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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2022年初。在2021年底的那个圣诞寒假，新冠毒王奥密克戎毒株正式登陆北美。虽然美国社会对新冠疫情躺平了，但我所在的哈佛大学在抗疫方面却偏要和东方大国看齐。这不难理解：哈佛是一个培养美国未来精英的大学，很多学生也都是精英后代。这些权贵后代可金贵了，一条命至少抵得上一百个美国普通平民老百姓吧？为了保护老美这群“资本主义接班人”，哈佛创建了自己的核酸检测系统和绿色健康码APP，还要求我们这样的哈佛职工每周必检。所以那两年我的鼻子被捅了近百次… 哈佛的学生们也一样。疫情高峰时，住在学校宿舍的本科生甚至会被要求三天或两天一测。总之就是尽可能地严防死守。
奥密克戎出现之后，哈佛体系内的六家附属幼儿园先关门为敬。本来我们都准备一月初寒假结束返工，但幼儿园直接把开园时间推迟到了一月底。因为没有地方托管孩子，有娃的哈佛职工和博士生们都无法工作学习。后来在多方抗议和奔走下，幼儿园做出让步，说一月中旬就可以开园。但如果你想把孩子送来，需要全家提供阴性检测证明，核酸或抗原都可以。下图是幼儿园的邮件。
这里幼儿园明确要求：孩子要返园，全家人都要提供48小时以内的阴性检测证明。核酸或抗原都可以。
我和家属都能通过工作单位做核酸检测，但娃不行。我们收到幼儿园邮件后马上查看附近的检测机构，比如CVS和Walgreens这样的药店。但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检测早就被预约满了。各大商店药店的抗原检测盒也全部售罄。那阵子是一个疫情高峰，所有儿童门诊急诊都爆满。如果孩子发烧，儿科门诊预约要约到两三天以后。而且不管是门诊还是急诊，都只给有症状的患儿检测。之前市立图书馆有时会免费发放抗原试剂盒，但因为疫情高峰，早就被抢空了。幼儿园本来囤了一些抗原，但由于很多员工中招，那些检测盒也被内部分发完了。就这样折腾几天无果之后，幸好麻省政府大发慈悲，给全省七百万人开设十个无需预约的核酸检测点，专门服务需要返校的儿童及其家属们。离波士顿最近的一个检测点在南边的小城Braintree，开车过去要走半小时的高速。于是我第二天就带娃去了。
Braintree那个检测点在当地一家很大的shopping mall（购物城）的一处停车场上。这片停车场特意被清空，用来协助检测。这种检测就是所谓的drive-thru，被检测的人开车停在检测站前并摇下车窗，检测人员把手伸进车窗给人捅鼻子。被检测的人全程不下车。
我记得那天是个周二，检测点开门时间是从早十点到晚六点。因为是假期，孩子起床比平时晚，外加路上开车花时间，所以我们十一点才赶到Braintree，开车排在了队尾。我看到整个队伍大概有四十多辆车，其中大部分是小轿车和SUV，还有少数皮卡车。但我们很快发现这个车队移动得很慢，大概每七八分钟才往前挪一次吧，一次前进差不多三四米，也就是一辆车的距离。排到了十二点多，我们才到达图中第一个拐弯。刚开始我们没太在意。在车上可以拿手机给娃放视频，后箱还有一大包饼干和半箱矿泉水，饿了渴了都不怕。娃有内急也没问题，因为我带了一个旅行式儿童马桶，
一个塑料折叠马桶，可以放旅行袋里。需要的时候就把马桶两侧的腿展开，套一个塑料袋接住大小便就行。用完了把塑料袋封口扔了就好。
等我们排到第二个拐弯，也就是图中右上拐角那个位置时，事情开始变得抽象了。从第一个转弯蹭到第二个转弯花了俩小时，车队前进的频率更慢了。中间甚至有二十多分钟完全没有任何挪动。后来再往前开蹭了几米，我们车跟图中mall的那栋楼平行了。这时我就能直接看见检测站了，也终于明白为啥这么慢了。
我从远处看见检查站只有两个工作人员。每次有车排到了，一个工作人员先给车上的人发几张纸和笔，让人填表。填表要花几分钟。工作人员收了表，貌似是先拿进集装箱小屋去敲电脑，把表上信息录入系统。有些人可能笔画过于潦草，工作人员就晃晃悠悠地走出来让他们重写。信息都填好之后，工作人员才慢吞吞地从集装箱屋子里拿个检测试剂盒出来取样。这样一来每辆车需要的时间就是十到十五分钟，一个小时最多也才能测六辆车。在我前面还有二十辆车左右。按这个蜗牛速度，关门前都不一定测得完。我当时想，这么慢的速度，老美竟然没人上前抱怨吗？那时我才看到检测站后面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两名腰间别枪的警官镇场。看来老美虽然脾气火爆但更怕被清空弹夹。更何况麻省是控枪的州，大部分平民是摸不到枪的，想跟大盖帽对狙都没有资格。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个顺民，乖乖排队呢。
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都得崩溃。其实这之前我就想过，要不要直接开走找别的检测点。但首先其它检测点距离都很远，而且那些也可能跟这个一样。到时候测不上，之前排了半天的队就白排了。所以排得越久沉没成本越高，就越不敢离开。车队中有不少老美也受不了了。有人下车活动腿脚，还有人干脆跑mall里上厕所和买饭。只要五分钟内能回来，车队大概率还在原地纹丝不动。这时我们旅行马桶装小便的塑料袋也都用完了。幸好我在后箱翻出来半包没用过的旧尿布（娃已经不需要了），就用旧尿布吸干塑料袋里的小便，算是把塑料袋回收了可以继续用。
大概三点多时，我看到更令人崩溃的一幕：两名工作人员中的其中一名，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大姐，竟然换上日常衣服离开了检测站，边走边摇晃她那肥大的肚子和屁股，进mall去吃饭了。不过幸好五分钟后又从别处来了一名工作人员接替黑人大姐。那位大姐花半个小时享用完美食之后也回来上班了。有三个人一起干活，检测速度稍微快点了。
这个时候，检测站后面的警车启动了，警官直接把车队截断了。我后面还有三辆车可以继续排队等待检测，再后面的车直接被赶走了，因为关门前轮不到了。就这样，我们在五点四十五分，也就是关门前十五分钟时，终于排到了。前面有些车是全家三四口人都要测核酸。而我们车只有娃需要测，所以五分钟内就解决了。测完之后我已经很饿了，娃也被折腾得昏昏欲睡。虽然mall里面有好几家餐馆，但我一刻也不想多待，直接开车回家了。路上我给家属发个了语音，给我点了份油炸猪排套餐的外卖。那时候谁还管吃了会不会变肥，身体营养都透支了，先用高热量把自己填饱吧。
到了这里，这事还没完。还记得幼儿园要求“48小时以内的阴性结果”吧？麻省政府本来保证在24至48小时内出结果，但实际上我们等了快60个小时才拿到结果。也就是说检测那天受的罪全都白费了，测了个寂寞。不过后来我运气好，在网上抢购到一个抗原试剂盒，用这个把娃成功送去了幼儿园。
那次经历让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比如米国老百姓为何不相信武汉能在几天内完成全城核酸检测？那是因为他们接触到的检测都是效率极其低下，一天八小时也只能测五十辆车这样的。即使每辆车平均测四名乘客，一天也才两百人。像武汉那样检测上千万人，按照美国速度就得花一百年。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很消极。想要提高效率其实有很多办法。最简单的就是多走几步路，把该填的表格提前发下去，让人们在车里排队时先填好，这样速度直接翻倍。他们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根本不想提高效率也不管别人死活。在公共领域，美国地方政府的组织执行能力这么垃圾，让很多行业因此停摆。有多少人因为拿不到检测证明，无法复工返校？这在全社会层面造成了多大损失？这效率不光比不过天朝，连我之前留学过的老欧洲都能吊打老美。另外我还看到，普通美国人面对地方政府这种低效率摆烂，早就麻木了。没什么人去想如何能让系统提高效率，工作人员不在乎，老百姓也懒得反馈。社会上下体现出一种“只要我能办完事就行，其它啥都别管”的心态。老美这样子拿什么跟天朝竞争？
这次经历让我对美国的未来非常不看好。反正我们在美国也是拿着临时身份，时间一到就走人，根本没想办绿卡啥的。按照美国移民法来讲，我们这样属于“没有移民倾向”，是老美签证官最喜欢的外国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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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0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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