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葵/ 第一次去成都的路上

大石

                                                                  第一次去成都的路上
                                                                     李旭葵
        小时候，对成都好奇的就我有一种神秘感，而且还有诱惑力。因为我出生在离成都一百五十里外的县城，是卓文君的故乡，在这个县城，曾发生家喻户晓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从小就深深地铭刻在脑子里。司马相如是成都人，成都和我们小县城从古代就有很深的渊源。
       随着年龄的增长，视野的开阔，多读了点书，渐渐地知道，成都就是四川的省会，在历史上还发生了很多的传奇故事。《三国演义》刘关张的桃园三结义的精彩，刘备就在成都称帝建蜀国，在小时候就已经背得滾瓜乱熟。在成都有闻名的武侯祠，唐代诗人杜甫的草堂，百花坛里的动物园，有皇城坝、薛涛井的望江公园，这些都吸引我。特别是成都人说话音调，感觉柔和而有磁性，好听而具感染力。
       说起成都．就想起了小时候成天挂在嘴边的童谣：
      胖子胖嘟嘟，骑马上成都。
      成都又好耍．胖子骑白马。
     小时候在我的眼里、能够去趟成都．那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呢! 曾听大人们讲过，有钱的人到成都，是坐人力黄包车或坐两人抬的滑竿。没有钱的人，只有靠那两条火腿，一步一步地走到成都的。
    我住在的那个小县城，邛崃地处于成都的西南面，到成都是要走到西藏的川藏公路国道线，中间还要经过新津县和双流县。
    记得在十一，二岁那年．家里做小生意的父亲，曾经就走路去了一趟成都。到成都，他特别地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家里唯一蓝布大衫，脚上是双草鞋，钱藏在小肚子贴身的布兜里．怀里揣了几个在路上充饥的玉米馍，来回有五天时间。
    好不容易父亲去了一趟成都回来，虽然没有钱给我买过什么纪念品和玩具之类的东西，但在街邻小伙伴们的眼里，我都突然觉得脸上感到有光．喉咙粗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是因为我的父亲到过成都．在他的嘴里还有许多关于成都的新鲜事呢!
    记得读初中的时候，班上的一位同学被学校选派，到成都去参观勤工俭学教育成果展览。他回来后．我觉得他的脸上成天挂满了笑容．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办事的样儿，好像都变了。仿佛是被镀了一层金，被成都人感染了。羡慕极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唉．长大了，有一天我一定也要去成都!”
     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高中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单位就派我到地区行署所在地温江县出趟差。当时邛崃属于温江地区，邛崃到温江．虽然距离只有那么一百二十来里．但是在崇庆县的羊马场到温江县永胜，中间隔着三条大河，又叫三道水。河面宽阔而水急湍，没有桥也没有渡船。因此，邛崃到温江，只能经过新津到成都，绕一圈然后再从成都到温江。
     人活了十八、九年．还没有到过成都。到温江出差．虽然只是路过成都．但毕竟也算是到过成都，心里怎么不兴奋、激动呢!
     天刚麻麻亮就起床．穿上我认为是家中最好的卡其工农蓝中山制服。别看我已经十八九岁的成年人．也是第一次坐汽车，而且坐的是县上汽车站里唯一的一辆只能载三、四十人的客车。县汽车站还属于省汽车公司，当时车站就在出县城过渔桥不到一百米远的东外街。邛崃到成都每天来回只有一趟车，是早上六点从邛崃出车，下午三点又从成都返回，单程车票是三角钱。  
     去成都是出县城东门外的公路，当时只有六、七米宽，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是用黄泥灌浆铺碾的碎石路，这还是名闻中外通往拉萨的国道线川藏公路呢!
    太阳一出来．汽车一过．公路上尘土飞扬。如果遇到前面还有车．那就惨了。前后都要“吃灰”，恐怕是一个彻底的“洗心革面”呢!从汽车上下来．口里、鼻孔、耳朵、头发、衣服上，全都被粘了一层灰黑的粉尘．就象人的脸上被抹了一层厚厚的水泥混凝土。
    到成都的途中，要经过邛崃境内羊安和新津的河。河流宽阔而湍急沒有桥，只有靠渡口河里的大木船把汽车摆渡过河。就是汽车到了渡口，慢慢地开上船，然后由船过河后，汽车又慢慢地开上岸。
      邛崃境内的羊安渡口，就是过去叫永安场的地方。因五条河在此汇聚而名新津，自古就有” 走遍天下路，难过新津渡。” 的说法，新津渡口在现在的新津城郊邓双场口。因此，从邛崃到成都，一般都要两三个小时。
     车上是对号入座。唉．烦恼的是我买的座位恰恰在中间，要隔一个人才能靠近玻璃窗看见车外面的景色。坐在窗边的中年妇女，怕吹风和”吃”灰想和我换座位，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坐在窗边，开始还怕别人笑话说我是第一次上成都，因此尽量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后来．经不起窗外新鲜景色的诱惑．干脆把头伸出了窗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沿途绿油油的田野．竹笼树木遮掩的房屋，还有像飘带似的亮瞐晶的弯弯小河，那怕是路边的一棵树．空中飞过的小鸟，都觉得很新鲜，很亲切。
     汽车车轮在行驶转动途中，在车后会卷起了铺天盖地的滚滚黄土灰尘．迎面还有扑面而来的呼啸冷风．汽车发动机咆哮轰隆的．喇叭的阵阵疯狂尖叫，车上人们的喧嚣嘈杂声，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晃动，这些都已经被我统统忘得干干净净。两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迫切地想看看心中的成都，到底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