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里的暖情与旧时光

abcdefg杨荥

戏班里的暖情与旧时光

原创刘莉2025年05月09日 11:00四川

我的新书《余音在野：乡村川剧团影像记忆》出版后，这段日子我都在忙着给各地的民间川剧团送书。

2025 年农历三月二十五，我拨通了演员邓红的电话，得知三台县群元川剧团受邀请，要在广元市剑阁县鹤岭镇永兴村举办的 “府君庙文化艺术节” 上连演三天。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我就开车出发了。谁能想到，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是30 度的高温，转眼气温就跌到15 度，大风裹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一路上，邓红打了好几个电话，生怕我走错路。280 公里的路，我足足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还没到永兴村口，远远就听见了锣鼓声，我还以为现场热闹得很。




可走到戏台前，眼前的场景让我愣住了。演员们在台上全神贯注地表演，一招一式都不含糊，可台下却空荡荡的，一个观众都没有。我拍摄戏班十五年了，这么冷清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失落。我在戏台前站了十分钟，雨渐渐小了，但风还是呼呼地刮，实在待不住，我就躲进后台取暖。




一进后台，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班主赵素琼躺在简易木床上。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语气无奈地说：“今天太冷了，躺被窝里暖和些。” 邓红正坐在床上化妆，看到我来了，赶忙放下镜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下，让我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看到严黄河，我忍不住问：“今天怎么一个观众都没有啊？” 他倒是一脸平静，笑着说：“我们这场戏本来就是演给神仙看的，风这么大，村里的老人们哪敢出门哟。”
我在赵素琼床边坐下，想和她聊聊戏班现在的情况。可没说上几句，上午的戏就演完了。戏台正对着府君庙，听他们说，庙里供奉的是唐代的长子县令崔珏。他在任的时候，断案公正，还帮老百姓除掉不少坏人，大家都特别敬重他，后来就把他尊为道教神仙，每年庙会都要请戏班来唱大戏。




中午吃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我随口问了句：“今天是 4 月 23 日，有谁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严黄河马上接话：“我们来这儿唱戏，就是因为庙会，今天是神仙的生日。”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跑回车里，抱着一大摞新书过来。等大家吃完饭休息，我就把书送给了他们。




赵素琼接过书，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嘴里念叨着：“这些演员我都认识，唱戏这行，又苦又累，挣不了几个钱，全靠心里这点儿热爱撑着。”
琴师杨运寿捧着书，翻到他妻子田凤琼抱着孙女的那张照片，手指轻轻点着照片说：“那时候，孩子还这么小，一晃眼都上初中了。” 他又继续往下翻，看到岳父的照片，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老人家都走了两年多了。”








我拿出准备好的笔和印章，给演员们挨个签名盖章。轮到邓红时，她捧着未拆塑封的书说：“我这本就不签了，想送给支持我三十年的粉丝杨大爷。”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一暖，跟她说：“那我再送你一本，里面有你的照片和故事，空了记得翻翻。”邓红的举动让我再次感受到演员和观众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即便在最冷清的戏台，这份双向的守望从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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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 日，世界读书日，我把书送到了三台县群元戏班演员们手里，这一天变得格外有意义。看着他们翻书时专注的样子，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过去，我心里满是感动。这些年，多亏了这些民间戏班的演员们，愿意让我记录他们的故事，信任我、支持我。他们在简陋的戏台上，用汗水和热爱传承着川剧，而我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坚守和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看见。真心感谢每一位在民间戏台默默付出的川剧艺人，能和他们相遇、记录下这些珍贵的瞬间，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九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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