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邛崃方言之五 邛崃话中的隐私表达：怀孕

大石

趣说邛崃方言之五
                                           邛崃话中的隐私表达：怀孕


       在人们的语言交流中，要涉及隐私，而对隐私的表述语言，必须既隐晦而又明白，这是一个矛盾的要求。在邛崃方言中，涉及隐私的词汇又是最丰富多彩的。很多说法，用了李代桃僵，遮遮掩掩，暗度陈仓，偷梁换柱，指桑骂槐等表现形式。邛崃表达隐私的语言，甚至一个小村里，几十人当中，都能形成了只有他们理解的对某种隐私的词汇表达。外人听不懂，会觉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云云。我在考察中发现，其实这种对隐私的词汇的出现，形成共识，可能是非常偶然的。它的后面往往是一个故事。文雅的说法叫典故。与现在网络上的一些网络用语的形成非常相似。例如打酱油，吃瓜群众。“打酱油"的原意是去商店购买酱油，但其实是与我无关的意思。”吃瓜群众“字面意义是吃瓜的人。但其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它们的内含意义与字面意义完全两回事。考察这些用语的来历，后面都有一个故事支持。邛崃话里的隐私表达词语也是如此。
     人们的隐私涉及很多，但最多为男女之事。这个话题不好说。怀孕也在隐私之内，用它来研究邛崃方言如何表达隐私的特点，可能没有多少方诧。
    女人怀孕早期，一般人看不出来，如果被他人明显看出，邛崃人称为出怀。出怀也是非常直接但也很形象。在出怀前，涉及隐私，不便启齿。所以人们提怀孕，不会直截了当。邛崃方言对怀孕的说法很多，但大多是很隐喻，像是暗号，如害喜，害儿喽，有喜喽，双身子，有好事喽，…..，但邛崃人更喜欢用简略的话的传达信息，某女有身孕，邛崃人更多会说，她有喽。听的人也心里明白在说啥子，大家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用这种语言，双方必须对其有预感，心照不宣。
      但是，邛崃人有些关于怀孕的方言，却使人费解。某女结婚已经数月，一天，单位聚会，陈大姐和她挨到坐，席间，陈大姐贴到耳朵问某女，“你遭起没有？”你遭起没有，其实是在问，她怀孕没有。某女回答，谢谢大姐的关心，还没有，把怀孕这样的大喜事，用略带贬意的“遭”来表示，正话反说，体现邛崃人的幽默，也透露对男性淡淡的忿忿不平。
      遭，虽然像暗语，但还能理解，而个别的方言，你就猜不透了。我在调查关于怀孕的方言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们那里关于怀孕的方言是，“拿给猫儿抓住喽“，也是说怀孕的。你理解吗？总之。我没有理解。 这简直就像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与座山雕之间的对话：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脸红什么，精神焕发，…属于黑话的范畴了。我猜“拿给猫儿抓住喽“后面一定有故事，我要他讲讲，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整死都不开腔了。
    “她有了。害喜喽，害娃儿喽，有喜喽，双身子，有好事喽，遭起喽，拿给猫儿抓住喽.。。。。。“这些都是说怀孕的方言。创造了这么多方言的邛崃人，会根据不同场合和对象，灵活使用。要露则露，要隐则隐，说者不脸红，听者不尴尬。这是邛崃人的聪明之处。害喜一说，最容易理解，邛崃人把生病说成害病，害喜和害病，都用上“害”字，在邛崃人的感觉上，怀孕和生病的感觉，可能有些相同，不是那么很舒服。
      但是，个人觉得，邛崃人把怀孕说成揣起喽，那是最经典的了。
      我当知青时，有一次，生产队挖红苕，中间休息，几个大嫂凑拢一堆摆龙门阵，不断对队长的刚过门的几个月的媳妇子，指指点点，大概是争论队长的媳妇子揣起没有揣起，而且还在打赌。我听不懂，随便问道，啥子揣起？红苕嗦？几个大嫂哄堂  大笑，说，你娃还小，再长大点就晓的了。不理我了。下来，房东告诉我，揣起，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就是怀起娃儿的意思。
      揣，在邛崃话中，有从外面往里塞，装东西的意思。如，把钱揣在包包头，把手揣在袖笼子头，与怀的意思不太一样，把怀娃娃说成揣起娃娃，神形兼备，妙趣横生，使人哑然失笑、我和一位中文系的高材生曾经讨论到这件事，他也笑说，怀孕用揣来表述，太精妙了。不过，你们邛崃人有点怪啊。我说，邛崃人岂止是怪，邛崃人还有点日怪。他诧兮兮地看到我。他搞懂了揣起的意思，但“日怪”一词，我又把他麻倒了。
                                                                                                       （2011年6月）
                                                      

四川舒雨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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