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成都结合后,卓文君在与夫君诗文唱和的同时,暗暗为相如“家徒四壁”而不乐。所谓“家徒四壁”,即家中穷得来只剩下四堵墙壁了,一无所有。除了文君随身带的少量钱财外,大概只有两人回成都乘的车骑和随身衣物了。俗话说“坐吃山空”,一个公子哥儿,一个千金小姐,又不会经营生活,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文君没法,只好对相如说:“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何至自苦如此!”在文君的劝说下,二人同返临邛,卖掉唯一的车骑,设法找亲朋好友借了点钱,买了一所酒舍开酒店卖起酒来,演出了一曲千古绝唱的“文君当垆,相如涤器”故事。现在的人认为这是相当浪漫的事,实际上是夫妻俩走投无路的没奈何选择。
垆是古时卖酒的柜台,或作卢,亦称炉,卓文君就站在垆前卖酒,负责酒店的外堂子。司马相如也放下了过去皇帝侍卫的面子,穿一条“犊鼻褌”,类似今天围腰的裤子,与伙计一起刷洗喝酒盛酒的器皿,把酒店后勤工作包了下来。
也真难为这一对才子佳人了。想来,凭他们的家庭、身份、文化和传奇故事,又有县令王吉这个后台,两人开的酒店一定生意兴隆,不用再愁吃喝穿戴了。
可是,这让文君的父亲、临邛首富卓王孙闻而耻之,杜门不出。时间长了,亲友觉得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好言劝王孙说:你“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身于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奈何相辱如此!”卓王孙沉下心来,也觉得相如有文才,王吉有面子,过于对着干也没有结果。爱女心切的他不得已,分给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陪嫁衣被财物。
文君得到父亲的默认,有了仆人和钱物,于是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关闭酒店,与相如归成都生活。从此,两人吃喝不愁,司马相如静下心来研究学问,为以后的功名事业奠定了基础。
从文君敢于走出随心上人“夜奔”第一步,到成都见到司马相如“家徒四壁”后又敢于和夫君一道回家乡在父老乡亲面前开小酒店当垆卖酒,再到从一个守旧的父亲手中争取到百个僮和百万钱物,表现出了一个古代青年女子不同凡响的远见卓识和应付困难的卓越能力,其才其能都值得后人尊敬并为之传颂。
这个故事大家耳熟能详,就不用我多说了。后面主要想和大家议议卓氏在临邛的老宅子具体在什么地方?
对此有两种说法,一曰在今邛崃市城区中心文君广场西的瓮亭公园里,二曰在“州南五里”某一个地方。
卓氏故宅在今瓮亭公园的依据,来自邛崃地方志的记载。清康熙《直隶邛州志》云:“瓮亭,州治西。明时州人于卓氏宅址掘得二瓮,皆贮五铢钱,建亭以藏之,因此命名。”书中指明瓮亭建在汉代的“卓氏宅址”。清嘉庆《直隶邛州志》记述更详细:“瓮亭,州治西。明时池中掘得二瓮,大可容五石,色如漆,弇口宏腹,足有籀文,皆贮五铢钱,乃卓氏宅址,州人因建亭藏之,名瓮亭。其一藏明经杨岘家。至崇正(祯)十七年,二瓮皆化为灰。其瓮腹极大,可容数石物。口甚窄,止容进一钱。”
之后,邛崃人编修的《民国邛崃县志》、《邛崃县志》、《邛崃市志》,对此均有类似的文字记述。
至于卓氏故宅在“州南五里”,也出自史籍记载。《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一《剑南道成都府邛州》称:“卓王孙宅,在州南五里。”《太平寰宇记》卷七五《剑南西道四邛州》亦称:“卓王孙宅,在州南五里,基方十里,耕者往往得铜钱。”
这里说的“州”,有学者指出,应指西汉末年公孙述所筑“旧城”。清康熙《直隶邛州志古迹》中有一段话:“公孙述旧城,即古邛州,西汉公孙述(公孙述,新莽时任导江卒正,相当于西汉蜀郡太守,后据益州称帝,为东汉灭)所筑。在今城隍庙右侧,高垠直下,路口土城是也。”
如果公孙述旧城在后来的古城隍庙右侧,卓氏旧宅就应在城隍庙南面至少五里远的地方。城隍庙1951年被拆建为城关粮站,在今学道街西侧,其“右侧”南面,明清以后因街道变迁变成邛州城的西南面,与邛崃地方志的方位记载并不矛盾。可是卓王孙宅在州南五里,就距瓮亭公园至少有五里之遥了。
据唐代唐求的《邛州水亭夜宴送顾非熊之官》诗呤及,瓮亭所在地唐时称水亭,为当时驻邛官员来邛或调离时欢迎饯别的场所。“水亭”者,一定是有水有亭环境优美的园林,极有可能为旧时有钱人的宅地,后因故变成了公共场所。明时因发掘出盛满西汉五珠钱的两个古瓮,被认定为卓王孙在自己的住宅下面所埋,所以建亭以记。瓮亭建好后,多次维修重建,但所在方位和名称一直未变。今天我们在瓮亭公园内看到的瓮亭,是在古亭原址处于清康熙五年(1666年)重建的,通高8.2米,八角攒尖顶木结构亭式结建筑,为公园内存在时间最长、最有代表性的古建筑,将其作为卓氏故宅之实证,应不过分。
反之,如果卓氏故宅在“州南五里”,实打实算,应在邛崃古城之外南河一带的某一地方,但尚缺实证。
笔者认为,邛崃旧志由邛崃当地文化人或在邛崃地方为官者编纂,应更接近真实,所以同意卓氏故宅在今瓮亭公园内一说。
至于在州南五里的卓王孙宅,如果确实,也可能是因时代变迁而从旧址迁过去的,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或者卓王孙本就有过两处宅子,一处在今瓮亭公园内,一处在州南五里,只是修建的时间不一样罢了。
还有人认为,州南五里可能有卓氏冶铁的工场,为了管理方便,不排除在“基方十里,耕者往往得铜钱”的工场空地上建卓氏第二个宅子的可能性。以上可能,均从旧志推断得知,但尚需进一步考证,方得其详。(未完待续,文后附图多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