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达县檬双林场知青岁月（下）

秦巴闲士 · 发表于 2023-7-12 20:48

1965年11月25日达县檬双知青林场人员合影

老达县檬双林场在达城生活的知青及家属相聚。（拍摄于2021年11月）

从左往右：罗青云、谢顺朝、任科怀、李绍奇、王正林（拍摄于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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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奇笛子独奏《我是一个兵》，一会儿颤音，一会儿打音，时而战马奔腾，时而婉转悠扬，一曲奏完，巴巴掌响彻夜空。李绍奇是达县地区文工团笛子演奏家李绍统的亲弟弟，得到了李绍统的真传。他的人生就是笛子演奏生涯，从一个宣传队上升到另一个宣传队：檬双林场—檬双公社—堡子区—沙滩河水库—达县工业局—达县地区罐头厂。那时，达县地区钢铁厂、达县地区纺织厂、达县地区罐头厂，是达县地区三大文艺演出单位，具有较高的文艺演出知名度。

堡子区文艺汇演，檬双公社宣传队知青另表演了几个节目，精彩纷呈，掌声热烈，好评如潮。堡子区领导对檬双公社宣传队给予表彰，并决定让其代表堡子区到达县城参加文艺汇演。

后来，檬双公社宣传队增加了新下乡的重庆知青齐莽和雷文英。齐莽的手风琴在全达城业余音乐界是数一数二的水平，雷文英是舞蹈高手。檬双公社宣传队在达城汇演时，同样引起了轰动，给参演的宣传队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大家相互交流，有的还要求向檬双公社宣传队主要演员拜师学艺。如今，每当檬双的知青老伙伴们聚会时，不时会吹拉弹唱自娱自乐，大家向谢瑞朝敬酒说：“谢大哥是我们林场知青当年的张艺谋！”

知青岁月，学会了很多农活，檬双知青如数家珍说起了这些农活言词：耕田犁地、耙田、栽秧挞谷、交公粮、抬连山石、拉排立、扛树、烧山、挑粪、烧窑、背石灰、点麦子、挖红苕、开荒、打桐子、碾谷子、碾麦子、碾场、割把子、割豆子、收荞子、晒谷子、打连盖、栽洋芋、收咸菜、薅秧、车谷子、筛谷子、平秧田、育树苗、栽树苗、薅草、放牛羊、割猪草、割牛草、点苞谷、割高粱等。

檬双林场1969年10月撤销，林场知青分别插队到每个生产队1至2人。当场天，知青于各生产队赶到那棵檬子古树树下相聚，分外亲热，相互摆起自己生产队的各种龙门阵。中午吃饭时间到，无钱进馆子，选择回生产队。刚下乡知青胡勇，家庭经济条件较好，父母每月给有不少的零花钱，有时会请知青进馆子，每人一碗小面，卤猪头称半边切片，拌油辣子等佐料，有几个年龄大的男知青还要了几两酒。吃完回生产队的路上，知青演唱样板戏《飞兵奇袭沙家浜》，边唱边做动作，疾步快走回生产队。

20世纪70年代初，达县地区有知青调离农村，1975年，有檬双知青返回城市参工。1977年恢复高考，有檬双知青参加高考被录取。过后，除几个嫁给当地农民的女知青外，其余重庆知青、达县知青陆续返城参工。那几个女知青虽没有返城参工，但改革开放后，她们的子女在母亲的支持下走出大山，在沿海城市工作落户，她们也随子女生活在深圳、珠海、厦门等地。

“百灵鸟”任科飞：女，达县知青，1945年生，中学生，从小喜欢唱歌跳舞，学校宣传队骨干。1965年12月到檬双林场。檬双公社宣传队成立时，任科飞积极参加，担任独唱。

檬双公社的农民热爱文艺，每当宣传队要在驻地表演文艺节目时，会派嗓子好的知青站在高山坡上，向正在劳动的社员隔山喊话发通知。檬双山高坡陡，山坡之间，对面情景看得见，可以喊话说笑，但却是“隔山能讲话，见面要半天”。

农民早早把晚饭吃了，带上小木凳聚坐在演出场地，穿着开裆裤的细娃儿，欢叫着奔跑。报幕的李大姐那蹩脚的普通话，有不少椒盐的味道。

二十来岁的任科飞，甩扬起她那两根乌黑的大辫子，轻快地走着小时候练成的戏剧台步，绕场一圈来到舞台中央。很多社员没有进过城，也没有看过戏剧演出，从没见过这样的走法，顿时叫起好来。

任科飞亮开嗓子：“清早那个起来嘛，把门开哟，油菜哟藤，一股凉风嘛，葱子蒜苗子，吹哟过来嘛，荷花豆芽子，荞面馍馍嘛，包猪油哦，好不好吃？好不好吃？”社员全体哄笑着应答：“好吃！”一曲唱完，欢呼声、巴掌声经久不息。社员们说，那清脆的声音，就像山谷中“百灵鸟”在歌唱。那时，没有麦克风，全凭嗓子演唱。有一个中年农民站立起来，领头叫道：“唱得好不好？”大家应声道：“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任科飞又演唱了《北京的金山上》《红梅赞》等歌曲，社员还要求演唱，让她一直不下台。此后，全公社传开了檬双林场有个“百灵鸟”，不少社员成了任科飞的“听众”，现在叫作“粉丝”。檬双公社的大人小孩都认识她，尊敬她，若她经过社员家门前，就会被视为“走人户”的亲戚，留她歇歇脚，并端来醪糟糖开水招待她。

任科飞不时参加达县文艺表演，并多次获奖。有城市专业文艺团体及厂矿文艺宣传队想借用任科飞演出，说以后可以转为正式工。任科飞考虑到自己已在农村结婚成家，且子女需要照料，自己无法独自离开，遂无奈放弃。

1967年，任科飞在檬双公社中心校任代课老师，后转为民办教师，当小学的班主任，教语文、数学，并教全校小学生、初中生音乐。任科飞温柔善良，从不苛责学生，学生若因病不能上课，她还要去学生家辅导，深受学生和家长的喜爱。改革开放后，任科飞接母亲的班，参工进了照相馆，全家居住在达城。如今，任科飞已年近八旬，说到知青岁月，唏嘘不已。

重庆知青谢瑞朝：1946年生，小时候家住重庆市解放碑附近的新华路，1965年从重庆二十九中高中毕业，积极报名上山下乡，到农村的广阔天地锻炼自己，争取做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1965年10月，他被分配到达县檬双林场。

檬双林场的知青，重庆人有三分之二，达县人有三分之一。谢瑞朝个子偏高，额头饱满，短发，胖瘦适中，双眼皮，大眼睛，很具智慧。在知青中年龄较大，比达县知青见多识广，说话处事谨慎稳重，为大家所信服，颇具影响力和号召力。

为配合当时的需要，檬双公社成立宣传队，谢瑞朝任队长，在各个生产队巡回演出，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及好人好事。

不久，谢瑞朝任檬双公社中心校代课老师，教初中数学。1976年接母亲的班，参工进了重庆化学试剂厂。

1977年，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得以恢复，政审主要看“本人表现”。谢瑞朝报名参加高考。当年，重庆化学试剂厂有300多人参加高考，3人被录取。谢瑞朝考上泸州医学院，1982年大学毕业。谢瑞朝参工前，在达县已结婚成家，按当时的政策，分配回达县，安排到达县地区防疫站（今达州市疾控中心）工作。两年后，他被调到达县地区卫生局工作直至退休。

近几年，谢瑞朝在江湾城购房养老，手舞“彩带龙”，也叫作“甩龙”，一个人舞动有龙头的彩色布带，是一种融入传统舞龙元素的新型健身运动，颇具观赏性。因学员较多，谢瑞朝便组建“舞龙”队，并在全市积极推广。目前，谢瑞朝的学员已在通川区、万源、开江、渠县组建“舞龙”队；有的学员探亲度假，在上海、成都、重庆、三亚等地传授“舞龙”技艺并帮助组建“舞龙”队。不少人经过“舞龙”锻炼，提高了身体素质。

任科怀知青时期：后排右一

达县知青任科怀：1950年生，1965年12月上山下乡到檬双社办林场。劳动一个月后，年龄较小的知青任科怀与李绍奇、罗青云、姚建华等被分配去放牛。任科怀虽只有15岁，但身材高挑，人小志大，挑选了一头瘦黄牛和一头瘦黑牛。那两头牛瘦骨嶙峋，任科怀认为，只要自己认真负责，精心照料，瘦牛一定会长成肥实的壮牛，自己就会得表扬。但是，这两头瘦牛对吃食特别刁歪，不吃草，专吃秧苗。一不小心没看住，瘦牛便跑进林场外的庄稼地里，被社员逮住。任科怀说了不少的好话，赔了不少的不是，社员方才作罢。

其他知青喂养的肥水牛、肥黄牛肠胃功能好，什么都吃，越吃越肥壮，身上还发着亮光。两个月后，场员大会召开，王指导员在会上批评：“任科怀喂的牛是三长（zhǎng）牛，肉往里头长，骨头往外长，走路要人掌；我看啦，人高无用，山大无柴；都是知青，为什么他们的牛喂得好，得好好向人家学习。”

任科怀被取消了放牛的资格后，毫不气馁，认真劳动锻炼，早出工，晚收工。手持斧头砍大腿粗的大树，手上打起血泡，从不叫苦。后来的大会上，王指导员表扬他：“任科怀经我们的帮助，由落后变为先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1969年林场撤销，任科怀插队落户檬双公社七大队一队。红苕是那时的主要食物。任科怀向农民学习，把红苕煮后切成条晒干，和砂子一起放在大铁锅里猛炒，炒成苕干，农村叫作苕果，可作零食。春节前，任科怀背着一大背篼苕果回家过年。正月初一的早上，家中不论大人小孩都在吃苕果，嚼得“嘣嘣”作响，见到相熟的人，抓起一把递过去，邀请对方品尝。

不出几年，任科怀长成1.82米的大个，身强力壮。20世纪70年代中期，任科怀参加修建沙滩河水库，组织青年知青及农民成立青年突击队并担任队长，专打攻坚克难的硬仗，打石头、抬石头，背水泥每次背两包。有一天挑沙，其个人成绩超万斤。下班后，青年突击队还要无偿加班两到三个小时。沙滩河水库修建成功后，开渠引水，附近山村的庄稼再也不缺水，并解决了3万多户村民的照明用电。

任科怀1978年回城参工学厨师，勤练烹饪技艺，被评为一级红案厨师，先后任大众饭店、又一村饭店掌勺，巴山体育场餐厅经理，“绿酒吧”经理，达州市体委招待所餐厅经理。1986年，任四川省第一届青少年运动会教练工作人员餐厅主厨，获全国、全省教练工作人员好评。

如今，退休在家的任科怀已年过七十，仍然热爱厨艺，每逢节假日，全家人聚集在一起时，任科怀都要亲自上灶，烹饪几道传统家常菜。他的冷吃排骨、香糟排骨、梅花腰子、桂花干贝等拿手菜为业内人士所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