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在民间：江湖游医啷先生传奇 ...

山水如画

高手在民间：江湖游医啷先生传奇

                                                                                自古江湖险恶

                                 

                                                                                    ——题记

   

                                                                                         邓四平/文

    啷先生，姓龙，真实姓名叫做龙兴敏，他在家排行老幺，在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我都认识，分别取名叫做龙兴发、龙兴财、龙兴富，都是永兴五通村里的农民，所取姓名寓意发财、富强、聪敏之意。

     啷先生有一个非常出名的侄儿，名叫龙家平，是兴旺、海田、济渡、天成一带非常有名的漆匠。我曾在《乡村漆匠》一文中对此人作过专门的介绍，因此在本文中就不再赘述龙家平的那些事情了。

    本文主要讲讲江湖游医啷先生龙兴敏的一些故事。

     啷先生大致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多，极其贫穷，他正是长身体长个子的时候，却缺吃少穿，导致严重营养不良，所以一直都长得很瘦，个子也十分矮小，于是，人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做啷先生。在四川方言里，啷就是瘦小、矮小的意思。后来，生活稍微好转，他却又横起长，长得矮胖矮胖的，脸盘子大大的，皮肤黑黑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很肥的螃蟹在地上爬一样。

     因为家里太穷了，再加上长相确实令人有点不敢恭维，所以啷先生一直都没有讨到婆娘，至今都已六十来岁了，依旧还是孤身一人在打光棍儿。

      啷先生平时在家务农，农闲时分，就背上一个背篓，带上一把小锄头，一把弯刀，跑到周围团转的山里去采草药。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好像也没有看到过啷先生拜过谁为师，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医。但他却能认识各种各样的草药，他不但能分辨出各种草药的名字和种类，还能非常熟练地说出各种草药的药性和功效。什么草药能够清热解毒，什么草药能够滋阴壮阳，什么草药能够活血化瘀，什么草药有毒，吃了会毒死人，他居然都能够了如指掌，而且如数家珍一样滔滔不绝地给你讲述出来。有人开始还不相信他的讲解，认为他在信口开河胡编瞎扯，于是便私下里去翻阅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发现啷先生讲的竟然和《本草纲目》上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平日里，遇到兴旺、海田、济渡等等场镇当场，啷先生就会背上一个很大很大的帆布挎包，跑到这些场上去摆地摊，他往往在场镇里不是人太多的偏僻角落放下帆布挎包来，先是扯出一张很大很大的亮油纸铺在地上，然后将帆布口袋里的草草药一包一包地拿出来放在亮油纸上，这些草草药都装在一些小布口袋里，多达几十袋，甚至上百袋，口袋上也没有写草草药的药名。啷先生就搭根板凳坐在摆满草草药的亮油纸后面，点上一根香烟，慢条斯理非常悠闲地抽烟。如果有人来看病，他就喊患者和他坐到一根板凳上，然后给患者摸脉，接着又喊患者伸出舌头来看看舌头，再询问上几句，然后就蹲在地上，用手从各个小布口袋里抓出各种各样的草药来，也不用秤称，就直接放到亮油纸上的一张旧报纸里，抓了大一包，然后递给患者。患者说：“还有药单子呢？”啷先生说：“啥子药单子？医这些简单的病，哪需要搞那么复杂？你以为我这里是乡卫生院和县上的医院迈？动不动就要喊你躺到机器上去做全身检查？那其实是在搞你的钱！自古医生医病都是靠望闻听切，哪里是靠仪器检查来医病嘛？我这里医病从不用开啥子药单子，也莫得啥子仪器检查。望闻听切就是医生医病最好的仪器。你把我给你捡的这包草药拿回去熬起吃，吃了就好！如果病不好，你下一个当场天可以来找我退钱！”患者半信半疑地接过一大包草草药，付了钱，然后半信半疑地走了。隔了几天，患者跑到场上来找到啷先生说道：“嘿，你抓的草草药还真有效呢，我拿回去只熬起吃了才三到，病就好了一大半了。来来来，今天再来补两付，再来补两付！”往往此时，啷先生便咧开一张大嘴非常开心地笑道：“好，好，好，吃了有效就好，吃了有效就好！”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当时二十来岁，在海田初中教书。每逢当场天，我在学校里上完课，就要到大桥上去帮年迈的父母看摊摊卖东西。啷先生的草药摊也摆在大桥上，距我父母摆的摊摊不远。出于好奇，赶场的人少了的时候，我便走到啷先生摆的草药摊子前去和啷先生一起吹牛，向他询问一些草药的名字和功效。啷先生顿时兴奋异常，仿佛突然收到了一个前去拜师学医的学徒一样，便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各种草药的名字和功效。他讲解这些草药的功效的时候，很多都是顺口溜。他说：“我先给你讲一些滋阴壮阳的草草药，比如，这个药叫锁阳。男的吃锁阳，白天短来晚上长。女的吃锁阳，爬了这床爬那床！”我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吹牛哟？吃了锁阳真的有那么神？”啷先生便非常生气地说道：“我说话你怎么死活都不信呢？不信，我给点锁阳给你，你马上吃点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我说：“不试！不试！我信！我信！”啷先生接着又由怒转喜面带微笑地向我说道：“还有比锁阳更厉害的呢？这种草药叫做一支箭。吃了一支箭，屙尿可以超过高压线！草草药，草草药，吃了我的草草药，保证你的鸡儿硬得像牛角！”

     有人说，啷先生在治疗女人妇科病这一方面很是厉害。尤其是在治疗女人月经不调、红崩白带等方面很是有着一套独特的方式方法。很多妇女在吃了啷先生扯的草草药之后，妇科病也就好了。因此各三五方来找啷先生治疗妇科病的女人一直都很多。有人说，经常看到啷先生带起一些女人，便去开啷先生的玩笑：“你莫是以治妇科病为名，在乱搞男女两性关系哟？”啷先生便会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对开玩笑的人说道：“我虽然是个光棍儿，我虽然莫得相关部门颁发的啥子医师证，但我们行医首先讲究的是一个医德二字，医德高，医术才会高！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妇女都愿意来找我给她们治病呢？”

     其实，当年在永兴街上哪里仅仅只有啷先生一个卖草药的江湖游医呢。当时在永兴街上卖草草药的还有一个名叫张文林的人。张文林这个人在我的印象里也非常深。

       张文林是永兴金鸡沟村的人，是个农民，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张文林大约有三十岁左右，农闲的时候，也常常在永兴街上摆摊摊卖草药。

      张文林非常喜欢喝酒，每逢当场天，上午就在永兴大桥上摆摊卖草药，无论有没有生意，无论赚没到赚到钱，中午的时候，都要到永兴大桥头的邓怀荣开的餐馆里去吃饭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然后醉熏熏踉踉跄跄地走回金鸡沟村里的家中去。因为在街上摆摊卖草药，因为喜欢喝酒，张文林结识了在永兴信用社租房开打铁铺的陈铁匠，陈铁匠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张文林做老婆。陈铁匠的女儿长得皮肤黝黑，看上去像一个非洲人一样，虽然算不上十分的漂亮，但却长得丰满性感，说话和微笑的时候，一咧开大嘴，就会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还是算得上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美女。由于医术不高，很少人去找张文林看病，张文林卖草药没挣到什么钱，日子越过越穷，张文林就把自己的老婆忽悠去放飞鸽子，自己当媒人，说老婆是自己的亲表妹，介绍到外省，给没讨到老婆的光棍做老婆，第一次放飞鸽子，赚了点钱，最后出去又放飞鸽子，结果那一家人的条件好，生活不错，老婆就不回来了。张文林就成了光棍儿。大家知道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都骂张文林缺德！从那以后，没有了老婆的张文林成天便借酒浇愁，日子越过越潦倒。有人便训斥张文林道：你自己说说看你是个什么人啊，简直是想钱想疯了，哪有将自己的老婆拿去放飞鸽子赚钱的道理？真是无耻到了极点。这下你心里安逸了嘛，舒服了嘛？真是活该当五保户的命！

       同样都是在永兴街上摆摊卖草草药，但张文林的生意明显赶不上啷先生龙兴敏的生意，因此，张文林对啷先生很是不服，便常常在散场之后去和啷先生一起讨论切磋所谓的医术。张文林说：“啷先生，你说你医治妇科病凶得很，吹上了天，那你说说看，女人为什么要来月经？女人为什么会有红崩白带？”啷先生回答道：“天上有月亮，地球上有海洋，月亮有引力，海洋有潮汐，每年初一十五，月亮对地球的引力就像是海水一样潮涨潮落，所以女人就会来月经。女人如果亏了气血，就会产生红崩白带，只要注意饮食和静养，让气血充盈，女人的很多病症就会不治而愈。那么，请问，张老师，你又是怎么治疗女人的妇科病的呢？”

      喝醉了酒醉熏熏的张文林大声武气地说道：“老子治疗女人的妇科病，从来不得给她们开啥子药，只需要将她们的裤子扯开，朝着她们的裤裆里吐几帕口水就能够治好她们各种各样的妇科病！”众人听后哈哈大笑。都说啷先生说得有道理，说张文林在放屁。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少再看见过张文林在永兴街上摆摊卖草药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过张文林了，也不知此人现在是否还活在人世。

      小时候，我常常在永兴街上见到过很多来永兴赶场卖打药的江湖游医。在他们摆的地摊前，赶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地围起看他们卖打药，我便也钻进人群里去看稀奇。只见卖打药的江湖游医先是在地上用洗衣粉写字。左边写上：拳打南山猛虎。右边写上：脚踢北海蛟龙。横批四个字：以武会友。接着，卖打药的人大声武气地说道：“各位老将军，各位少英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不出门身不贵，火不烧山地不肥。今天小弟初次来到贵地，还望各位老将军少英雄，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接着，卖打药的人先向赶场围观的人们表演武功和气功，什么钢筋锁喉，什么硬气功砍砖头，把些围观的人吓得无不目瞪口呆。接着，卖打药的人就会向大家推销包治百病的各种灵丹妙药，先喊你交钱，又马上当人当众将你交的钱退给你，又问你信不信得过他，愿不愿意给他一碗饭吃？愿不愿意给他一杯酒喝？愿不愿意和他真诚地交个朋友？众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大声吼道：“愿意！愿意！”卖打药的江湖游医接着又喊大家交钱，然后就给大家大包小包地发放专治跌打损伤七劳五伤的各种所谓的灵丹妙药，发完药收完钱后，卖打药的人就朝着大家说，我要马上去上个厕所，大家稍微等上几分钟，我就会回来给大家退钱。结果大家左等右等望眼欲穿都不见卖打药的人回来。手里拿着大包大包草草药的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呼遭了，遭了，上当了，上当了！卖打药的人拿起我们的钱跑球了！

      很多卖打药的江湖游医确确实实是些骗子，因此也伤透了永兴场上很多淳朴善良的老百姓的心。

      但是，很多人都毫无例外地认为，永兴五通村里卖草药的啷先生和那些四处流窜卖打药的江湖游医还是大有区别的，啷先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医术的，他虽然无师自通，也不知道他的医术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他卖的草草药还是能够治一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