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葵/文 杂文己成麻辣烫

大石

                                                               杂文己成麻辣烫
                                                                    李旭葵
     近日心血来潮，一时的冲动，写了几篇对社会上一些看不惯的文章，发表了看法，引起了反响。有朋友看了，顿感痛块解气，在微信里对我说，“语言犀利而幽默，是好久沒有看到的杂文，过瘾！” 还有人鼓励我说：“要向鲁迅先生学习，像他那样将杂文成为投枪和匕首，揭露丑陋邪恶的社会现象，弘扬正能量。”
    在鲁迅那个年代，他写了骂人的文章，写了像投枪和匕首那样批评时政的文章，揭露丑陋邪恶社会现象，不会被去喝茶，不会遭诬陷罪而吃官司。鲁迅死了，被骂的还去送葬扶棺。
     听了，毛骨悚然，背上直冒冷汗。今非昔比，在今天的社会，杂文怎能成为投枪和匕首呢？投枪和匕首本来是杀向敌人的武器，但也是作恶犯科的凶器，为了社会治安的稳定，投枪和匕首都属于治安严控管制的范围，谁也没有这个胆量敢去踫这条红线和禁区。
     社会的丑陋邪恶现象，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只能讲事实摆道理，采取批评教育的途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也根本沒有这个文字水平，能将杂文写成了起作用的投枪和匕首。弄不好恐怕被请去喝茶，那才黄泥巴掉裤裆，抖都抖不清，那才惨呢！
      学校读书时，曾读过课本上鲁迅先生的“笑怒骂，皆成文章“杂文时候，总是能看到痛快淋字后面鲁迅的 “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鲜活形象，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感受到他那深邃冷峻、浓烈郁勃的激情的感染和冲击真切地感到他那伟大的人性和人格的力量。
在三十年前还在单位上班时，曾控制不住自己发痒的手，按捺不住一时冲动激情，学写了好几篇不伦不类对社会上一些现象的短文，说不上是杂文，却刊登在省的报刊上，而且当时还有一些社会影响。
     后来，背着单位和市上以省作家身份，还曾偷偷地参加了以德高望重著名老作家马识途为会长的省杂文学会，竟然还被推选兼任为副秘书长和省杂文学会主办的《当代杂文报》的编委。正当红红火火热闹了几年的省杂文学会，后来却在新闻文化整顿时突然被撤消了，随之主办的《当代杂文报》也就寿终正寝地被关闭停刊。我那人生中曾经有过的省杂文学会副秘书长和《当代杂文报》编委的头衔，也随之就沒了。
这些人生有过的点滴，都成了回忆的过往。年龄到点，从单位一把手的岗位上退休，彻底从只为生存而忙于毫无价值的事务中解脫了，没有了那么多的条条款款约束，无官一身轻。也就老有所爱，不再像做贼似地悄悄写书著文。现在重操旧业，明正言顺地从地下钻出来公开提笔爬格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虽然退休了，但为了生存的退休金还要老老实实地服管。因此知道有哪些不敢违犯的规矩，写文著书内容也有把握的分寸，不敢冒犯越轨踩红线，否则后果不堪。
     杂文，我不是写杂文的料子，因没有那个写杂文所具备的博学多才和敏锐的眼光洞察能力，仅仅是用笔对一些社会丑恶现象和看不顺眼的事，泄愤发闹骚出出心里的怨气而已。
      杂文是现代散文的一种。包括杂感、杂谈、短评、随笔等。多为针对现实社会的各种问题而作，一般具有短小精悍、活泼多样、反应迅速、褒贬色彩鲜明等特点，以抨击、鞭笞、讽刺等等为形式的短小精悍文字以及强烈的战斗性和文学性。
“中国革命文化的主将”鲁迅，是中国历史上的杂文大家，在那个年代以及强烈的战斗性和文学性，鲁迅为代表的杂文作者群，则把杂文推到了彼时之巅峰。
      在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爱国热情、无畏的斗争精神、敏锐的思想洞察力，还在于他的言论成为指导广大青年冲破旧思想、旧理论、解放久受压抑的个性、追求光明和进步的思想武器。
      他那一篇篇挥酒自如、脍炙人口的杂文，已经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和思想遗产中的一部分。他用生命的全部光芒划亮了充塞天地之间的黑暗和寂静。在他的身后，留下了锋芒毕露的匕首和投枪，他走了留下了铁骨铮铮的精神和思想。
可以说，时至今日，鲁迅杂文仍是我们认识中国人、认识中国社会和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的最切实可靠、真正深刻地洞察了中国人的行为方式和文化心理、最生动深刻的文本。
      鲁迅杂文主要针对的是中国衰老的文化和病态社会中的际腐的、丑恶的现象，无情地暴露和尖锐犀利的讽刺便成为其主要特色.他借助自己极具穿透力的眼睛和极富折射力的大脑，发现那些被表象掩盖着的事实真相，思考那些被无意忽略或有意歪曲了的某些“关节”。
鲁迅的眼光和思想总是能够穿越中国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广阔时空，游刃有余地纵横捭阖，天马行空般地自由驰骋，从任何一种社会现象、文化现象、政治现象和历史现象中，洞幽烛微地透析隐含其中的中国文化的遗传“密码”、中国历史和社会的“潜规则”，以及那些不断被袭用的“老谱”和“老例”。
     鲁迅的杂文所具有的透辟的思想洞察力、锐利的文化批判力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产生的是一种醍醐灌顶、振聋启聩的阅读效果，发人深省，引人思索，使读者不能不时时从自己的真实的生命体验和生活感受出发，重新认真严肃地审视和思考自我，审视和思考自己所面对的实际的生存状况与社会文化状态。
    可以说，鲁迅的杂文是时代世相的“百科全书”，在中国历史上，还不曾有第二个人像鲁迅这样杂文大师出现。
现在的文化上，死气沉沉，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风花雪夜，无病呻吟，不痛不痒，你好我好互相吹捧歌功颂德，难得有深刻震憾人心的文学作品闻世。由于杂文的文笔犀利，抨击、鞭笞、讽刺而泼辣，与当今需要的马屁假大空所不容，在文坛上已经沒有了一席生存之地，杂文正在淡出。
     写杂文不仅存在风险，而且还需要一定的胆识，想写但不敢写，又很难写，还不好写，也沒有人写。过去那些全国著名的报纸，在第四版都有名家杂文之类的文章，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皆在其中。以招揽读者眼福，满足读者喜闻乐见的口味来扩大影响。现在报纸都是经费有保障的独家经营，不存在自负盈亏，不存在市场竟争风险，是输赢一张脸。因此，怕惹来是非麻烦，不再需要尖锐泼辣之类的杂文，百姓喜欢的杂文栏目也就沒有了。现文化市面上，有诗人、散文家、小说家，就是没有杂文家。而且各种为名利而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多如牛毛的协会，简直是眼花潦乱。有诗歌协会、散文协会、小说协会、音乐协会、美术家协会、书法家协会，就是难得听到说有杂文协会。
杂文不好写，非社会阅历丰富、日常积淀深厚、目光敏锐犀利者不能为。弄不好，就成为白开水、拉家常、大白话。想要在普遍现象中提炼出一定的立意，这是需要社会历练的。深入浅出，纵横捭阖、随意挥洒，指出了一个过去与现在具有普遍性的社会现象，而蕴意与警醒又十分深刻，颇耐人寻味，可说良多启示！
     写杂文随笔，看似简单，实际并不好写。各种无形的条条款款，清规戒律约束着人的思想，有该写不该写的明文规定，有严禁的敏感词和不能跨越的底线。写杂文的，在过去都沒有好下场。特别是上空还有未散的极左幽灵盘旋，身边周围不知有沒有那双阴险毒辣的眼睛在盯着你。清代残酷的文字狱，还有当年胡风文化建议提案的牢狱之灾，丁玲右派北大荒的流放，老舍剧作家的跳湖自尽，张志新的被割喉，彭德怀万言书的悲剧，这些仍是不堪回首惨不忍睹的记忆，至今还心有余悸。
     人已步入风烛残年，沒有了过多的顾忌，名利无奢，因出生于六月盛暑，天生有副执着犟脾气，又不能回炉重来。对一些的丑陋邪恶社会现象看不惯，不说心里憋得慌。不能动嘴，只好用笔为刀发泄，一吐为快。不能发表，但能自娱自乐，也可留给后人。
     我也知水平有限，但为了自己和不株连家人，不敢随心所欲，信手坫来，自由发挥，笔不敢犀利，更不敢像投枪和匕首。动笔写文，是战战兢兢，谨慎用词，语言温和，左右逢圆。惊恐怕别人在字里行间，鸡蛋里被挑出石头来。因此，文章仅是隔靴搔痒的和风细雨，轻描淡写的毛毛雨，更沒有让人震憾冲动的激情，就像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在干渴的时候，只要能起到一点点解渴的作用，那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