到可心的可以离婚。可我们舍不得分开，也...舍不得他。”附书面证据：医馆的验身报告，证明这些前尼姑大部分是处子之身，少量不是处子的也多年没有过房事。
       邪派辩护人冷笑：“尔等就算没什么，总比外人亲密强得多，一家子作证能有效吗？”
       答：“一家子作证？你们还不是一个门派作证！小弟给老大作证！有毒誓制约，恐怕更不可靠吧！”
       于是无语。
       老司空也出具证言：买房的时候莫之萧的确说过，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而在丹城内高价买房（安置），为了节省丹城法要求的“增容费”而娶了十几个，其实她们都是自由的。
       这样随随便便一天过去，在外面竟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大能们在意的是江湖秘密和无名庵留下的好东西，而小家伙们在意的是：想怀疑谁就怀疑谁，这些大人物怎么这么不要脸！顿时妈声如雨，邪派大声恐吓也没办法——这里到底是自由的丹城，只要骂得有理，就可以骂。
       这些骂声有不少化为异议，雪片般投之城守府和刑罚庭，虽然其中来自大能的不多。
......
       第二日。上来就大师姐慧能莫名失踪疑似被他吞噬的嫌疑罪，莫之萧出面做出了解释：是慧能感知到师父已经殉道死亡，追随师父一起殉道。但放心不下其她人，也就施展秘法，把肉身和魂魄剥离出来留给了他融合。在这之前半年多，两人已经是事实上的伴侣关系，一直在练习双修融合体，这个很多人知道。附加一些书证，除了便宜老婆们，许多来自和和平医馆，因为医馆其实有监视“有嫌疑”的外来医者。而老司空正是医馆的副馆长，这些证据正是他着力搜集的。
       另有鉴定报告和大能论点：莫之萧和体内人（慧能）融合度高达9成，而且仍在发展，强行吞噬九成九九做不到如此。
       一纸关键书证，是慧能临走前留下的纸条：我要报答师父的因果，去了，也许会回来。不要抛弃我，保持融合。照顾好师姐们，看好了可以娶——旧姐妹可以验证是慧能的笔迹，甚至莫之萧用高价委托作了因果验证，证明是慧能所写。
       字条内容公布后，顿时庭上一片抽泣声。感动啊。抽泣的大部分是女人。
       却不知莫之萧更想哭。如果有选择，这一生他也不会拿出爱人的遗书来给人品头论足。
       邪派辩护人没什么正话，却干笑道：“伴侣关系也未必不会吞人。自愿的？受骗上当也没准啊。”
       当晚，许多女人投书城主府，说相信莫之萧。
......
       第三日，是一个关键嫌疑罪：杀害庵主苦岸（也就是出家版魔医仙子）并且劫夺庵产。而尼姑们前面的证言已经说明，苦岸委托过莫之萧保护安排大家，也给过他一个储物袋，说用这些财物安置大家。
       邪派辩护人：“ '这些财物’，未必就是庵产全部。被告嫌灵石少起了恶心杀人，大有可能啊。再说不忌老祖已经占卜过，苦岸大师的死和莫之萧大有关联。“
       铁面无：”莫，你有什么话说？“
       莫之萧站出来，说请允许我用实际行动作证。他就地盘坐，过了一会儿，隐隐传出特殊的声音。旁听席上的和尚尼姑们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些是佛经！
       渐渐他身上显露一些金黄色的光影。渐渐那些光影膨胀开来，化为一个人形态。渐渐那个人形越发清晰，是一尊菩萨像！其眉眼间，竟百分之百是苦岸尼姑的形象！佛经也清晰了然，虽然声音不是很大。那些和尚尼姑已经双手合十，开始跟着诵读。
       不忌和尚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绷紧了肌肉，恶狠狠地看着莫之萧和菩萨光像。
       莫之萧然后收起光影，恢复平常，开口道：“大人，刚刚是苦岸大师留给我的庵主传承，但我自忖佛缘不够，所以留下了佛道方面的准备另传，只受用了医道和丹道方面。江湖和佛家都知道，这传承作不得假，也无法强迫。”随手比划了一些指决：“这些都是其中的独门丹道指决，加上一些独门医法，炼丹师公会和医者公会曾经验证过，然后才给我作保，允我留在丹城、医馆。这样苦岸大师去世后，我就是庵主身分，请问还用抢一些所谓庵产吗？”
       旁听席上一片点头，深以为然，连邪道有的入戏偏深，也自然地点下头，发现赶快低头，祈祷老祖不要知道啊。
       邪道辩护人理屈词穷，仍在强辩：“没准是恶从心头起！”
       众人狠瞪他，心想那是你们邪派。那些和尚尼姑却对莫之萧的印象瞬间改观：自己人了嘛！
       却有人留意到不忌和尚已经满脸涨红，非同一般地恶狠狠（百年没有这么失态了），手下咔吧咔吧，硬石制造的栏杆成为粉末，甚至他已经摆出了半个飞扑的姿势。心理活动：“师妹啊师妹，你宁可留给这个小子...”
       这家伙真要是翻脸，在场没人能拦得住他，那些栏网跟纸糊的没区别——甚至都不用扑，一抬手就能打死十个莫之萧。
       这时却天上一闪，缓缓落下热气袅袅、青香隐隐的一杯，一句话：“不忌兄，何必和小辈儿一般见识。来来来，喝了这杯‘明神不二’，可是我烹制了好久的哦！”
       不忌和尚看看杯，想了想，缓缓坐回远处。轰隆一声臀下石凳塌了，然后轰隆隆周围的栏杆都塌了，引起一片嘘声。他似并不在意，也不喝东西，就那么“坐着”，缓缓开口：“请问莫小友，我苦岸师妹并不是没有其他人选授予庵主，为什么偏偏要选你一个俗界男人呢？是不是你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其中煞意已经不太隐藏，庭上温度顿时下降不少，呵气成霜！
       铁面无一皱眉，出口劝解，却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连连给莫之萧打眼神，让他赶快答对过去。
       莫之萧并不正看不忌和尚（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冷冷一笑。“请听我说来。那天大家被庵主赶下山，当时没有人得到庵主传承。我们到了丹城之后不久，大师姐慧能就说师父去世了，庵里老人儿多数有感。随后，慧能就说反正已经还俗，问我要不要和她结为伴侣，我说愿意，于是就一起修炼...直到她留下字条偷偷殉道。我从此就留下了心结，难以正常修炼，也就不顾苦岸大师生前的警告，回了无名庵一趟...”
       这时旁听席上响起一串怪叫：“那天果然是你！打死打伤我们好几个弟兄！”
       铁面无怒吼：“已经警告过了，滚出去！”
       鸡飞狗跳之间莫之萧继续说着：“我入谷之后，发现有些人在那里堵着，佛门装扮，但喝酒吃肉、淫词恶语，举止言行分明是邪道。我绕......上山之后我四处寻找，在‘镜台’找到了她老人家，可仔细瞧来已经没了生气！身上分明有重伤之痕！附近还有别人的血...哭过之后，就打算背去安葬，她却在我背上开口，问是谁，却并不似她的口音。我放下一看，她额上一只佛图中的‘佛目’出现，我表明身份，还发送了我和慧能共同的气息，佛眼就给了我传承...后来查过典籍，苦岸大师恐怕是为了维持状态操纵佛阵应敌，才没有早早给出传承。而操纵佛阵重创敌手之后，本身也重伤难愈，也就燃烧剩下的魂魄凝就传承，用‘佛念’操纵等待人来——我想她等的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慧能，要不是慧能已经跟我合一，恐怕传承就要就此散失！
    “这时我才下山，和他们大战一场，顺手抓了个回去搜魂，发现是他们的老大接受大佬指使来的，那大佬会是谁？或者说，杀害苦岸大师的是谁？”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直面不忌和尚。”不忌！那天是不是你袭击无名庵害死苦岸大师？你敢不敢让佛门大能验一验？相信被佛阵重伤，不会那么快好！大人，我莫之萧，反诉不忌和尚谋害苦岸大师！“ 身上翠烟袅袅，牙龇目裂，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体内那菩萨影像再次浮现，随他横眉怒指的样子。
      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不忌和尚。有些"江湖通"了解其中恩怨，知道不忌和尚和苦岸尼姑在出家前就已经翻脸成仇，已经暗暗在怀疑。
      不忌和尚一怔，竟没有对“如此不敬”有所反应，又想了想才说：“那又何必？不可能的，我是她师兄啊...我是她师兄啊...再说以本座在佛界的威望，各位恐怕不好意思来验证，你的要求恐怕难以达到了。”说话间竟然有些躲躲闪闪，至于少许语无伦次，与前面堂堂正正的表演全不一样。
      铁面无深深看了看不忌和尚，又看看莫之萧。“莫，本庭对你说的案子没有管辖权。就说你自己的吧！”
    “大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暂时没有更多的证据了。”
    “那么...暂且退庭，合议！”铁面无暗中抹抹汗，心想这样也好，省得老子进退不是人，那个谁可不是老子不帮你啊。
      丹城大哗！江湖大哗！筑基中阶大能不忌和尚，竟然可能是杀害佛门大师、无名庵主苦岸的凶手！而且此前许多信息已经传到外面供人津津乐道，一大半人已经信了。同时，大部分人相信莫之萧，许多不相识的人发信给城守府和各媒体表示支持。。
      这时，有人才开始理解莫之萧“吸引眼球、博取民意”的意义。不过，到底他只是个炼气，人家是和城主一样的筑基中阶！
      三日后，城主府和裁判庭发出公告：因为双方都证据不足，公正起见，引用《丹城法》第***条，随机从丹城3年以上居民中挑出15人选组织裁判团，裁判此案。顿时一片嘘声，都说这么明显的贼喊捉贼还...不过有心人暗道："这下莫小子要占上风了。“
      又过了三日，再次开庭。不忌和尚没有来。
      结果是，10票对2票确定莫之萧无罪。另有3票弃权。
      旁听席上一片巴掌声。而正主儿的莫之萧他们竟然没有欢呼起来，反倒有些伤感。
......
      这里退庭，邪派代理某叫了个邪派高手过来，要挑战加对赌。挑战者是一个火属性高手，对莫之萧的木属性存在一定的克制（木养火）——虽然莫之萧是一等木灵根。”呵呵，你要是不敢就算了。" 看来是找场子来了。
      有人传音提醒，那小子一等火灵根！
      莫之萧看看不怀好意的对头，表情耐人寻味，心里想着打官司欠了一屁股债，正好赢点啊，也就装作犹豫：”这位...是一等火灵根吧！修为也高我快两层，那么实在要比，赌注不能太低，再说我吃亏了，赔率得有所照顾。“
      那边一听心花怒放，心想你个傻小子啊，就怕他改主意，急忙答应他1：2.5的赔率，就是说邪派输了的话，除了下的再拿1.5倍，莫之萧输了则下多少输多少。
      这里说着一行直奔角斗场，准备现场签约公证！到真正下注的时候邪派犹豫了，因为莫之萧准备抵押无名庵多年积攒珍物的大部分，价值高达10万上品灵石！上品灵石可不是下品灵石！那么如果他赢了，就能赢25万超级巨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恰巧大约是邪派在丹城的产业之估值。
      莫之萧不忘开启讽刺神功，把在场的几个邪派老大一顿明讥暗讽，终于几个暴躁老大忍不住，签字画押，以邪派丹城产业抵押！这里刚刚签字画押，来个邪派高手，说不忌大师交代不要跟他大赌！可晚了点。
      莫之萧笑道：”没关系，现在认输也成！“
      废话。那就属于脑有病了。邪派怎么会承认脑有病呢？虽然公认他们脑有病。
      老司空在后面，感觉有些不太对头，不过没有阻止，因为也不用他花一个灵石，赢了却少不了他那份。稍稍有点麻烦的是，还要安排人把邪派监视起来，别又搞什么猫腻......至于得罪那老家伙，反正已经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吧！“灵石啊灵石，一定要来啊~”
      不过不忌和尚看来还不大甘心，派了中间人来，要购买苦岸的庵主传承，出价之高连老司空这样的老油条都要流口水，可莫之萧根本没理。
      话说不忌和尚之所以对苦岸的传承孜孜以求，其实是因为想要佛功的力量帮他镇压体内日渐成害的戾气。寻常他这种邪魔修佛法是不成的，百年也不成，但苦岸与他本来同出一脉，想来上手更容易些。
      终于不忌和尚被自己制造的戾气坑死，这是后话。
      5日后，角斗在丹城最大的角斗场进行，座无虚席。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面对一等火灵根熊熊猛扑，易燃的木法并没有表现出弱势，游斗了很长时间没有崩溃，包括针对《神行百变》身法而来的"全面爆炸"，更加变换无穷。众人想这不对！就算他有个二等水灵根助阵，也不够看！更不用说他用水养木，而不是水克火！
      不限时大战了几百亿回合，火属性爆发性强却不耐久的缺点终于暴露，渐渐衰弱下去，最后被活活拖成一小撮火苗，莫之萧这才出手，重重木盾木甲护着自己，上去一脚踹倒无悬念。
      满场欢呼！莫之萧却忍不住泪流满面，暗呼大师姐啊——融合态的体质，带来了大师姐极少见的极品玄阴体质，对改善水属性的威力好处极大，足以克制火属性，还不用显山露水。
      丹城没人能赖赌债。数日后，纵使百般抵赖，邪派的产业全部被没收抵债——其中6成交税。据说不忌和尚背后还施压来着，不过这次丹城没鸟他，说什么都可以商量就是江湖赌规矩不能商量——倒也不完全是虚话，不信问问江湖大佬，谁不是烂赌鬼？就算心狠不下赌局，也事实在赌局中。
      所以一个“赌”字，几乎就是江湖规矩、江湖根基的化身。
      不过一转眼，城守府来人，让老司空转告，让莫之萧出去躲躲风头——分明是一种让步。
      莫之萧不屑，不过还是打算遵命，临走前无债一身轻，又和小师妹司空玫成亲，洞房之后才悄悄离开——其余赃款直接分给老泰山6成，其它留给新老婆管，把老泰山高兴得什么似的。
...
      经历了一开始的麻烦，莫之萧渐渐进入“江湖状态”，深度易容为一个大叔级江湖游医，行侠仗义走遍了天南海北，英雄救美数次结下奇缘，修为丹技也飞涨。虽然不断被邪派惦记追踪，可是运气还好，脚底抹油很快，所以几次有惊无险。
      等到他得到了一次重要机缘，不忌和尚也卜算不出他。
      如此两年后，他已有点乐不思蜀了。不过这时得到了一个丹城消息：老司空死了，官宣因走火入魔。如此未免有些怀疑：老泰山寿数还有百年，平时也都惜命重视保养，怎么会轻松走火入魔？
      也就抽空躲过似乎有所准备的堵截，回到丹城。调查了一圈儿，发现果然有些蹊跷之处！
      直接找刑罚使！铁面无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黑面，说就是走火入魔。
      找城主！实际也是炼丹师公会的会长丹云吟，年龄很大了，却看起来还只是个中年文士。
    “站住！再向前走一步，杀无赦！敢胡乱呼喊，杀无赦！”艾玛，保安大叔好厉害啊。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鼓足勇气突破大叔的时候，里面悠悠一声：”算了，让他进来吧。“
      当见到丹云吟本人，莫之萧瞪大了眼睛。"陆先生。"
      " 你见到的，应该是我的分身。不必在意。”原来丹云吟派遣分身化名四处游历积累江湖经验，曾经跟小之萧有过交集，教他识字什么的，甚至“之萧”这个名字都是他给起的（乡村娃常常没有名字），算是有恩啊。
      于是满腔的怒火就不好意思发了。倒是丹云吟让他说。
    “我岳父司空*的死是不是那些邪派所为？”
    “不是直接，但是主使，涉及不少大能。”竟然胸有成竹。
      莫之萧低头，颇感内疚。老司空虽然贪了些，到底还是为了女儿帮自己，并因此受害。想过，怒火再次熊熊，抬眼。" 长老被害，丹城和炼丹师公会就不过问吗？难道怕了邪道？”
    “邪道算什么。但他们是疯子，我们可不是。打起来天下大乱，损失可就远不止是一个半步筑基、列席长老了。丹城会报复，但不一定是用大动干戈的形式。”  
    “可是...”
    “小之萧啊，当年我的分身应该教过你，江湖是怎么样的。谁也指望不上。所有因果、恩怨情仇终究要自己去努力了结，靠自己的分量。江湖，到底是江湖。”
      莫之萧听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渐渐心头像有一团火腾腾燃烧起来。随手摸摸腰里的剑，也热了许多。
_______
浪子背包客问好
2022.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