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叔李大妈（小小说）

飘泊游子 · 发表于 2024-4-18 10:06

刘老叔李大妈（小小说）
文/飘泊游子

刘老叔确实是老叔确实是老了，一头的发像霜染了一样，没有一根是黑的。说老，刘老叔也是应该名列符其实了，八十有二了。你说，应该老不老了？按他的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老爷不催自己去，我已经八十二了，算不算命，我都知道，也就没有几年的光景了，可我不想死，这么好的日子还没过够，死了也难闭上眼睛，活上百岁才安逸……”

刘老叔的老伴在他七十五岁那年就走了，一晃已经走了七个年头了。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可他啊，如同爬到山顶的夕阳，余辉还在发光。儿女们都成家都在外打工，他一个人守着两百多平方的老房子，还有三亩地两亩田，精神着呢，身板硬朗得很，一顿能吃两大碗干饭，晚上还能来二两老白干，按他的话说，不管啊，老子能吃能喝能挖地，阎王老爷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

刘老叔啊，田地儿女们是不准他耕种了，给的生活费已经足够他过日子了，可他自从老伴走了，就感到很孤单寂寞没无事做，人老了也不太喜欢去别人家串门子，但村子里几个老伙计白天总会凑在一起吹吹壳子聊聊天，可一到晚上各回各的家，只有大电视陪着，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般鸡叫三遍，他就起床了，总喜欢扛着锄头到地里逛逛，他作主田送给王麻子种了，地送了一部分给吉狗子种，留了离家近的一亩好地，自己种点小菜什么的，自己吃小菜不用钱买，种一点地也算是运动运动，活动一下老腿老脖子的，比城市老汉老太婆跑步跳坝坝舞有意思得多，种点小菜吧，儿女们虽说不要种，但也没有强制不准种，也算默许了的吧。做饭炒菜难不倒刘老叔，自己会，他啊还是半个好厨子，年轻时，村子里人家有事，他还会去帮厨，是个没有厨师证的厨子，不过，再好的饭菜，一个人吃，总觉得缺点什么，吃得没那么香。

刘老叔最烦心的就是他这头白发，也最怕别人说他老了，自己在商场买了染发的什么一梳黑，对着圆镜子梳理，你还别说，梳染了还真黑了，白发变黑发，一下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村里张老汉老是说他笑他，染成这样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不知想去勾搭那个老太婆。

其实，这话赶话还真赶到一起来了，刘老叔还真不正经，勾搭上了隔壁村的李大妈。这李大妈年轻时也是村子里一枝花，现在也七十了，儿孙成群，和刘老叔一样都是四世同堂的福老人了。李大妈的老头子死了近十年了，她的儿女也和刘老叔儿女一样在外打工，也就成了村子里的留守老太。

刘老叔没了婆娘，李大妈没了男人，两个按时髦的话来个黄昏恋再度夕阳红那是喜事啊。可在这两个村子就没有这样的先例，两个眼看就要快钻土（要死）的人，还搞出这档子不要脸的丑事，按村子里的话说，那叫偷人，双方儿女脸只能放在裤档里，就没有什么脸来见人。

刘老叔和李大妈的丑事一下在两村子传得纷纷扬扬的，成了一些留在村子的老太爷老太婆饭前饭后的笑话，老不正经老不死老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这事啊，当然也很快传到双方儿女的耳朵里。双方儿女都是在外打工混的人，见过了大世面的，不但没有责备，过年回家，双方儿女还让两个老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干脆将这档事儿挑明来个搭伙取暖，让两个老人不再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一起过起日子来。刘老叔啊，为这事儿睡着都笑醒了，李大妈更是喜上眉梢，老脸儿又焕发青春了。

我们的娃儿女子都没事都同意，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你闲杂人屁事。时间一长啊，两个村的人再没有人闲言杂语了，看到两个老人出双入对有说有笑相互有个依靠，以前那些说东道西的还羡慕起刘老叔和李大妈来，夸胆子大有眼界儿女想得开孝顺，老了有个说话相互照顾的伴，有好几个失伴老人啊，他们也效仿着谈起黄昏恋过上了夕阳红的小日子来。

刘老叔和李大妈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但有时两个老人也像小孩子一样，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少不了拌个嘴争几句甚至赌一阵子气，可过了一时半载后，两个老人又和好如初了。

“都怪你，你啊你的就这点事也惹老娘我生气，还像个男人嘛，真不是男人。”

“怪我怪我，怪我又有什么用，我就这个狗脾气，惹你生气是你前辈子欠我的哈。”

“欠你个头，你这狗脾气也得改一改，老娘年轻时好孬也是村子一枝花，老了跟你一起还受你的气，你说我图个啥，这样还值吗？”

“值，咋不值，你不要说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我老刘年轻时也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男人啊，你不吃亏的哟，还有福气福气，光有福没有气，那还叫福气吗……”

“你这老不要脸的，还美男人哟，我咋没听说过啊，你去骗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吧，我跟你没享福就受气。”

“哈哈，我说一枝花，你就是我的，是我美男人的，好了，别生气了，我给你福把气收回来好不好？我给你赔个笑脸好不好啊？”

李老太忍不住笑了，“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还美男人，还赔个笑脸，还给我福，看你那染的这个头发都让人好笑，一脸的萝卜丝都要装一盘子了，还装什么嬾。”

“是啊，这萝卜丝也是好菜，那今天晌午饭就不用炒菜了，有我这盘萝卜丝就可以了，只要你喜欢吃……”

两个老人这时真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一下又回到以前和平相处的样子了。

刘老叔喜欢在太阳落山时拉着李大妈到村子田边地角转一转，看看生活了八十多年的村子，看看耕种了几十年的田地，还有四周的山水树林，看看太阳爬到山顶……
刘老叔坐在地角的石板上，李大妈靠着他的肩膀，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这天很快就要到黄昏时候了。

刘老叔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太阳落山了，我们出来四处走走看看，这个年龄了，今天能穿鞋还不知明天能不能穿上，谁也说不清还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他停了停篡紧李大妈的手，”这么好的日子还没过够，这么好的田土还没有种安逸，这么好的夕阳晚霞还没有看舒服，两个人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唉，你看说老就老了……活这一天就别浪费了，该享受的就得享受，如果有一天真的醒不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别说这些了，社会这么好政策这么好，有吃有穿的……我们虽老了过得也这么好，想那么多做啥，好日子就好好过啵，过得舒心安逸些，别让儿女们在外担心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哈……”

李大妈紧紧依偎在刘老叔的怀里，夕阳西下，余辉落到山顶，刘老叔李大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忍不住笑了，他们在夕阳黄昏山村的美景中陶醉了……

2024年04月.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