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弹弓（盐亭 李文龙）

赵良田

       儿时的一种乐趣，是一把自制弹弓从不离身，专门用来打鸟。
       那时候，乡下的麻雀特别多，经常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一会儿飞去稻田寻食，一会儿飞到玉米地里贱踏粮食作物，在那个粮食缺乏的年代，村民很讨厌它们又奈何不了他们，于是经常做些稻草人，再给它穿上一件旧衣服放在田间地头，这样可以驱赶觅食的麻雀和其它小鸟。
      我们生产队有几个小伙伴，每人都有把弹弓，其实，制作弹弓很简单，橡皮筋绑在U形粗铁丝上就基本成形，小石子就是子弹，才开始是朝麻雀群里乱射，有时朝树枝丫的麻雀进行点射。偶尔也能击中麻雀。为了提高技术水平，我们常常一起练习，选定参照物进行击中比赛。久而久之大家水平都提升了，不但能用弹弓打鸟，还可击中水中的魚。
      在麻雀眼里，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小伙伴放学归来路过山地田间，他们就会躲得远远的，每每如此，我们总是洋洋得意。
     有一个周末下午，去看大人们打谷子，打谷子剩下的稻草最易招惹麻雀寻食，在田间转悠时，我发现一只落单的麻雀在稻草人头部东张西望，我便随手取出弹弓，找颗石子，瞄准麻雀，只听嗖的一声，只见刚好飞起的麻雀应声落下，似乎在空中还散落几片羽毛！我高兴地飞奔过去查看，并找到了击中的麻雀，子弹正好击中了趐膀，脱毛处有点点血迹，麻雀在我的手中不停惊叫并发抖！我突然发现麻雀的双眼有点点泪花！一一它哭了！我心里为之一震，它会因我而死吗？我要救它！
      于是，我抚摸它的头部，用树叶舀了些田水喂它，它似乎知道我的好意，不再过份地叽叽喳喳了，并喝了些水。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打谷子的大人们也快收工了，我把麻雀带回家里。
      当晚我把这事告诉父亲，并从书包里拿出这只麻雀，问父亲怎么办？
      父亲没有责怪我，他查看了伤势后对我说，问题不大，只见他用绵花沾了些红苕皮子酒，轻轻地擦拭了伤处，并给他喂了些米粒，在偏房的街沿处放了一碗水，又取来篾质筲箕，将小鸟盖住，作为它暂时的休养之所！父亲告诉我，他有水有粮，也许过两天它就康复了，正如父亲所料，第三天，我们就把它放飞在竹林里了！还记得放飞那天清晨，它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迟迟不肯离去。
      那天，父亲告诉我，小孩子不能打鸟伤鸟，否则，写毛笔字手会发颤！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学习毛笔字时总是发抖！至到小学四年级时才纠正过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这只是一个说词而也，父亲实则告诉我，要爱护大自然，要爱护自然界中的生灵，它们也是我们人类的朋友。                                   
      父亲没有没收我的弹弓，也没有责怪我，弹弓仍然随身带着。偶而也拿出来对一群麻雀乱射，吓唬吓唬它们。
      印象最深的是五年级的最后一学期，在课间操时，我看见了厕所外的洋槐树枝上有只麻雀，于是悄悄取出弹弓与石子瞄准方向，信手将子弹发了出去！只听哇的一声，一个女生大哭起来，大势不妙，我惹祸了，子弹击中了我们村的阿莲。我迅速逃离现场，飞奔去了教室，心里害怕极了，阿莲被老师牵手进入教室，她手捂着前额，哭得更加伤心！我定睛一看，她头额有些擦伤，似有少量血迹。
      ＂是谁用弹弓打伤了阿莲？把弹弓全部交上来！＂老师严厉地吼道。只见阿贵，祥娃，豪子，金胖把弹弓交到讲台处，并都声称：不是我射的。
      我怎么还敢把弹弓交上去，稳起不动！老师走到我面前说道，拿出来吧！一一嗯！于是放在讲台处，不用问，全班同学都知道是我闯的祸！
     老师当时并没批评我，但脸色很不好看。老师叫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给阿莲简单地消了毒了事，本来是一堂算术课，老师改为了安全教育课和道德文化课。
      我父亲知道这事后气愤极了，印象中是挨了一顿毒打，并大声吼道：打瞎眼睛怎么办？打出口子又怎么办？
     多年后，小学同学小范围聚会，我特意认真地观察了阿莲的面部，只见她乌黑的长发，漂亮白净的额头上没有任何痕迹，我瞬间释怀了！金胖对阿莲说，如果当年弹弓没打着你，你不会成为企业骨干。阿祥说，如果打伤了你怎么会有今天。阿莲镇定地说，如果我眼睛被打瞎了，你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整个聚会爽朗，欢快，充满幸福甜美的笑声！
      过去的往亊，远了，模糊了。唯有儿时的弹弓与小伙伴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