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一年十一月丁巳( 乾隆十一年农历十一月十四日 ),原来担任大学士、川陕总督的庆复,因为金川土司莎罗奔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向皇上奏报,大概意思是:“莎罗奔这人性子凶悍,跟周边部落结仇,经常和革什咱土司争地盘。最近更是自家人都不放过,欺压小金川。我去年就听说他诱骗捆绑小金川土司,还专门派了手下的官兵去严查。一直到我在口外,已经攻破瞻对了,他才派了个土目来递了个禀帖,说他和小金川土司本来就是叔侄关系,因为小金川不懂礼数,所以他才教训一下,不敢发兵抢地盘。现在已经派人把小金川土司送回去了。我仔细观察这个情况,他确实是太蛮横霸道了。但考虑到这事儿是在土司自己的地盘里头闹,又没侵犯到咱们内地,要是轻易就说去讨伐,好像也不是个好办法。再说了,他跟周围的部落都成了仇人,就算他死不悔改,让这些部落互相攻打,咱们也不用费啥子兵力。这跟瞻对骚扰边境不一样,瞻对那种情况就必须赶紧除掉。” 奏报呈上去后。
皇上谕示说:“瞻对的事儿才刚刚办完,总喜欢动武可不吉利,你想得很对。不过既然出了这事儿,还是不能不留点儿心。” 又谕示说:“照你这么看,纪山能办好这个事儿不?”
乾隆十二年正月癸丑,庆复奏报说:“我之前奏报金川莎罗奔横行不法,皇上您下旨问我纪山能不能处理好这事儿。我琢磨纪山之前在西藏的时候,对各种番地的情况都还比较上心,到任以来,也尽心尽力在处理这些事儿。我两次到四川,跟他商量办各种事务,看出来他是真心在整顿,一点儿都没松懈。我私下觉得纪山来办这个事儿,应该能符合皇上您安抚边疆的心意。” 奏报呈上去后,皇上知道了这件事。
二月癸酉,原来担任四川巡抚的纪山奏报说:“金川土司莎罗奔在乾隆二年的时候,侵占了革什咱土司盖古交等四个寨子。去年又哄骗小金川土司泽旺,把人家的印信抢了。我跟总督庆复一起下令严查追究,他才把泽旺放回去,归还了印信。最近又接到打箭炉同知鲍成龙他们报告,说这个莎罗奔在修路造船,还派兵守着甲索那个地方,到处放话说要攻打革什咱。我现在赶紧让各个相关的官员去查清楚实际情况,一方面把告示翻译成夷语,告示给他们看,开导教化他们,另一方面也让附近的各个土司暗中加强防范,免得被莎罗奔钻空子。只是莎罗奔老是在这些蛮夷里头挑起事端,这势头不能再让它发展下去了。我跟庆复商量,如果这个莎罗奔还顽固不化,不听招呼,只需要让这些蛮夷互相攻打就行,用不着咱们出兵去征剿。” 奏报呈上去后。
皇上让军机大臣等人给庆复、纪山传谕旨说:“根据纪山奏报,莎罗奔侵占革什咱土司的地盘,还诱骗抢夺泽旺的印信,又把守甲索,想要攻打革什咱。这些苗蛮生性好动,很难驯服,要是只是些小打小闹,偶尔发生的,又没侵扰到咱们的边境,也没影响到进藏道路和关卡的通行,他们自己窝里斗,就随他们去,不用急着兴师问罪。要是他们仇杀越来越厉害,势力慢慢变大,那就要去宣示朝廷的旨意,教训他们,让他们消消气,大家都好好过日子。这些苗蛮顽固不化,又不懂道理,就算得到他们的人,也算不上是臣子,得到他们的地盘,也不好守,他们就像蜜蜂蚂蚁一样聚在一起,没必要太计较。但要是他们真的敢抗拒朝廷、侵犯边境,那就不得不宣扬朝廷的威严,给他们点儿惩罚。不过也要看清楚时机和形势,一开始就要谨慎,千万不要轻易行动。但也不能因为要遵照我的旨意,就不管是不是关乎国家体面,该展示朝廷威严的时候,还一味地因循守旧。这就全靠庆复、纪山你们仔细观察事情的发展态势,做到轻重得当。就像瞻对那事儿,一开始他们也不敢公然侵犯,结果一处理起来,就不得不派将领、出兵,还从京城派人去,这都是因为事前没个周全的谋划,才搞成这样。可见管理这些远方的蛮夷,关键就在于把握好时机和策略。边疆的官员,有的喜欢惹事,军营里的将官又没有长远的谋划,经常把事情搞得太夸张,小事儿弄成大事儿。要晓得,千钧之力的强弩,不会为了一只小老鼠就发射,咱们只要把防御工事修好,积蓄足够的声威,让他们害怕,遵守法纪,乖乖归顺,这样恩抚和威慑都用得恰到好处,才是正理。”
我们觉得,金川这伙小喽啰,嚣张得很,不把朝廷的教化放在眼里。地方官本来就想收拾他们,皇上已经深谋远虑,说这些苗蛮顽固,没必要太计较,只要处理得恰当,让他们敬畏朝廷的威严,又感激朝廷的恩德就行。等到莎罗奔不停地挑起事端,渐渐侵犯到内地了,才加以惩罚,展示朝廷的威严。等他走投无路,归降的时候,还是接受他投降,不杀他。皇上这是不得已才用兵,这份苦心,天下的臣民都晓得。皇上就像能把事情看透一样,从一开始到结束,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都没超出皇上谕旨里说的那些。这圣主对外抵御、对内安抚、怀柔远方、亲近近邻的英明谋划,可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揣测到万分之一的。
乾隆十二年正月丁亥这天,四川巡抚纪山奏报说:“莎罗奔在今年乾隆十二年正月二十九日和二月初三日,擅自带着蛮兵去围攻革什咱的正地,还抢劫杀害了明正土司属地鲁密章谷的人。查了一下,那个地方离打箭炉走路只要四天,这莎罗奔居然敢公然围攻,简直太无法无天了。打箭炉城里的兵又少又弱,我怕这莎罗奔要是万一闹得太凶,不得不提前防备。我现在已经下令让泰宁协副将张兴带点儿官兵到打箭炉去弹压。又想到今年重新设立了口外的台站,本来调了一千名兵,定在二月出发去口外,现在也让他们暂时留在打箭炉帮忙防守,壮大声势。再查了一下,威茂协是四川的西门户,我让这个威茂协的副将何启贤带点儿本协的官兵在杂谷闹等地,防止莎罗奔冲过来。
刚好松潘协副将马良柱因为公事在省城成都,也让他暂时到威茂去弹压。要是这莎罗奔敢侵犯到内地来,我就通知四川总督调兵进剿。” 奏报呈上去后。
皇上让军机大臣等人赶紧商议,商议结果是:“根据纪山奏报,莎罗奔围攻鲁密章谷,离打箭炉很近了,已经派副将张兴去打箭炉,还留了台站的兵丁帮忙防守,又让副将何启贤在杂谷闹等地防范,副将马良柱到威茂去弹压,就这么安排,已经很周全了。要是这莎罗奔还死不悔改,敢抗拒朝廷、侵犯边境,那就是逆天行事,自取灭亡,就该出兵剿灭他,彰显朝廷的威严。只是这带兵的总指挥,必须得慎重挑选。总督庆复离四川太远,副将马良柱恐怕又担不起这个重任。要是真的必须出兵征剿,应该让巡抚纪山亲自去前线驻扎,总领全局,观察形势,一边处理一边奏报。这样就行了。” 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
三月戊戌,庆复奏报说:“接到巡抚纪山的公文,说莎罗奔攻打鲁密、章谷这些地方,离打箭炉很近,已经适当增加了官兵防范。又听说金川的首领有攻打木坪的消息,也已经派兵去防守了。我想这金川首领虽然兵势很盛,但已经离开老巢很远了,哪里敢直接越过西炉(打箭炉)去攻打木坪嘛?
主要是明正、木坪这两个土司年纪小,都是土司夫人管事,这些番人容易被惊扰,所以才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已经跟他们说打箭炉的防兵已经够多了,不要惊慌。赶紧通知了各个地方,还严厉告诫那些将领,只许守着险要的地方,养精蓄锐,不许为了邀功去惹事。我看这金川人就跟鬼怪一样,连牛羊都不如。自从朝廷给他们颁发了印信,他们还是跟化外之民一样。跟小金川土司泽旺本来是叔侄关系,还把女儿嫁给泽旺,让泽旺掌印管地,其实大权都在土司夫人手上。又把另一个女儿嫁给巴旺土司,控制他们的办法,就跟控制小金川一样,这两个土司就只是个空名儿。这莎罗奔通过这两路,暗地里把人家的百姓都收拢了,还想争夺周边的地盘。这次既攻打革什咱,又侵犯明正司,这两个土司,哪能任由他占着地盘呢?就像皇上说的,不得不展示一下朝廷的威严。
我觉得金川四面环山,路又窄又险,用兵的时候,运送粮草很困难,只能让镇将带兵,各自占据要害的地方,还是用让蛮夷互相攻打蛮夷的办法,让小金川、革什咱、巴旺这些部落都能报报仇,拿起武器跟莎罗奔对着干。再让川西杂谷、梭磨这些部落从后面骚扰他。咱们的兵既不用担心深入敌境,可进可退,主动权在咱们手上,这才是个好办法。”
就在这天,又接到纪山奏报说:“据泰宁副将张兴报告,金川首领已经攻下鲁密章谷,番民们都吓得望风而逃,驻守的把总李进廷抵挡不住,只能退到吕里防守。这金川首领居然直接渡过河口,去招抚打箭炉附近毛牛一带的蛮民,气势嚣张得很。我马上调了建昌镇的八百名标兵,还有黎州、峨边两营的四百名兵,让游击保怀智、都司苟兴等人带着,到泸定桥、清溪县这些地方分别驻扎,弹压局势。又接到川西的文武官员报告,说金川首领分出一路蛮兵,在川西杂谷的党坝扎营,威胁逼迫当地蛮民归顺。我马上又让暂时驻守在威茂协的副将马良柱带四百名兵,到杂谷闹去弹压,给杂谷、梭磨这些土司撑腰。我想来想去,莎罗奔这么放肆地侵扰,他的罪过实在是不能饶恕。我也不是不晓得瞻对的事儿才刚平定,兵力确实应该休息一下。但要是不给他点儿惩罚,恐怕其他土司会跟着学,以后再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与其让他以后闹得越来越大,不好收拾,还不如现在就宣布他的罪行,去征讨他,这样还容易点儿。” 奏报呈上去后。
皇上让军机大臣等人赶紧商议,商议结果是:“金川首领既攻打鲁密章谷,又有分兵攻打木坪的消息,已经远离巢穴,逼近内地了,他侵犯边境的意图很明显。而且小金川、巴旺这两个土司,他都把女儿嫁过去,暗地里收拢人家的百姓,还想争夺周边的地盘,简直像跳梁小丑一样,目无法纪,跟之前的班滚没什么两样。以前班滚负隅顽抗,虽然经过征剿,也不过是烧了他的巢穴,根本不足以震慑这些番人的心,所以这金川首领才敢学他,越来越放肆蛮横。这次必须狠狠地给他点儿教训,大振朝廷的威严,才能让这些番人永远安定下来。之前我们在审议纪山的奏折时,因为庆复驻扎在西安,离四川很远,而且当时贼酋闹事还只是在番地,所以才建议让纪山去前线总领全局。现在金川首领气势这么嚣张,光靠让蛮夷攻打蛮夷的办法,恐怕解决不了问题,应该让大学士庆复亲自到四川去,驻扎在重要的地方,看情况行事。要是这金川首领竟敢越过打箭炉去攻打木坪,要么就分兵攻打他的老巢,要么就截断他的后路,让庆复根据实际情况,妥善处理。要以瞻对那次为教训,别搞得旷日持久。要是当地的绿旗官兵还是像以前那样因循守旧,需要调用京城的官兵,那就马上奏请圣旨,调兵过去。这样就行了。” 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
辛丑这天,皇上对内阁下谕旨说:“大学士庆复在外地这么多年了,内阁是重要的地方,应该召他回京城处理内阁事务。去年四川瞻对那事儿,才刚刚结束,现在又冒出金川这些蛮夷横行不法,已经让庆复根据情况去征剿了。我想来想去,那边的番人老是仗着自己有点儿势力,惹是生非,一直都不安分,必须得好好处理,才能永远安宁。
贵州总督张广泗对这些苗蛮的情况向来很熟悉,自从张广泗去贵州打理之后,现在贵州那边的情况很安稳,苗民都归顺朝廷,没什么可担心的。川陕总督这个职位,就让张广泗来补授,不用来京城,直接从贵州出发,赶紧到四川去。大学士庆复等他到了四川之后,把当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他,然后你再看是该回京城,还是应该留在四川一起处理,你自己决定,不用急着赶回京城。云南、贵州这两个省,本来就是一个总督管辖,现在还是恢复原来的制度。” 就任命张允随为云贵总督,图尔炳阿为云南巡抚,孙绍武为贵州巡抚。当初瞻对那一仗,张广泗就请求亲自到军营去,根据情况谋划,皇上因为眼看就要成功了,就没答应他的请求。到现在才改任他为川陕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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