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夹门关
杨辉祥
夹关,古称夹门关。因为两山夹峙如门而得名。
从几年前玩卡片机开始,每次相机升级,换单反,进新镜头,我都选择到夹关去试机。
我用镜头在江边的南北两岸寻觅,我的取景器中看到的夹门关,被那深深的静静所浸润,被那浓浓的淡淡所包裹。
两岸的如云的绿树和勾连的粉墙悄无声息印在水平如镜的江面,只有偶尔一只白鹭从江面掠过,才轻轻地唤起涟漪。那几座平桥,躺在江心,几乎是吻着江水而眠,不扯眼,不突兀,显的十分恬静而舒展。但我总觉它们哪天会醒来,伸着懒腰起身。
周围青黛的群山,也是静静的,它们都星眼迷离,但仍然小心翼翼呵护着这座古镇。
河边几株百年的巨大老麻柳树,用青翠的树叶,抱来一块块阴凉,掩蔽着下面栖息的一群麻鸭,它们把脖子斜插在翅膀里,一动也不动,全然不理会我的相机快门声和树上偶尔的一声蝉鸣。
一扇古屋的窗扉下,躺着一只大花狗,伸展着全身睡觉,鼾声阵阵,我的到来惊醒了它,它眯着一只眼瞅了我一下,伸了一个懒腰,掉过头,又自顾自睡去了。
草丛里,班驳的,潮湿的,布满青苔的古碑上,几只蜗牛慢悠悠的往上爬着,挪一会儿,又歇一会儿,它们的身后,留下了银光闪闪的班迹。
夹门关的人们的生活也如那清澈的江水一样淡泊,街的转角,那几尊菩萨面前香炉里。几柱香燃了好一阵,香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催人禅定的香味。旁边坐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婆,眯着眼,坐在竹椅子上,正在剥面前的一大把青豆米,又嫩又翠的装满了一大碗。
桥头上,两个老汉蹲在那里,品着对方递来的叶子烟,不住地点头微笑,满意的咂舌声,是那样清脆。
对岸,隐隐约约有几个钓鱼人,静静的守着鱼杆,一动也不动。
桥上缓缓走来一对小俩口,穿着牛仔裤,时髦,光鲜,男的用凉背篼背着一个小女孩,女的给他们打伞遮阳,小女孩已经甜甜地睡着了,还流着口水,手里仍然紧握着一束黄色的野菊花。在伸进江心的浸入水中的条石上,有两位妇女,一个在淘菜,一个在洗衣,她们靠得那么近,不时凑近对方耳语,说着悄悄话。
妇女开始涮菜了,妇女开始捶衣了,一圈又一圈的轻盈的微波荡漾开去,于是,蓝天,白云,绿树,粉墙,长长的平桥,展翅滑翔的白鹭,抽烟的老汉,纹丝不动的钓鱼人,时髦的小俩口,握着野菊花熟睡的小女孩……一切倒映在水面上的景物都柔柔地舞动起来,然后慢慢互相拥抱交融,继而模糊了。
春夏秋冬,几年来,我拍了几百张夹门关的照片,当我翻看这些照片的时候,夹门关给我的感受,它像是初春田野里那飘忽不定的雨丝,像晚秋江面上若有若无的薄雾。更像是在那一望无际的茶山上的那位美丽的采茶姑娘,我对她照像时,她漫不经心地对我的镜头的淡淡的那一笑……
夹门关,是静静的,是淡淡的,不知为什么它却常常使我魂牵梦绕。
201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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