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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义奎:艰苦的邛崃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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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0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的邛崃中学
高义奎


1956年秋,我愉快地读完小学,又顺利地考上了初中。这是我人生的重要一步,这一步我走得十分艰辛,最终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中学,在半个多世纪前,是莘莘学子难以攀登的高峰。我们小学毕业班,集中了火井、三和与新民三个乡的36名学生,最终才考上16人,确实难能可贵。那时的中学,在邛崃乡镇还没有。全邛崃仅有的三所中学都集中在城里,即:(一)、四川省立邛崃中学(含高中),简称“省中”(今之邛崃一中);(二)、天主堂内的邛崃女子中学(当时称“邛崃一中”,今不存);(三)、邛崃二中(今实验中学)。
幸运的是这年秋天,国家在火井小学开办了“戴帽子”初中班,夹关、水口、火井地区的学生都集中在火井小学上初中。从城里派来教我们的教师有:语文教师王大力,数学教师周兆华,历史教师周尊甫,生物教师叶启超四人。这对我来说真是大好事,一是可以跑通学,减轻家里负担;二是免却了徒步奔波邛崃之苦,那时火井没有公路,不通汽车。但,好景不长,大概是由于师资和教学设备等原因,只在火井读了一期,就转到邛崃城里去了。
在火井的半年初中生活中,有一件值得回忆的事。那就是搬石头填后操场。那时,刚开辟的学校后操场,东头是一片泥脚很深的冬水田,水虽放干了,却是一两尺深的烂泡泥。于是,学校便决定每天利用早晨的朝会课和课外活动的时间,中高年级的学生便排成一字长蛇阵,从校门外河坝头往后操场传递石头,填烂泥坑。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着石头,前呼后叫,相互催促,有说有笑地忙碌着,校前、校后,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上体育课时,下河捡石头也成活动内容之一。真是“蚂蚁搬家,聚沙成塔”,烂泥坑也一天一天变成实地。今天,站在学校宽阔平坦的操场上,不禁想起当年传递石头的热烈场景。母校啊,你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要进城读书得花钱呀!要置办铺盖蚊帐等行李,要准备学费书本费,还要愁每个月的生活费,等等,哪一样不要钱啊!家里没有稳定的收入,父母在农业社做活路,哪里去找钱呢?左思右想,最后父亲决定把茨竹沟山上的青树砍来划成柴垮子卖,供我进城读书。于是,茨竹沟山上的一林青树就成了我读书的资本。父母利用腊月间农闲时,天天上山砍柴。星期天,我也上山去帮父亲锯树子。逢场就背上街去卖,全力为我进城读书作准备。
1957年春,我转到了省中校读书,有的同学转入邛崃中学,这下我就有苦头吃了。此时,我家有八个人:奶奶、父母、四个弟妹和我。奶奶已五十多岁,我和弟妹们还小,全家的生活就靠父母在集体劳动挣工分,分的粮食又不够吃。没有固定的经济收入,父亲便在农闲时上山找副业来维持生活。但是父亲要我将来“吃笔墨饭”的念头,始终强烈地支撑着他的身心,他最终让我走上了进城上学的道路。我和几个同学终于打起铺盖卷,背起书包踏进了省中校的大门。
省中校创办于民国34年(1945年),其全称为“四川省立邛崃高级中学校”,旧时这里是考取秀才的“考棚”。当时的省中校,一进校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排砖木结构的平房,左边第一间就是我班的教室。正对校门过一个小操场,是一大片破旧的木架平房,分成左右两个大天井。天井两侧是低矮潮湿的学生宿舍,中间是连接礼堂的甬道,甬道正对校门一端是总务室和教导处。右边天井的背后有几棵高大挺拔的桢楠树,校长江泽民的卧室就在这里。礼堂的右后侧又是一个天井,分布着学校图书室、教师寝室和几间教室。左边天井后是学校内操场,旁边是高中部教学大楼。再向西是学校的外操场。整个学校坐北朝南,背靠老城墙。城墙上有一排密集的女墙城垛,城墙外侧是石礅砌成的两丈多高的墙体。墙下是宽阔的护城河。城墙内是厚土堆积的斜坡,栽种着密密的杨槐树,绿荫蔽日,十分恬静。这里是同学们休息、看书的好地方。过去有“穿城三里三,转城九里半”的说法,简括了邛崃城墙之周长及城内面积之大。1958年撤除城墙修公路,今日的环城公路基本上在老城墙的基础上。省中校是邛崃的最高学府,是莘莘学子们向往的圣地。只可惜我仅在此读完初中二年级,便遗憾地离开了我极不情愿离开的地方。在这平凡的两年里,留下了许多我难忘的记忆。
我班宿舍在礼堂右天井的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里。室内放着一排排仅两尺多宽的双层木床,床间有约两尺宽的过道。我是第一次见到双层床,颇觉新鲜。便选 了一间下铺,张泽辉在我的上铺。夏天,宿舍里比较潮湿,有蚊子、跳蚤,甚至还有臭虫。学校很关心我们的健康,专门派人喷洒“六六六粉”溶液,那时没有别的杀虫剂。又把窗子用白纸糊得严严实实,夏天防蚊子,冬天防寒风。加之,宿舍里住的人比较多,常有一种不太好闻的异味。
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吵嚷声惊醒。便睡眼矇胧地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位睡上铺的刘姓同学在睡梦中滚下床了。好在有铺盖裹着一起掉下来的,没有大碍,只把头上碰了一个青包。有值夜的老师跑来看了刘同学一阵,便招呼大家赶快睡觉。第二天,有好几个睡上铺的同学,便在床边绷起绳子,作为临时“栏杆”,以防不测。我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上铺,免却了掉下来的隐患。
我班教室门口挂着“初七丁班”的牌子。与我同班的同学来自全县许多乡镇,有火井的张泽辉、高国贤,羊安的何开乾、杨琼玉,牟礼的赵崇俊、曾素芳,还有夹关的高月照,水口的严进才,等等。我的班主任是女教师,名叫刘宣莲,本城人。她三十多岁,矮胖的身材,红润的脸上颧骨稍高,慈祥的面庞,笑容可掬。第一眼看去,就感觉她有一副慈母般情怀。她教我们主科数学,上课认真负责,讲解耐心细致,教学严谨,关心学生,是一位很值得我敬重的老师。记得在我后来决定休学之时,她竟然亲自到我家了解实情,对我进行最后的劝说,叫我“不要放弃”,这句话永远铭记在我心中。我的好老师啊,学生怎能忘记您!教我语文的是王世康老师,教我动物学的是黄绍祥老师,他们都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57年的全国反右派运动波及我校,满校园都挂着大字报和漫画。我校的朱熙群、周化溶、黄绍祥等老师都受到严厉的批判。作为初中学生,我们还不谙世事,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只是 跟着参加大会,呼呼口号而已。
学校每个月放一次归宿假,以便回家拿下一个月的伙食钱。每月七元钱的生活费都成了家里的一道难题,因为家里没有固定收入,除了我读书开销外,还有一家人要生存。
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我和张泽辉等同学迅速吃了午饭,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便匆匆踏上回家的路途。我们一路急急行走,过白鹤,经松安桥,沿九里泮,直达马湖,两只小脚急速地在大地上交替,继续丈量着邛崃城到火井的六十里路程。我们翻过竹根坡,穿过纸坊沟,跨过桃园桥,爬上马岩顶,已近黄昏,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于是我们 就在路边的红苕地里用手刨了两个红苕,扯把草草来擦一擦,便三口两口吃下肚去,又慌忙赶路。走到元丰桥天就黑了,好在有点月色,我们都低头赶路不吭声。过了油榨,转出三里坝,终于抵达高场。当天,台子坝在唱川戏,此时,夜戏都已歇台了。我在张泽辉家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回到家里,弟妹们都睡了。奶奶忙给我开了门,母亲忙给我烧热水洗脸洗脚。这时,才发现我的脚上已磨起了血泡,母亲心疼地轻轻挑破血泡,又小心翼翼地搽上清油。这时,奶奶也把饭菜热了端到桌上,叫我快吃了去睡觉。看着母亲和奶奶为我忙碌,如此疼爱我,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第二天早饭后,我带着父亲给我的伙食钱和奶奶卖鸡蛋专门给凑的五角零花钱,又慢慢地踏上了回校的路途。那时我才十五岁。
1958年春,全国开展“除四害”运动,积极消灭苍蝇、蚊子、麻雀、老鼠。我也和全校同学一道投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这里借用2001年出版的《邛崃文史资料》第十五辑中《除四害运动及其反思》一文的有关记述:19583月14日,全县机关关门,工厂停工,学校停课,部队停训,军民总动员,全部投入战斗。清晨七时,战幕拉开。刹时之间,全县沸腾:山、丘、平坝之中,呼喝、叱咤、呐喊之声,此起彼伏;枪鸣、炮炸、弹轰、山鸣谷应;鼓、锣、盆、缸、钵胡乱敲打,叮咚乱响;竹竿、竹篙、扫帚漫天乱舞;鸟雀天上飞,人群地下跑,男女老少一齐上,房前屋后、街头巷尾、山林河畔,到处是战场。穷追猛打,跟踪追击,直撵得鸡飞狗跳,不可一时。一直驱赶到那些麻雀飞不动了,栽落下来,扑闪着翅膀,任人捉拿,或者是完全麻木了,任你如何吆喝喊叫,鸣枪放炮,躲在林子里、屋檐瓦檩中无力再动弹了,只能喘着粗气坐以待毙。如此喧嚣闹热之举,一直折腾到人人精疲力竭,饥渴难耐的深夜才宣告收场。”这段精彩的描述,的确再现了当年“除四害”的真实场景。这天“除四害大会战”中,我们被分到学校校园以及西河坝一带参加“战斗”,我也站在城墙上,大声吆喝,驱赶麻雀。
我们学校的饭堂内是麻雀经常集中觅食之处,每天饭后,据说有人用浇满粘性极强的胶液的木棍放在饭堂里,有意撒些饭粒在旁边作诱饵,将麻雀成串地活捉。假期中,学校也布置“除四害”任务,计算方法是,每两只鸟脚 算一只麻雀,一根耗子尾巴算一只老鼠。为了完成任务,有的学生家长也帮学生打鸟雀和老鼠,用麻索把鸟脚和鼠尾拴成一串,拿回学校缴任务。
我们学校还大搞勤工俭学活动。学校勤工俭学基地在城南文笔山后面的马厂坝,那里是一片苹果园,平时园林有专人看管,学生分班轮流去参加劳动。记得有一次去给果树施肥,女同学先到果园去挖好地沟,男同学就抬起粪去上。我和张泽辉在学校厕所里舀了一桶粪,用一根圆木棒抬起就走。穿过学道街,经南街朝南河坎走去。因我俩太老实,粪舀得太多了,一路走,一路洒,整出一身大汗。出了南门,我们才在路边的包菜地里捡两张菜叶放在桶里,粪才没有再荡出来。过了南桥就整够了,我们边走边歇,好不容易才把粪抬到果园里。
1958年上期,省中校开展了一次大规模的勤工俭学活动,到天台山上去背(运)竹麻。那时的天台山,四处荒山野岭,少有人烟。山上道路崎岖,荆棘遍地,行走艰难。全校一千多名学生,几乎撒满天台山。我们班的住地是正天台一个名叫“袁坝子”的地方。我们住的是简易工房,据说是林场平时招集民工上山砍伐竹木或管理杉苗的住房。上面盖的是茅草,四周是白家竹拦的壁头,里面有竹楼,楼上是我们住的地方。我和张泽辉就把铺安在靠楼口处,上下方便。炊事房就在河边上,挖起地灶就埋锅造饭。在我们住处不远有一棵高大的柏树,上课时,小黑板就挂在树上。树下摆着一排排竹麻捆子,上课时当凳坐。计划是半天上课,半天劳动,做到学习劳动两不误。在我们住地不远处是堆成小山一样的干竹麻捆子,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竹麻运到一个叫“大垭口”的山口,也叫“瞭望哨”。再由山口特设的“溜壳子”,载着麻捆,顺着一根竹制的索道,滑到山下一个叫“大窖”的地方。在山上山下两端分别埋有一根粗实的木桩,木桩上套着碗口粗的竹制溜索。溜索上有一个两三尺长用整块木头挖成的盒子,中间储存润滑油,底部挖成凹槽,下面是一个大吊钩。把麻捆挂在钩上,顺着竹索放下去,沿途只见储油盒上冒着一股浓浓的白烟,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一路尖叫着呼啸而下,十分壮观。这个“溜壳子”虽然很土,但,确实很便捷,既节约了时间,又节省了劳力,大家惊叹不已。
此有《赞“溜壳子”》七绝诗一首曰:
大垭口上呈奇迹,    巨索一根天地牵。
竹捆千斤呼啸下,    从天而降一溜烟。
从袁坝子到大垭口,大约有十里路,且全是泥土小路,荆棘丛生,藤蔓交错,上坡下坡,十分难行,尤其背上竹麻更是艰难。我们用弯刀先把沿途道路砍通,再背着竹麻前进。看是三四十斤(有的六七十斤)的麻捆,有六七尺长,要背起走是很不容易的事。这里头还有一番学问呢!背高了,上重下轻,麻捆要打跷;背低了,下头要戳在脚肚子上,鲜血直流,这就需要在腰间垫一块较厚的草把子(俗称“垫腰包”)。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垫腰包在腰间一垫,麻捆的下端便往后跷,就不再戳脚肚子了。又道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啊!
刚开始劳动时,大家都感到很新鲜,沿途有说有笑,嘻嘻哈哈,不觉得累。每天上午劳动,下午上课,按部就班。渐渐地新鲜感消失了,大家有的是苦和累的感觉。有的同学脚肚子戳来血淋淋的,有的伤口发炎灌了脓,有个别同学不得要领,麻捆背得过高而打跷了,闪了腰,都得找校医治疗。特别是我们的女班主任刘宣莲老师,人又矮,力气不足,城里人难走山路,长年教书,不会劳动,一时间很难掌握技巧,脚肚子早已布满了血道道,还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因为她是班主任,不能倒下。全班几十个同学,还要她来带领。同学们都劝她休息,她仍然说不要紧,继续坚持。今天,我一想起她执着地背着竹麻捆子,忍着脚伤的剧痛,艰难行走的样子,仍然禁不住泪眼模糊。后来,我们就把一捆竹麻改成两捆,一捆只有一二十斤,让我们的刘老师坚持到最后。有的同学跑得快,又回头来帮她把竹麻扛到了大垭口。就这样,在劳动中加深了师生情谊。但是,半天上课却越来越形同虚设,由于劳累,上课无精打采,总想打瞌睡,老师讲课也没精神。后来,干脆就只劳动,不上课了。
有一天,伙房要派人到夹关去突击背米、背菜上山赶伙。说是背一百斤可挣一元五角钱,于是我就争取去了。从正天台到夹关,少说也有四十里路。我们一行十几人,说说笑笑就下山去了。到了夹关,大家在总务老师的指导下,七手八脚地把米或菜装好就出发了。人人兴头很高,个个干劲十足,拼力前进。我背了四十斤大米,开始觉得很轻,总是走在前面,可是慢慢觉得背上越来越沉重。到三角堰时,大家歇下来,吃了中午饭,又继续行走,从小路一步一步爬上天台山。我感到腿上像绑了块石头,走起来很吃力。大家只好三步两打拐,边走边歇气。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天都快要黑了。这天晚饭,我吃了八两米的饭,我也不相信自己一顿能吃这样多饭。现在想起都觉得好笑。这次下山背米,我挣了六角钱,虽然累点,但我心里很高兴。
我们在这里劳动了四十几天。终于完成了任务,离开了难忘的天台山。在这云缠雾绕的天台山丛林里,深深地留下了我的串串人生脚印。
因为在这之前,我早就向班主任刘老师谈过下期将休学的事。她也多次劝我坚持读下去,我总是执意不听。所以,在下山回校时,她要和我一道到我家里了解一下实情。这天是星期天,刘老师到笕水沟我的老家时,大概是上午十点多钟,我父母都上山去参加集体劳动了,只有我奶奶和四个不大的弟妹在家。刘老师喝过茶后,四处看看,和奶奶摆了一阵龙门阵,仍然劝我:“困难是暂时的,总有办法克服,要坚持读书,不要放弃”。奶奶留她吃午饭,她婉言谢绝了。她看看我上了岁数的奶奶,又看看我不懂事的几个弟妹,叹息着离开了我家。
我之所以执意要“休学”,完全是因为家庭经济太困难。由于家庭成份是“富裕中农”,也根本没有申请“助学金”的可能。
1958年,我全家共有八口人,奶奶已60岁,身体虚弱,过早衰老。我们兄妹五个,我是老大,最小的兄弟双云才两岁。全家重担都由父母承担。父母在集体干农活,无法找钱。家中的经济收入就靠喂猪、养鸡,集体分的粮食又只够吃半年。农闲时父母都上山下苦,捡柴卖,买米来解决全家吃饭问题。山上的青树早已砍完,连山林都收归集体了。我读书的“资本”已经断绝了。我每个月回家拿七元钱的伙食费,真是艰难。总见父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怎么能心安理得,无动于衷呢?我看在眼里,闷在心头。我这两年进城读书,确实让父母太为难了,父母怎能主动叫我不读书呢?他们不忍心,也从内心不愿意。我是长子,难道不该替父母分忧吗?我都十六岁了。如果我不读书了,不但可以立即减轻父母的负担,还可以为父母分担一部分负担。于是,我在父母进退两难之际,毅然作出了休学的痛苦决定。我是多么不情愿离开学校啊!但,为了父母,我又是多么的心甘情愿休学。我就这样“休学”了。我曾经幻想形势好转,一年后我还可复学。可是,幻想毕竟是幻想,最后也永远成了幻想。因为形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坏,终于坏成了“低标准”,实在让人痛心啊!
1958年9月初,学校开学后,我到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江泽民校长特意把我叫到他卧室,关切地劝我:“不要休学,如果就这样轻易地失去了学习的机会,是多么可惜啊!”我很感动,我心里非常矛盾。但我一想起父母的沉重负担,一想起奶奶和弟妹们无助的目光,还是毅然告别了校长,告别了老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心中的圣地,我可爱的学校,就这样无奈地回到了我的穷山沟。
此有《忆1958年天台山勤工俭学》七律诗一首曰:
思绪飞回五八年,    师生苦干在深山。
天台晨露湿衣裤,    山顶朝霞映水天。
破雾乘风背竹捆,    披荆斩棘走山峦。
勤工俭学艰辛路,    溜索飞传滚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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