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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一大早,在甜滋滋的春雨中,我站在县城桥头等她。来自各地众多游客涌挤桥边人行道,一看皆是赶来荥经赏鸽子花的游客,我从人海中追寻着她。 她是五十年前认识的一个成都下放荥经宝峰公社女知青,一个促膝而谈、志同道合的好友。 五十年前的一个下雨天,遇见了她,在最美的春天,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遇到了心中最喜欢的人,或许这是上天安排。在茫茫人海中,多少擦肩的人却没有一个是让我怦然心动,铭刻在心的。 没有心灵上的融合,遇见了也是过客,白素贞一袭轻衣走过断桥,与一个儒雅书生许仙两眼相撞,从此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就在这断桥上流传千年。我与她虽在乡村小道柿子树下相遇,那一刻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最美的遇见,不过初见。最美的爱情皆是初恋,几十年了,走在那弯弯小路上,记忆那些初遇的一颦一笑,她的轻盈脚步,举手投足久久在脑海浮现,我猜今日她来也会有这种感觉,两颗陌生而又神秘的心在相互碰撞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小说中描写,人间很难找。如春风吻着雨,又如蜻蜓点着水,青涩而又温馨。 那是一九七四年四月二十日谷雨天,我被公社安排去村头接下放来荥经宝峰公社知青,那天下着毛毛细雨,一个皮肤白皙柔嫩,瓜子脸上一双大眼闪闪发亮,让人目不转睛,她穿一件的确良黄军服,下身搂一条黑夜瘦脚裤,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清纯高雅的气质,她仿佛是丽人的代表,将城市的繁华与农村的美丽融于一身,让人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小雨,把你背包放在我背上。" “胥刚算了,你背那么多,还是我自己扛。"小雨说。 我一把夺过小雨手中的背包扛上肩说:"我来扛!" 她瞪了我一眼,又同胥刚并肩上路了,我在后面紧跟着,她不断回头看我,那眼神好像有些看不起或。唉,总之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在那株柿子树下休息,见她同那小子与她谈得非常投机,我听那小子叫她小雨,才知道了她的名字。胥刚长得魁武1米78的个子,戴一副近视眼镜听他与小雨谈话,知道他知识面很广,而且颇有见解。 公社成立了业余宣传队,因我会写,抽到里面搞创作。 "你叫任小雨,七生产队的。"公社分管宣传文化的罗书记问。 "是,我刚听到公社广播通知就赶来了。"小雨回答。 "去,那边找卫建国登记。" 她看我一眼:"怎么是你,?" 我笑了笑。 "不是这个宇,是春雨的雨。"她夺过我手中钢笔更正了那个宇字。 邓兴娥猛的肩上给我一掌说:"我叫你帮借的黄上装拿来没有?" "我站起来对她说:"慌什么,下个礼拜才彩排。" 她"哼"的一声,一串歌声走开了。 "你就是卫建国"。 "是,那天帮你扛包的," "知道,我看过你发表在<<四川文艺>>的一篇短篇小说叫《柿子树之恋》。 兴娥又跑了过来"记倒啊!明天一定给我带来。”她瞄了小雨一眼又看了看我,呆站一会才走去排练室。 胥刚挑起满满两桶大粪,帮小雨浇自留地白菜。 小雨双手端给他一盅水说:"白菜浇完了。改天才浇豆吧?" "天还没黑,我再挑两桶一下浇完。"胥刚挑起桶匆匆去了茅坑。 "卫建国,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我被罗书记叫走了。 "给你说过好几次,剧中一定要突出毛泽东思想,这《柿子树下》剧本党支部书记正面人物要写好,中间人物大队副队长,反面人物丁正中要用水涨船高手法把他写得阴险狡诈。才更加衬托出大队支部书记尹向东的机智勇敢,要有强烈的正义感,敢于坚守党的原则,敢于与阶级敌人作斗争,另外女民兵排长与尹向东相爱那段必须砍掉!" "小雨看了看我修改后的剧本笑了笑说:"太假,语言没个性,全是口号,总之没原创好。" "有啥法呢?现在整个文艺界都是这样,领导出思想,群众出生活,作者出作品。" 《柿子树下》彩排开始。 红旗飘飘,东方日出,兴娥扮演女民兵排长走出前台:"这棵树在党的阳光照耀下茁壮成长,可阶级敌人妄想破坏集体经济把它砍掉。我得去找大队党支书誓死保卫这大队柿子树。" 罗书记在一旁拍着手。 小雨吃吃一笑退了场。 白毛女舞剧音乐响起:小雨以脚尖绘就《白毛女》的苦难与抗争,每一个旋转都似在风雪中迸发的生命火焰,如银蛇般灵动的舞姿,将阶级压迫的悲怆化作金石交击般的艺术力量。 我看得入迷,小雨那足尖的轻盈承载着革命信仰的厚重,整个舞台上绽放的是永不熄灭的理想之光。 看到这儿我站了起来,带头鼓掌,手都拍麻了。 罗书记在一旁傻笑说:"这像陀螺。又像风车子。" 卸完装,我到后台等小雨,可胥刚早把她接走,那晚我一个儿在村口柿子树下吸了一包烟。 在回生产队的路上,兴娥走过来笑着问我:"建国,昨晚我发挥得怎样?" 我点了下头,眼前又浮现出小雨那如诗如画的足步……。 小雨在排练《红色娘子军》中扭伤了腿,我提了几个红柿子去医院看她。 她看着我和胥刚守在病床前一言不发,眼内含着泪水。 "兴娥,你愿意在村上教书吗?"公社武装部长施元忠拍着兴娥肩说。 "愿意,但去得了吗?"她侧过头问施部长。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帮你!" "嫁给你!你怕吃错药了吧?亏你说得出口。" "告诉你,这婚姻是两厢情愿,不是等价交换!" "嘻嘻,我晓得,我晓得。"施部长一口"娘娘腔"把手比着一弯一弯的笑眯着眼说。 "宝气!你晓得个屁!" "那个卫作家!"施部接连说了好几遍。 "关你啥事,你像有毛病。"兴娥骂了一句走开了。 胥刚被推荐上了北京大学。小雨把他送进县城,走到村口柿子树下。小雨靠着他肩说:"你这一走,恐怕……。" "学校放假,我来看你。" 小雨点了点头。 柿子树在风中翩翩起舞,仿佛一位优雅的舞者,用她那柔软的身姿诉说着她俩的故事…… 小雨望着树,心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痛,双腿发软。 "建国,你在这十月国庆节给兴娥把婚事办了。" "妈,我给你说了好几次,我要去上大学。" "你上了上学毕业还是工作,现你已是公社文书不好吗,以后还可调县城上升。" "再说兴娥哪点不好,共产党员,公社妇联主任,国家干部,你呀!你呀!不懂事……" "小雨你接住,这两个已红透了。"我爬在柿子树上摘了两个大红柿子叫小雨。 她双手拉开那花衬衫说:"往这扔。" "砰通"一声,树枝一断,我从树上掉了下来。 小雨去医院看我,医生说要踞腿,母亲哭着大叫不行。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兴娥,兴娥不回,急得发慌。 这是小雨对我母亲说:"我爸在四川医学院,我叫他想办法,保住建国的腿。” "伯父,感谢你,不是你我就成残疾人了。" "感谢什么,我听小雨讲,你常帮助她,那次她发高烧,要不是你背她去医院抢救,我……" 小雨提了一筐苹果走进来,坐在床前。 我忍不住问起了胥刚。 "他出国了。" "已5年了,你还……" "等嘛。" 说到这儿,小雨走到窗前,打开窗叹了一口气。 不久成都132厂招工,小雨要走了,我把她送出村,又在那株柿子树下坐了下来。 小雨看着柿子树,往事历历在目。 "你该与兴娥。" "别提她,我永远不会和她走在一起的……” 后来我接到小雨来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老是提起我同她的故事,看到最后才知,胥刚已在美国找了个同事安了家。 唉,我恨小雨这封信来晚了一步,我已刚成亲几天。 我等了一个下午,末见她身影,我问了好几个同她下放在荥经的成都知青,她们都说:"她早来了!"。 这时看到一个老太婆在桥头卖柿子,我恍然醒悟,上了出租车直向村口驶去。 一下车,我一眼就认出小雨,还是那般漂亮,只是老了些,头发白了点,站在那株柿子树下,一缕凉风习习吹来,吹醒了我封闭了50年的心绪, 我走到她身前,她高高举起北京作家出版社为我重新出版的34万字的长篇小说《柿子树之恋》那里面记录着我同小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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