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安到洋关码头

手里的许愿沙

从广安到洋关码头

文/阿毛

来四川广安瞻仰邓小平故居，直立于老人家铜像前，看他端坐藤椅上，好像还在思索和遥望。自然便想起广西南宁的洋关码头。这样一个偏远的码头，与广安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扯到一起？

别急！话说建于光绪三十一年的洋关码头，走到了1929年7月的一天。一位个头不高，却敏捷灵活的年轻人从火船上一跃而下，落到了位于南宁邕江的洋关码头。谁呀？广安人邓小平！这位从广安穿木斗平房走出来的年轻人，此时已是一位职业革命家。说起来，邓小平的小学和中学学业都在广安完成。16岁到法国留学，开始了革命生涯。这次来南宁，是来领导百色起义和龙州起义的。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谁上船，谁下船，谁去哪里，谁管谁？充其量不过码头上多了一两声浓重的四川广安音。可恰恰有了这一天，有了一个广安小伙子在洋关码头的出现，才使得广西的红色岁月开始变得有声有色，日益高涨；在劳苦大众血管里淤积的热血开始汇聚和奔涌了！时年80高龄的邓小平仍然清楚记得这个时间。他在中共广西区党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的来信上，对有关史料做了亲笔批复：“我是中央的代表，任务是做上层统战工作和领导广西全盘工作……”

25岁的邓小平从船头轻捷地跳上洋关码头，那热情和活力不言而喻。25岁，许多人在这样的年龄还是懵懂青年，或情窦初开专注于风花雪月，或浑浑噩噩不问世事。而25岁的邓小平却以一个职业革命家的心智，开始独挡一面的工作。看到滚滚流淌的邕江水，邓小平会想起广安老家的清水塘。儿时的邓小平放学归来，常邀上三五个孩童，书包往树枝一挂，跃入池塘，搏击起水花。没想到这一勇敢的挥臂，却闯进了中国革命的大风大浪。19岁，邓小平在周恩来的领导下，担任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五次代表大会选出的执行委员会委员。时年20岁差1个月，邓小平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法国和莫斯科的经历，使邓小平更充分、更透彻了解到“巴黎公社”和《国际歌》的深刻含义。

黄昏时分，云霞翻涌。站在码头上的邓小平环顾了一眼，洋关码头毕竟是略显得有些小，少了大码头气派，少了繁华。不像重庆的朝天门码头，喧哗嘈杂。但这并不妨碍一个人的进程。站在洋关码头的邓小平，看着如血水般红透的邕江水时，心里便明白，革命者的事业毕竟是要用革命者的鲜血来浇灌的。

洋关码头真的不大，但有些坡度，当年呈现出65度的陡，台阶很长。挑水的阿叔、阿嫂都要大喘气。而邓小平几乎是一口气走上来的。时下，他需要一往无前和不喘息的工作，他要按照指令，赶到不远处的中山路去，那里有一家光昌汽灯店，是中共广西特委的一处秘密机关。他要到那里去接头。

光昌汽灯店，昼夜亮着汽灯，邓小平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着，通宵达旦工作。他要抓党建工作，这是根本。他反复与南宁的共产党人雷经天、陈豪人、张云逸等人商议，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和建立了广西全省多个县党组织。此外还要考虑，发动百色起义和龙州起义，需要的武装力量和武器，去哪里找？邓小平通过对广西错综复杂情况的分析，制订了正确的统战工作，成功与俞作柏、李明瑞等国民党左派建立了合作关系。在邓小平的积极倡导下，俞作柏、李明瑞开办了训练初级军官的教导总队，由张云逸担任教导总队副主任，为起义做足了充分准备，并在连队秘密建立了党的组织和党的武装。

抽丝剥茧的工作，让邓小平想起广安老家的蚕房院子，那是邓氏祖辈养蚕、缫丝的一处作坊。儿时的邓小平，常看着大人如何把蚕茧放进沸水里慢煮；然后，用一根筷子按同一方向在水中不停搅动，直到水中散出丝头，方可以向上提拉抽丝。那样的进程和节奏，不容得一丝马虎。这给了正在筹划起义的邓小平极大启示。

1929年10月，邓小平、张云逸等领导了“南宁兵变”后，便率领中共广西机关省委干部、警卫队等，依然是从他熟悉的洋关码头乘军械船溯右江而上驶往百色，发动了著名的百色起义和龙州起义，建立了红七军、红八军和左右江革命根据地。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如今的洋关码头，绿树掩映，花开芬芳。铁锚的雕塑预示着一座码头的功能；而三幅巨大的浮雕也显示出洋关码头在历史中的重要作用；第一幅浮雕是1921年孙中山到南宁筹备北伐，他戴着标志性的考克礼帽，挥手示意；第二幅浮雕即是1929年邓小平领导的“南宁兵变”，他大气稳健站在军人中间，激昂的演讲；第三幅浮雕是1958年毛泽东主席冬游邕江，他对于寒冬满不在乎，从洋关码头跃入冰凉的江水。伟人们到南宁来，都选择在洋关码头停顿，这是偶然还是巧合？冬去春来，幸福的日子在往前走。徜徉在邓小平故居，打量图片展室及文物展室，自然就将广安与洋关码头穿织在一起。这属于先辈的足迹和精神风采，无论走得多远，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