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界观察 | 出人出戏出观众，川剧做到了
付远书2025年07月26日 12:03四川
最近每逢周末，成都锦江剧场的空气里就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人们耳边传来阵阵锣鼓声。台下，手捧冰美式、斜挎动漫包的年轻人屏息凝神；台上，川剧演员水袖翻飞，倾情演绎。这并非老戏迷的怀旧专场，而是“Z世代”的周末社交新风尚。
自《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简称《条例》）实施以来，川剧经历了一场静水流深的蜕变：人才梯队日益充盈，剧目库持续活化，传播路径深度革新。川剧的“逆生长”现象，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提供了生动注脚。
政策红利释放源头活水 人才培养打通“任督二脉”
今年4月，成都艺术职业大学发布2025年戏曲表演（川剧）专业五年制高职专科招生简章，成为四川首个招收川剧专业的民办院校。据悉，该校川剧专业不仅免学费、提供一定的生活补贴，还汇聚剧作家徐棻、四川省川剧院院长陈智林、梅花奖得主肖德美等名师。
川剧自主招生在四川并不新鲜，但《条例》从筹备到出台实施以来，其构建的“院校培养+院团实训+社会传承”人才培养体系着实打通了川剧人才输送机制的“任督二脉”。川剧艺术表演团体和专业院校、科研机构合作，通过委托培养、短期培训、合作办学等开展人才培养的形式，在四川得到广泛应用。
2024年5月，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委托成都市文化艺术学校对外招收40名学生，这是成都市川剧研究院时隔多年再次对外招生。本次4年学制招生保障力度极大，学生“拎包”入学、所有费用全免，毕业后按公开招聘程序招录补充到演出队伍，解决了戏曲生“毕业即失业”的难题。
作为川剧委托培养的主力军，四川艺术职业学院川剧系目前有210余名学生，到今年9月新学期预计超300名。该系相关负责人介绍，委培生项目一般按照地方需要进行针对性招生培养，毕业后优先回地方文旅系统就业，近几年已经有自贡、资阳乐至、宜宾等地陆续和学院合作开展委培班。与此同时，川剧统招生的就业方向也变得更为自由，学生可进入景区等当演员，也可以考入其他戏剧院校、文艺院团等。
经典剧目“AB角”竞放 “师带徒”激活传承力量
剧目库活化，是川剧“逆生长”的又一保障。今年以来，四川省川剧院在经典剧目与折子戏复排领域成果丰硕，为青年演员的成长搭建优质平台。
“在经典剧目方面，我们复排了川剧精品剧目《变脸》并参加第四届全国戏曲（南方片）会演，让青年演员雷云等在高规格的演出中积累经验、提升技艺、拓宽视野。”四川省川剧院艺术室主任陈金远介绍，剧院入选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师带徒”人才培养项目的多部经典折子戏也在复排中，包括《访友》《托国入吴》《截江夺斗》等14部作品，涵盖生、旦、净、末、丑各个行当。“通过‘师带徒’的培养模式，青年演员在前辈的指导下，深入学习戏曲表演技艺与艺术精髓，从表演技巧到角色把握，全方位提升自身专业素养，实现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推动剧院人才队伍的良性全面发展。”陈金远说。
“过去愁没人，现在愁怎么给年轻人更多机会。”成都市川剧研究院传承推广部主任梁永康介绍，成都市川剧研究院重点剧目《丁宝桢》在创排初期，就设定了A、B两组演员，A组为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王超和王玉梅，B组为优秀青年演员王耀超、黄凌暄。从2024年11月首演至今，两组演员轮番上台，青年演员获得了极大成长。“前者台风沉稳，后者灵气逼人，观众自发形成‘比较美学’的讨论热潮，恰为川剧传承的健康生态。”梁永康说。据悉，2025年下半年，该院还将复排川剧《柳荫记》，演员队伍将全部为青年演员。
指尖滑动 传播“破圈” 技术重塑联结年轻一代
川剧的“破圈”密码，藏在年轻人的手机里。近日，四川省川剧院抖音账号发布的变脸街舞视频，获大量网友点赞。视频里，戴着川剧脸谱的青年演员搭配街舞的律动，充满戏曲韵味又不失时代表达。而在“四川省川剧院粉丝联盟”微信群里，关于“《人间好》和《打饼》谁更能表现川剧旦角戏的细腻和传情达意”的讨论正激烈进行。这类良性的社群互动，正通过各类网络渠道在四川全域蔓延。
成都锦江剧场上演的《川剧秀——传奇变脸》，正成为成都青年的社交新话题。表演在忠实传承川剧传统唱、念、做、打及绝活的基础上，巧妙融合杂技、舞蹈、魔术等艺术形式，借力现代光影技术，多元化呈现千年成都的人文风采和市井生活。其中，《滚灯》等丑戏因短平快的特质颇受欢迎。“就像刷短视频，先尝鲜再入坑。”“00后”常客赵楠展示着她在小红书上的观剧笔记，上面记录了20多个精彩的演出片段。据统计，今年1月至5月，锦江剧场接待观众近7万人次，中青年观众占比过半。
“这种碎片化传播方式，恰恰成为年轻人认识川剧的入口。”梁永康认为，川剧在传播方面的突围并非网红似的昙花一现，其核心在于重塑舞台艺术的创作逻辑与审美标准。在剧目创排初期就通过线上问卷、话题讨论等形式收集各类戏剧博主的观剧偏好，从而精准捕捉年轻受众。
“川剧的‘逆生长’，显示出传统艺术的当代传承正以立法构建传承生态，以青年作为创造主力，以技术重建文化认同。”成都市川剧研究院院长蒋明睿表示，当《条例》为人才梯队筑牢根基，当创排机制释放艺术活力，当传播转型突破圈层壁垒，传统便不再是昨日的荣光，而是涌动的活水。
川剧《丁宝桢》演出现场 成都市川剧研究院供图
来源｜中国文化报记者 付远书编辑｜刘 彦 岳子钰 初审｜郑 玥 复审｜张 垚 终审｜谢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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