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入尘埃的村小 我们村的小学离我家大抵50米左右,不知道成立于哪一年,只是从记事开始,就喜欢趴在教室外的墙角,听着朗朗的读书声,嗅着油墨与水墨的清香,听着老师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村小共有三间教室,招生是全村或邻村距此较近的适龄孩子,一年级是隔年招生。我上学的时候,父亲买来竹杆圆珠笔,这种笔很容易漏墨,一拿粘一手,油腻腻的,散发出煤炭的味道。笔尖的滚球也很容易掉,有时在作业本上找到比针尖略大的滚珠,用笔尖一按,又能写了。我的启蒙老师是*伟老师,记忆犹新的是他让受罚的同学伸出手来,随后闭着眼睛,用斤板啪啪地打手心。
村小里有一间小房间,*娃老师的新婚妻子*珍便在那里开了一个小卖部,全村的人都到这里来买烟打酒,有一次,我们队里的队长在买酒时逗弄我弟,说我找你家借酒了,现在我买酒还给你,你喝回去吧。结果五六岁的小弟那一回醉的不省人事。
村小的老师都是多面手,语文、数学、音乐、美术各科都可以教。那个时候,音乐课教唱的歌一般是《接过雷锋的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体育课的话,一般是让孩子们在教室门前的地坝里自由玩耍,有的弯起腰跳桩,有的抱起腿斗鸡……记得地坝外是一块水田,有一回,斗鸡的时候,一同学离边缘太近,对手一翘,这同学倒栽葱掉进水田里,同学们七手八脚拔萝卜一样将其拔了出来。
村小没有食堂,所以也没有烧水的地方,同学们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会在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带水回教室。大抵上一个葡萄糖输液的瓶子,插上一根剪掉两端的输液管子,或者是一截抽出铝线的电线胶皮,这样子就可以愉快地吸着瓶子里装的米汤或者糖水。
老师们喝水一般会去找我家婆婆嗲嗲(dia一声,爷爷的叫法)找开水喝,婆婆嗲嗲几个儿子分家后,只留下几分菜园,所以比较有时间。每天都会烧几壶开水,老师们也会坐在地坝里一边喝茶一边抽烟聊天,有时他们聊的太愉快,我们便会在学校地坝里上一下午的体育课(自由玩耍)。
村小也会来很多代课老师、实习老师。记得公社里的*锋老师,削瘦的面孔,挺拔的身材,犹其是那一手钢筋铁骨的板书,甚是好看。还有**老师(*),师范毕业就来到我们村小,实习了一年多,现在取得了非常高的成就。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村小要重盖了,每个学生背起小背篓,转过两道弯,爬上垭口背沙砖,沙砖是由河沙加石灰烧制而成,银白色亮闪闪的,很少有见到过的吧。一个暑假过去,三间崭新的砖瓦房拔地而起。
六年级的时候,我到了乡上的完小就读,随后又过了两三年,村小生源严重不足,慢慢地,一年级都需要到乡上就读了。村小也渐渐荒废,边上的村民在里面养起了牛和鸡鸭。前几年回家看到村小房顶已经跨了,孤零零的,像是被遗忘的鬼屋。
前几天,一架无人机在原来村小的上空盘旋,操作员食指轻轻一划,这一块地便成为普通耕地的范畴,承载幼时乐趣的村小,便如此遁入了尘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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