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散步,见一农家小院的老者似乎在劈柴一样,便好奇地走上去观看。
这是一个院坝有10米见方的院子,应该是现代版的撮箕口。北边靠山一边,是旧房改建的二层小楼,有独立的楼梯。楼下是厨房和堂屋(应该叫客厅吧)。楼上不锈钢窗,实木望板,与南边的钢混三层楼对应,东边的老房与北边一样,改装得风格一致。院坝西边是葡萄架、大门、自来水洗池等。
小院北边靠山一带还有两三房人家及平地。如此看来,山脚下的平坝至少南北近三百米。唉,陡峭的大山下,还有如此的平坝,开初我还以为只有餐厅那一排房子紧靠大山呢。可见二道桥村的旅游业,发展的空间还很大的。
读九寨沟县文史资料,知“九寨沟县虽然历史悠久,但因代远年湮,域境屡迁,文字难以索引。清初开府南坪,本地汉民皆为屯兵戍边而来,加之地瘠人稀,地方财力窘迫,故武备盛而文风弱。”老者告诉我,此地人有遂宁、西充等地迁徙而来。
主人并不是在劈柴,是在舂洋芋糍粑。
说起糍粑,就想起了家乡的打糍粑。
打糍粑的那个工具是石臼。
石臼,是舂米用的器具,圆的或四方的,口径上大下小,放在地上,手持木碓一上一下的砸(捣),直至撞出需要的样子。
小的石臼可用于砸、捣、研、磨药材。
而我这次看到的,却是个木头的木臼,是槽型的。目测那木臼长约80厘米,宽约40厘米,高约25厘米,是一段整圆木挖成的。沿树芯开裂的部位用铁丝捆着,木臼内壁挖凿的痕迹依稀可见。主人说,木臼的木材叫尖桦叶树。木碓L型的原树干,木碓握手一段浑圆细长,由细到粗过渡到碓头,L一端的碓头长约40厘米,头部呈四方,约10厘米。天然生成,堪称一绝。
老者说,把蒸好的洋芋倒入木臼,举起木碓一下又一下捣洋芋,直到洋芋烂如泥状。
我观那老者是越捣越费力,拔起木碓时,洋芋粘连在木碓上牵起了丝。
待牵起长丝达尺余长时即可,再用铁锅铲挖出装入盆中。
捣洋芋是很费力的,打仗还靠父子兵,父子俩轮番上阵方才完成。
洋芋糍粑,吃时一碗分一砣,再将锅里放了大油、辣椒丝、姜丝、葱丝、盐等熬煮的浆水菜汤,一碗里舀上一勺,就着浆水汁吃洋芋糍粑,软软糯糯、酸香滑爽。吃不完的,可做成饼,晒干后,煮肉时放入,很好吃的。我问,煮在里边会不会散,答曰:“不会。”
这时我想起了温州的年糕,二者似有相似之处。
九寨沟县,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盛产洋芋、四季豆、包包菜等,且口感极好。一般糍粑都是糯米加工而成的美味,可从古至今九寨沟县人喜欢吃用洋芋制作的糍粑。
传说当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南逃四川成都,途中吃过洋芋糍粑,太后连连称赞洋芋糍粑好吃。
由此可知,洋芋糍粑工艺年代久远,很有名的。
二道桥看到的打洋芋糍粑,毫不夸张地说,那工具工艺是活化石般,至少可列为本地非物资文化遗产项目。
看着主人家人吃洋芋糍粑,便想起老家的热凉粉,那是用泡好的豌豆磨浆过滤后搅的,糊状,加入葱、姜、蒜、红油、香油、醋、酱油等作料,酸香麻辣,其味无穷。这十多天吃着不大合口味的饭菜,这种思念便更甚。
在我看来,不论是洋芋糍粑,还是热凉粉,那软糯细滑的固形物只是浆水菜汤,葱、姜、蒜、红油、香油、醋、酱油等作料的载体,浆水、作料才是其味道的主体呢。
我以为,餐厅的菜品淡而无味,武备盛而文风弱是其原因。可本地怎么又有如此酸香滑爽味道大的洋芋糍粑呢?洋芋糍粑,可以为二道桥村的旅游业,贡献“余热”的。
2023-8-6于九寨沟县二道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