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轶事(四：铭心痛悟）

涅槃老汉

    九十年代初，国外新鲜事物、思维意识、生活方式、社会文化等全方位通过报道和电视传导入国内，对国人影响很大。当时港片流行，我印象较深的是武打片、古惑江湖片、三级片，年轻人不再老实唯诺，而是开始追求自我，自练武功，讲义气操社会，争拼一方大哥。有时上因一个对视眼神就可能轰轰烈烈干上一架。

    经过大学几年洗礼，我在学校也操出了名分，校外有社会朋友扎起，校内头面大哥都称兄道弟，每每调停完校内江湖事不免洋洋自豪，油然而生成就感。但大三时亲身经历了一个兄弟的死别，我的人生观、奋斗观有了重新感悟，不再意气冲动、戾气江湖。

    那个兄弟且称他为G君，当时大二，身高178，体格壮健，十几岁时父亲车祸过世，母亲一人供他。由于没有父亲，儿时难免受到欺凌，所以磨成自闭自强坚毅性格，自虐式练武，加上身体素质好，打架超群，三五人近不了身，下手也狠，慢慢由虾爬焕然成了战狼。G君家境不好，不喜结交，独来独往，没啥朋友，所以在校算不上头面人物，但战力超群，也没人愿惹。机缘巧合结识，他孝顺母亲，不惹事不怕事天性和我相符，故我成了他少有的兄弟。

    清楚记得那天是五四青年节，假后才返校。那时返校一般都要带点家里做的好吃菜到校，G君母亲做的一手好菜，特别是鱼香肉丝秒杀常规餐馆，G君常带。那天正好碰到G君，他又带了鱼香肉丝，那就自然一起喝点。在寝室旁的小馆我点了几个菜，加上绝味的鱼香肉丝，我俩惬意的边喝边品边聊，一人喝了五瓶，微醺，我晚上约了场牌，就去结了账走人。出了餐馆，我身起尿意，就别过去寝室小解。只有最多五分钟，小解出来就看G君胸口冒血瘫坐在地。

    发生过程没有亲睹，餐馆老板还原了经过。我离开后，G君碰到3个15岁左右附近子弟校的“少幺爸”，和其中一人碰了下，G君喝了点酒走路是有点串，也没在意，侧身继续走。当时流行一句话：“少幺爸，全社会的老辈子！”。就是指十几岁的小崽儿开始操社会名片，又不知轻重，遇事敢下狠手，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放倒名气越大的大哥越有成就感。

    无意碰撞后少幺爸不依叫了，呵斥道：“哈麻屁啷个在走，你跳得很迈，信不信老子今天弄你”。G君从来不怕事，战力又超群，打心里也没把几个小崽儿放眼里，也不爱打嘴仗，直接把叫嚣那人一推吼到：“小皮艳虫要啷个，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现过现”。3个少幺爸没虚，冲上去就开战。几个毛没长齐的崽儿哪里是G君的对手，一人已被G君一脚踹在地上，另俩人脸上也各挨了几记狠拳，但俩人也缠挽到G君的，地上那人爬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笔手，冲过来就是一刺，碰巧就正中了胸口。血渗出，G君开始可能还没感觉，还在打，三个崽儿也被G君战力黑到，以为没扎伤到G君，又着了些重手，就狼狈飞逃。G君开始还追了几步，血越来越多，慢慢G君就瘫软下来。

    我出来看到时血已大滩，赶忙压住刀口，可血还是在流，餐馆老板已打电话给医务室和学校。我压住伤口等医务室人来，G君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可能也意识到危险，眼神无助看着我，我安慰到：“挺住、没事，医生马上就到”。可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弱，身体慢慢变软，自己都感觉安慰话在骗自己，G君眼神也由无助变为绝望，明显感觉了他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医务室人到时，G君眼睛已半闭，校医务室手段有限，他们早通知了医院，能做的就是基本止血等待救护车。救护车到时，急求处理后，抬上车就飞奔去了医院。

    没有奇迹，G君走了，听说他母亲来处理事宜时人的都崩溃了，眼泪哭干，也没有其他话，只不停重复：“我后面个人怎么活哟”。事后一周我基本没踏实睡着过，闭眼就浮现G君无助、绝望、恐惧的眼神，一个活生生的哥们说走就走了，完全不能接受。脑海不停思考很多问题：假如是我走了，我家人会多么痛苦，我父母能如何熬过没我的余生；打架得行冲突就胜算大吗？可G君不是就验证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吗?；社会大哥就是强者吗？在逼急的情况下，弱者自会本能拼命，也会把强者洗白；生命有时很脆弱，有个社会大哥常宣导“老子拿块肉给你夺”也要把你整服，可谁能保证不夺当道呢，G君就是因天热穿得少在占优的局势被随意一夺就和家人阴阳相隔等等。

    G君事件对我触动很大，也折磨了我很久，痛彻思考，我也领悟很多道理，也改变了我处事准则：在生命面前，啥子操社会这些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遇事不冲动，只要不是危及自己、家人的声誉和生存，都没必要大动干戈、打架斗殴，岁月静好，平淡生活才是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