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水性特别好的攀钢工人回蓬安永兴老家探亲，天气热，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到河...

山水如画

有个水性特别好的攀钢工人回蓬安永兴老家探亲，天气热，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到河里洗澡，结果三个人都没有从那河里起来.........

                                                炸鱼

                                                         邓四平/文

　　小时候，缺少猪肉吃，但是老家永兴公社附近的河里却多的是鱼。最使我难忘的便是小时候跟随大人们一起用自制的土炸弹去炸鱼的情形了。

　　八十年代初，老家永兴公社修公路爆片石，那用剩的炸药、雷管、引线等等，就胡乱地堆放在公社一位叫张志祥的养路员的寝室里，尤其是那种小手指头粗细的引线，外面缠绕着一圈一圈螺旋形的细白线，里面裹着黑色的火药，掰开引线，用火柴点燃，那引线就会“嗤嗤”地冒出红色的火星，直到最后才化成一片白烟，仿佛《西游记》或者《封神演义》中的神仙即将出场的情景一般。如果将点燃的引线两头死死地用脚踩在地上，燃到最后，竟会像鞭炮一般发出“嘭”地一声巨响，恰似现在儿童过年时节常玩的烟花爆竹一样。大人们胆子大，将引线一端插上一颗小手指一般大小的黄色的雷管，点燃，摔在老远的地上，还会发出更为震耳的巨响，惊天动地，令人胆战心惊。

　　其实，炸鱼的土炸弹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先寻来各种各样的瓶子，尤其是公社葫芦嘴农科队种蘑菇的白色敞口瓶最佳，洗净，晾干，然后先往瓶里装一层黄白色的炸药，铺满瓶底，然后，将雷管的一头插在引线上，斗紧，塞进瓶里，接着，再往瓶里慢慢地填充黄白色的炸药。有时候，炸药不能装得太多，直装到快接近瓶口时，就用黄泥巴牢实地封好，引线要露在瓶外。

　　有时，要制作威力更为巨大的土炸弹，也可以用油壶和夜壶充填石灰来制作。

　　要去炸鱼，制作好土炸弹还只是第一步。一两个时辰下来，只要原料充足，便可以做上这样的土制炸弹二三十个，满满地背上一大背篓。

　　然后，就需要准备好炸鱼后捞鱼的打捞器具了。拿把弯刀砍上一根长长的老竹，将竹枝桠全部剃光，再找来一个平时买菜用的有眼的尼龙网兜，用有硬度的铁丝圆成一个环，放进网兜里撑开，牢牢地绑在竹篙尖尖上，捞鱼器具就算制作成功了。虽然简单，但却实用。实用就是最好的科学。

　　尽管，我们要去炸鱼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消息依然不胫而走。街上的贺坨子、火锅子、钟德亮、乜娃等人依旧闻讯蜂拥而至了。他们的鼻子仿佛比狗鼻子都灵。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仿佛要去哪儿打仗一样，沿着河流的方向行进。其实，究竟哪儿是目的地，谁也不知道，只是盲目地沿着河不停地走。

　　一路上大家闹闹嚷嚷的，这个说这里鱼多，那个叫嚷着说那里鱼多。这个说，就在这里放一炮，那个说，要在那里丢一炮。还有人说，永兴大桥下面水深，平时洗澡时，鱼就在胯下钻过来钻过去，空手就曾抓到过大鲤鱼。到桥墩石下面的深水里，去放一炮，起码要拣几十斤鱼。正说到这里，人群里就有人骂：在那里放一炮，万一把大桥炸垮了，不把你娃儿捉去吃几年牛皮菜稀饭才怪？枪毙敲沙罐都有可能。把小命都要除脱。给老子尽出些馊主意，简直就是个猪脑壳！于是，整个人群都用鄙视的目光盯着提出这个建议的人。那人自知理亏，也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接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大家每走到一个地方，只要觉得是水深鱼多的地方，便停下来。我家二哥胆子大，便负责点炸鱼的炸药瓶，二哥掏出事先买的一角四分钱一包的川叶烟，抽出一只，拿出一根火柴划燃，点好烟，衔在嘴上，猛吸一大口，然后，左手捏着一个炸药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头，在炸药瓶露在瓶外的白色引线上一触，等到引线向外“嗤嗤嗤”冒出白烟时，然后，使尽浑身吃奶的力气，往河中央一甩。只见，河面上飞溅起一阵水花后又迅疾地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只见平静的水面上不断冒出乳白色的水泡来。一甩完炸药瓶，原来站在河岸边的人，早已全都躲进了老远的油菜土、麦子地里去了，打架两手蒙住双耳，伸长脖子，将眼睛瞪得像牛卵睾子一般不停地往河里望。

　　说时迟，那时快，大约一两分钟过去，但是，大家觉得仿佛挨了两三天一样久似的。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雪白的水柱从河中央冲天而起。刹那间地动山摇，水花四溅，老远的岸上也感受得到水珠溅落身上的湿润。等到水柱重新落回河面，只见整个河面上浮起了白花花的一大片各种各样的鱼来：川子鱼，鲫鱼，鲤鱼，草鱼，白鲢，乌棒，黄丝壳，甚至有些时候，连隐藏在水底石缝里的团鱼也被炸出了水面。有的鱼竟然被炸得和那冲天而起的水柱一起飞上了天空，又随着水柱啪的一声落下，有落进河里的鱼，也有落在河岸地上的鱼。那被炸死了的鱼，在水面上翻着白白的肚皮，那被炸昏了的鱼，在河里又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般，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四处乱蹿。

　　此时此刻，听到河里炸鱼消息的附近的村民也都闻讯赶来了，很多人都只穿个窑裤，“嘭嘭嘭”像下饺子似的都纷纷往河里跳。人人都奋勇争先，人人都努力地挥舞着双臂在河里朝着有鱼的水面游，抓到一个鱼，便使尽全身力气地往岸上摔。也有不会游泳的，就站在岸上拿个扁担或者树枝把浮在河面炸晕了的鱼往岸边偷偷地刨。

      等到一炮丢进河中炸起的胜利果实收获完毕，往往背篓里的鱼其实早已装满。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有意外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遇到哑炮，一炮摔进河里，只见河面“咕噜咕噜”地鼓了几个乳白色的水泡之后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大家便在岸上唏嘘连连，如丧考妣死了父母一般，狠狠地用各种各样的脏话去咒骂那丢进水里的哑炮。

　  最令人刻骨铭心的是在永兴九大队一个叫板板桥的地方炸鱼的事情了。那里水很深，据说，有个水性特别好的攀钢工人回家探亲，热天天气热，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到河里洗澡，儿子溺水淹到了，他便去救，结果三个人都没有从那河里起来。板板桥附近的河水很深，河面很宽阔，又淹死过人，因此，那里倍显冷清和阴森，但正是这冷清和阴森更吸引了我们要去炸鱼的决心和好奇心。水深才有大鱼，风浪越大鱼越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水深，所以我们选择了用大夜壶做成的土炸弹去炸鱼。那一天，依旧是二哥点炮，他将大夜壶制成的土炸弹露在外面的引线一点燃，便使劲往河里甩，但夜壶装药和石灰过多，太重了，没有甩出很远，甩进河里，居然不沉底，就浮在河面上，像水雷一样在河面上浮起，河岸上的人们吓得纷纷四散而逃。二哥依旧不甘心，拿起捞鱼的长竹篙使劲去按河面上浮起的夜壶。说时迟，那时快，夜壶土炸弹就在水面上爆炸了，二哥手中的长竹篙被炸飞了，人被强大的水浪和气浪冲到在地。我们惊慌失措地跑上去看，二哥只是手臂擦破了一点皮，人躺在河边的草地上，脸色像纸一样咔白。回到家里，我母亲拿个土撮箕在小河沟里为我二哥捞了几天魂，我二哥便又活蹦乱跳恢复正常了。

　在那贫穷而饥饿的岁月里，正是因为我家大哥、二哥的勤劳勇敢和聪明才智，那时候，我们家里虽然很少吃得上稀罕的猪肉，但是，我们却常常能够吃上新鲜的鱼，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足够的猪油来煮鱼，加上又缺少酱油、味精、麸醋、花椒、胡椒等等调味品，因此，那煮出来的水煮鱼，味道自然也不是足够的麻辣鲜香。

    时光荏苒，逝者如斯。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兄妹四人早已长大成人，也早已成家立业，也不再为温饱而发愁了，但是，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常常想起我的老家来，想起流过老家的幺幺河，想起那“哗啦啦”的河水，想起河里那窜来窜去各种各样的鱼儿，想起老家的父老乡亲们那一张张亲切而温暖的面孔，在温暖的回忆之中，一切都好象发生在昨天一般亲切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