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义君 /文图 月光落在日喀则的银元上有流水声

大石

     一， 2024年

50岁后更念故乡。他在村道边发现

冻库和沙石场也藏有碎银。

卸完一车甜蜜素的间隙，他偷空望一眼春天的潦草，说：
“我还是想去边疆。
月光落在日喀则的银元上，
有流水声。”


6月，他去了西藏。火车一路不停哐当哐当，
好像大地上有啃不完的骨头。


8月底，他发来微信：
我下午的飞机，不出意外，半夜到家。


我回复：
盆地边缘高烧43℃
银子掉在地上，化成水。


他隔着千里，传递过来阵阵寒意：
“我随身携带了一座冰窖。”


秋天多么辽远。
我哪里都不去陪他坐在路边摊喝勾兑啤酒，直到深夜。
有两次，我听到他体内钢筋的呓语：


“我们到西伯利亚租下三个州，
一个州种玉米，一个州养狐狸和乌鱼，
一个州做仓库，只存放白日梦。”

                                         2024.8.27 临邛古城

大石

二   回声

词典里对绳枢有解释。他认为

没必要再多讲一字。他只是

往窗户中的瓦瓮丢进一枚生锈的铁钱

试试胸腔内肋骨的回声

邻居们都在趁好天色，赶制脸谱

上春敲锣，暮秋打鼓

草台班子也懂得粉墨登场

道士下山，一路打听彩虹商店

他要购买波斯飞毯作法器

尼姑下半夜挑灯看桃花，未发现

露水含有轻佻之意

泥沙俱下。人间破如残局

一个朝代在落雪

一个补鞋匠骑自行车兜圈子，以为

月亮觊觎他的家当。近来

他喜获一份兼差：坐到井底观天象

县城里有一座电视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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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9 临邛古城

大石

三  一处闲笔

因为积了厚厚一层灰，社区图书室

看上去又胖了一圈。仍然

没有引起隔壁退休教师的注意

他心无旁骛，伏在客厅麻将桌上

临《寒食帖》，一张张

测试从学校顺回的日报吸水性

他的学生，偶有发来请帖

邀他赴儋州吃海鲜

我记得，他在我写的小书

扉页批红：无用

以至于这些年，我都不好意思

讲自己也是他的学生

以后路过社区图书室，再不敢

往他家门口多侧视一眼

想来好笑：今年世界读书日

我穿过文脉巷

去给闹市区的图书室捐书

身后跟着

一只呆头呆脑的鸭子

2024.10.29 临邛古城

大石

当月亮从火星上归来
这些诗
将贴在墙上
幻化成一幅幅
我们时代的风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