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官话

手里的许愿沙

官话
来源/《检察日报》，作者：宁江炳

阮贵三十岁就从中学校长提拔为县教育局副局长。十年后，这“二把手”的位子坐得虽稳，却似乎再难进步。眼看一些资历比他浅的人都得到升迁，要是再不想办法挪挪位置，年龄一大就彻底没戏了。

十年前，阮贵当上副局长得益于他那位当组织部部长的姑父的提携，可惜几年前姑父退二线，借不上力了。混迹官场多年，阮贵深知潜规则，正所谓“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这几年他也多次托关系找路子，四处出击，但不是“药不对症”就是“药力不够”，错过很多机会。

县里新来了一位钱书记，马上又将有一轮人事调动。这天，阮贵在茶馆与朋友一起喝茶，无意间听到县政府办公室的贾主任是钱书记的妹夫。阮贵眼前一亮：贾主任的弟弟贾明是自己的中学同学，关系还不错。这是个机会！

阮贵准备了茅台酒、中华烟和一个鼓鼓的信封，跟贾明说好，一起找到贾主任，请他从中引荐。贾主任爽快地答应下来。两天后，贾主任引着阮贵去见钱书记。三个人聊了一会儿，钱书记一直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听阮贵讲明了希望进步的意思，钱书记略一沉吟，拨通了组织部部长的电话，“金部长啊，我是老钱。你觉得教育局阮贵这个人怎么样？他当了十年副局长，能力水平行不行，不行就免了，再提拔能干的……”

挂上电话，钱局长对阮贵说：“行啦，回去好好努力。”

“不行就免了！”这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阮贵一腔希望之火，他眼前一黑，身子差点软下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和贾主任告辞离开。事情没办成也得答谢，阮贵在贵宾楼包了一个房间，请贾明和贾主任吃饭。

“阮局长，提前叫你一声，咱俩走一个。”贾主任端起酒杯。

“副职都未必保得住，哪敢想局长？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二位。”阮贵也端起杯。

“不是吧，我说老阮，你十年官场白混了，怎么一点不懂领导的官话？你的事，我姐夫不能直说，那会授人以柄，只能明贬暗褒。一个县委书记突然过问一位副局长的任职，这用意不说自明啊！”

十天后，阮贵被任命为县文体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