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奎:看到银子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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崃山民间故事

看到银子化成水

高义奎

古庙三圣宫坐落在崇嘏山南坡的半山腰，一堵高大的照壁横亘在庙前，石柱、神龛矗立庙堂。

据说，许多年以前，在三圣宫西面住着一户杨姓人家。一家四口，母亲年近六旬，体弱多病，儿子杨云良年近三十，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勤劳朴实，忠厚善良，娶妻宋氏，生一女已有五岁。杨家祖上本是殷实人家，到了杨云良这一代，虽说不如前辈，但一家人勤劳节俭，却也吃穿不愁。祖上留下的“三合头”瓦房还算结实，屋内料理得干净整洁，屋后一片斑竹林青葱茂密，房前菜地一片翠绿，篱边一群小鸡在母鸡带领下“叽叽”啄食。三圣宫的晨钟暮鼓日日可闻，阵阵香烟随风飘拂，清香宜人，好一派山乡农家景致。

杨云良有一妻舅名叫守丹才，住在五六里远的白喝山。因家中连遭不幸，父母相继去世，只剩下他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刘氏。他家生活本来就困难，连埋两架丧后更显紧张。第二年，刘氏又坐月临盆，守丹才更是两手抓天。好在杨云良和妻子经常给钱物帮助他家，宋丹才也隔三差五地往姐夫家里跑，每次都满载而归。有一次宋丹才的妻子病重，没钱医治，杨云良便把圈里的猪赶去买了，把钱给他送到家里。快过年了，又把自家的腊肉给他送去十多斤。就这样七帮八帮，加上宋丹才夫妻二人也勤劳吃苦，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两家的关系因此非常密切。杨云良家有大烦小事，妻子总是要叫宋丹才去帮忙。有时一忙就是三五天，回家时杨云良总要送这送那，都要让他满载而归，他也不怎么推辞。

这一年，杨云良的母亲久病不起，撒手西去，宋丹才也照例去他家忙上忙下，脚不落地，忙了三四天，终于使老人入土为安了。这天晚上，杨云良夫妻二人因过度劳累，便早早休息了。一觉醒来，杨云良对妻子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来，对他说：我是当方土地爷。你家祖先人以前在屋后斑竹林中埋有一罐银子，我已替你家看守这许多年了，你们去挖出来吧。记住，在那窝最大的鸡窝草下面。”说罢，飘然而去。他妻子说：“做梦就是梦话。不要胡思乱想了，睡吧，睡吧！”夫妻二人又“呼呼”睡着了。

再说睡在隔壁的宋丹才，一觉醒来，正好听到杨云良夫妻的谈话，不觉心中一震，再一细想，他睡不着了，越想越觉得睡意全无，怦然心动。抬头看窗外，月光皎洁，碧空如洗，于是轻轻起床，悄悄出门，便在屋檐下拿起一把铁锹，蹑手蹑脚地迅速向屋后溜去。进得斑竹林来，四下张望，林中漏下的月光洒得满地都是，地上的杂草在月光下显得明一块暗一块的，整个斑竹林充满神秘的气氛。他蹲下身去，鼓起大大的眼睛，双手趴在地上仔细搜寻。不管刺笆扎手，不怕杂草划脸，专心致意一寸一寸地搜寻着，几乎搜遍了整个斑竹林。他忽然眼前一亮，“就是它！”宋丹才几乎叫出声来。就在那个大石包旁边有一窝草，低头细看，果然是一窝好大的鸡窝草，叶子散在四边，足足在地上盖了三尺多宽。宋丹才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操起铁锹，小心地挖着。一会儿，一窝硕大的鸡窝草连根带兜被宋丹才移到一边，再向下挖，出现一块小石板。他的心又是 一阵激动，于是，迅速搬开石板，忽然眼前一亮，一道银光从石板底下喷射出来，直叫他喜出望外。急忙向下一看瞧，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下面罐子里闪光，他也跟着心花怒放，连忙伸出双手把地下的罐子使劲提上地面。说来也怪，罐子往地上一放，忽听“叮咚”一声响，眼前银光突然消失了。他急着把右手伸进罐子里一摸，啊！哪有什么银子？只是一罐清水。他颓丧地一屁鼓坐在地上，啥子劲都没有了。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很累，而且口特别渴，罐子里的水溢出诱人的清香。他不由得捧起罐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心中狠狠地想道：“看到银子化成水，活见鬼！变成水也是银水，我也要把你喝进肚里。”接着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半，肚子已胀得鼓鼓的，再也喝不下去了，他这才放下罐子，歇了一会儿，把剩下的半罐水放回原处，把石板盖好，依然将鸡窝草挪到上面，封好泥土，并在表面盖上一层竹叶。鸡窝草依旧四面散开，覆盖着一片大地。他才蔫妥蔫妥地往回走，边走边想：“还是等你们来掏这半罐清水吧！”

宋丹才悄悄溜进屋里，倒头便睡了。谁知心中不平静，一时睡不着，但听得隔壁杨云良夫妻二人酣声起伏，睡得正香。他开始觉得肚子有点痛，并且越痛越凶。他咬紧牙关，忍着痛，不敢哼一声。不料剧痛之后，突然不由自主地拉起稀屎来，来不及下床就拉了一铺。伸手一摸，一塌糊涂，又脏又臭，索性使劲拉个痛快。拉完了，肚子也不痛了，而且感觉非常舒服。这时，他忽然想：“糟了，天亮咋见人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翻身起床，偷偷离开杨家，趁着月色，迅速逃回家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妻子。妻子一听，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边小声埋怨，一面替他洗刷干净，方才上床睡觉。

再说杨云良次日天明起床后，不见宋丹才人影，心里想道：“再忙吗天亮才走嘛！走也不打声招呼。”一会儿，妻子进屋去打理床铺，一掀开铺盖，忽然银光一片，满铺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夫妻二人赶忙把银子收拾起来，但总是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吃过早饭，杨云良便赶到白喝山宋丹才家，想去问个究竟。到了宋家，宋丹才在屋里没脸出来见人。他妻子推说；“家里实在太忙，他才连夜赶回家，怕惊动你们，所以才悄悄走的。谁知夜路风寒，回家后便着了凉，一大早也起不了床。”杨云良说：“今天一早起床，见宋丹才已走，可是在他睡的床上却发现一些银子，不知是咋回事？因此过来问一问。”宋丹才推说不知道，一口回绝了杨云良。

杨云良走后，宋丹才感到好生奇怪，明明拉了一铺的稀屎，怎么会变成银子呢？他越想越不对劲。照这样说，那罐子里埋的真是银子啦！是不是昨晚上没有看清楚？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激动起来，眼前又晃动着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午饭后，宋丹才仍心神不定，决定再去看个明白。于是，他抄小路来到杨家屋后，偷偷摸进斑竹林，这时看得非常清楚，那窝鸡窝草周围看不出一点挪动的痕迹，依旧盖在地上。探头张望，四下无人，便蹲下去，用双手使劲把鸡窝草挪开，扒开土巴，揭开石板，又见银光四射，心中暗自兴奋不已，迅速提起罐子，伸手进去掏银子。突然“嗡嗡”声起，从罐子里涌出无数牛角蜂来，围着他乱碰乱飞，还有些爬在他的手杆上叮咬，痛得他使劲甩手，掉头没命地逃跑，后面的牛角蜂“嗡嗡”直追，真是忙人无计，慌不择路，竟然一头闯进杨云良的家里。杨云良见状，来不及询问，便操起扫把一阵挥打，把牛角蜂打落一地。宋丹才不好意思停留，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急匆匆跑回家里。妻子赶忙剪下一缕长头发，替他缠扎在胳膊上——据说这样可以防止毒气上窜。一会儿，宋丹才的手杆肿起来了，痛得他呻吟不已。            

再说杨云良夫妻已一阵忙乱后，见宋丹才也走了，深感莫名其妙。回头一看，刚才打落在地上的牛角蜂已变成一锭一锭的银子了。于是，急忙顺着宋丹才逃跑的原路找回去，只见一锭一锭的银子落了一路。到了斑竹林中，只见硕大的一窝鸡窝草翻在一边，一个土坑旁倒着一个罐子，周围撒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二人一看惊呆了，急忙跪倒在土坑边，作揖磕头，感谢祖先荫庇之恩。随后便将银子收起，欢欢喜喜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