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老茶赋

若耶非耶

        石纽巍巍，湔水滔滔。探大禹出生圣地，索千年老茶奇香。
        北川之地，氐羌所居。海拔千仞，层峦叠嶂。云锁村寨，雾隐茶乡。茶树生于斯，汲日月之精，纳林泉之气。现存苍虬老树，多分布于安子坪、唐家山及都坝河流域山坡谷地。其生，不择膏腴；其长，奚畏嶙峋?丛丛老茶，沐唐风宋韵，浴明雪清霜，叶片经年而愈翠，老根抱石而弥拙。老茶不吐芽，山花畏缩开。昼夜温差，致叶片厚实；云滋雾养，蕴淡雅清幽。其味初尝微苦，馥郁绵长；其色碧如春潭，澄若秋空。慢饮细品，竟忘鬓上风霜。嗟乎！北川老茶，天地孕其久而得华，春秋滋其长而得魂。一叶沉浮，可窥造化之妙；半盏温凉，足慰人生沧桑。
        松赞干布曾对唐使炫曰：吾有昌明也。昌明者，北川老茶也，吐蕃奉为绝品。古人云：羌茶换战马，香铸边城铁。输茶古道，残阳似血，断碑残碣间，犹闻马蹄碎月。
        制作之技，世代传承。品类不同，技法因异。承古创新，追求至味。或采玉露之鲜，或采半老新叶。杀青或炒或蒸，手法或揉或捻，辨阴阳二气，玄奥如偈。堆渥玄机，自然而然。不及则涩，过之则炝。古以陶罐封存，暗藏天地奥秘；柴炉慢煨，重现春秋氤氲。羌风能藏真味，匠心可锁春色。
        宋李新《羌俗》诗云：“养生茶作命，据险石为城。”羌笛幽鸣，乃知草木有魂。羌老抚树叹曰：龙井建溪虽名，焉有老树之灵？至若北川老茶真味，涵古孕今，非茶痴可悟。北川老茶之道，近乎禅矣！茶道即天道，天道亦人道。藏锋于拙，敛华于朴。寓至味于平淡，隐大智若愚鲁。任红尘翻覆，守一味清孤，存世间风骨。半杯老茶，可窥往昔气象；一壶酪奴，尽蓄禹羌云烟。
        北川老茶神韵，永镌禹穴石壁。惟愿饮者得真味，不负茶情万丈深。
       （2025年2月9日初稿）




附记:近几年，北川老茶树因发展茶产业而被滥砍者多矣，也以此文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