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牛（四川盐亭 李文龙）

赵良田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正是大集体时期，生产队养了八头牛，主要用于耕田耕地，那时，农业生产是离不开牛的，牛算是主要劳动力，这八头牛平时要分给各家各户轮留地放养。当然，放牛一般是读小学的孩子。
      记得小学初二的署假，我家也分了一头小黄牛，父亲把牛牵到我跟前说道，这个假期就靠你放养了，你就跟着那些大孩子一起去放牛吧。
      这头牛不大，比别人家牛小一号。当时心里很害怕，有许多担心，牛服我管吗？跑了怎么办？
      放牛的第一天，几个小孩不约而同从乡村口出发，去往猫耳弯山坪放牛。可是，他们都是骑着牛去，而我只能牵着牛跟在牛队伍后头，因为父亲告诉我，我们家是黄牛，黄牛不能骑，同时是未成年牛。大伙儿象骑马一样，一声：嘚！很快就不见踪影。我家的小牛很听话，走得不快，刚好能跟上我节奏，不一会儿还是赶上大部队，到了山坪草地。
      黄牛为什么不能骑，之前父亲告诉我，这是天生的，否则会来脾气，会伤人的。还告诉我，放牛要小心，牛还是通人性的，但你要对它好点。
      放牛非常好玩，边骑边唱，牛吃饱了，又骑牛回家，可我只有牵着牛赶路。
       如何对我家小黄牛好？记住父亲的话，首先不能骑，放牛时，尽可能让牛吃点新鲜的草，而且要让它吃饱，我总是把它赶往嫩草多的地方，而且还在一些坡地它够不着的地方扯点新鲜草叶喂它。
      过了一周，小牛很听话，我只要呼一声牛牛，它就哞一声，傍晚回家有时走累了，它就主动停顿下来，好象它怕把我弄丟了。
      有一日下午，在一个叫水井沟的地方放牛，牛在浅沟吃草，我便摸着牛背牛毛玩，我总在想，黄牛为什么不能骑？我就不信！我时不时把一只脚搭在它的背上，它一点也不反对，还特享受的样子，有时我给它搓搓背，赶走牛背上蚊子飞虫什么的。
      这样的放牛生活又过了一周，在一个夕阳的黄昏，天快黑了，放牛娃们把牛赶往河边让牛滚水（牛吃饱了后最喜欢的活动），一路上大家骑着牛，唱着歌，一溜烟就到河边，我突然有个大胆想法，我也骑着牛去。我试着把牛赶在浅水沟处，在牛背上先搭上一只脚，再搭上另一只脚，稳稳地骑在牛背上了，牛牛没有反对，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上通往河边的小道。它好象特喜欢我，好象怕我从它背上摔下来，走得慢悠悠的。我高兴得不得了。至从那以后，放牛都是骑着牛出门，骑着牛回家。
      当晚，我告诉父亲，我家的牛也能骑了，我是骑着牛回来的，父亲严厉地告诉我，不能骑呀，如果它一生气会跌人的，叫我以后最好不骑。并继续告诉我，万物都有灵性，你要对它真心地好，它也会对你真心的好。
      有一日，我们几个小孩去石马湾放牛，以牛的大小编队赶往，我自然是在队伍最后一个，只听领头阿祥一声一一嘚！象电影中骑马一样奔驰在乡村道上，我们都轻轻地拍着牛背，一只手举过头顶高高挥舞，好风光！好神奇！快要到达石马湾时，我的牛掉队了，它好象也心急，快速追赶着，突然，一个小下坡路段，我被重重地从牛背上摔了下来，并滚落在浅水田里，还好水田水很少，只打湿了下衣。站起身，我发现牛一直盯着我，它没有往前跑，还回到田梗边等我，我想，大概牛也知道我很小，虽要它照顾！它看见我回到它身边，便甩了甩它灵巧的小尾巴，好象暗示我快快爬上去。
      我和我家黄牛就这样混熟悉了，有了感情。也许它认为我是它最好的伙伴。打那次事件后，再没发生类似的故事。童年骑牛放牛的故亊总是历历在目，村里的老蜢湾，李家坪，围山地，猫儿沟，到处都留下了我和牛的脚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童年记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的暑假就结束了。总觉得有些失落。最后一天放牛时，为了让牛吃饱并吃到更多的鲜草，我们放牛到天黑才回家。记得父亲说过，太阳落坡时就该回去，但见那晚天上也有一轮明月了，似乎还能看到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骑着牛回到家时，父母脸上充满笑容。父亲告诉我，这假期你很不错，功劳很大的，这头黄牛比初来时胖多了！但父亲告诉我，明天牛牛就有了指定的不远处的新东家，并叫我今晚把牛送过去。
      突然，心里莫明的失落，牛儿好家听懂了我们的交流，只见它把头偏向我的胸口，我牵着它它就是不肯走，很久！很久都不走。但仍改变不了铁定的人为决定。
      月亮虽然只有半个笑脸，但皓洁的月光与星光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日，我陪着牛牛在洒满月光与星光的村道上，漫吞吞地去往他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