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社区-四川第一网络社区

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阅读: 1193|评论: 0

李调元 (长篇小说) 第一部 第4章 袁竹著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8-14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调元
(长篇小说)
第一部
袁竹著
第4章 寒霜折萱草
乾隆四年的十月,巴蜀的秋意已浓得化不开。苍穹仿佛被一只巨手反复浣洗过,呈现出一种近乎哀伤的、澄澈而高远的灰蓝。阳光失去了盛夏的灼烈,变得稀薄、清冷,如同迟暮老人无力的叹息,穿过稀疏的云层,斜斜地涂抹在罗江南村坝连绵的田野与屋舍上。稻田的金浪早已褪尽,只留下收割后短促、枯黄的稻茬,如同大地被剃度后留下的斑驳伤痕,裸露在带着明显寒意的秋风里。风从巴山深处卷来,带着松针的冷香和枯叶腐败的气息,掠过空旷的田畴,发出呜呜的低鸣,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不祥的挽歌。田埂边几株倔强的狗尾草,顶着毛茸茸的穗子在风中瑟缩,穗上的细籽不时被寒风卷落,如同无数细碎的叹息飘散在半空。
乡塾内,午后的光线透过糊着素纸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微风中纸窗的轻颤而缓缓游移,恍若时光的碎片在无声流淌。空气里弥漫着墨锭研磨后清苦的松烟味,以及无数书页长久堆积形成的、如同陈年落叶般的微腐气息,混杂着孩童们身上淡淡的汗味与粗布衣裳的皂角香。刘一飞先生低沉而平稳的讲诵声,如同古寺檐角垂挂的铜铃在风中轻叩,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他正讲到《论语・里仁》,“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字句平缓,却字字千钧,叩击着蒙童们懵懂的心扉。案头那盏青瓷油灯的灯芯结着小小的灯花,在光影里轻轻跳动,仿佛在为这古老的箴言伴舞。​
李调元端坐在自己的小书案后。五岁的孩童,身量尚显单薄,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细布夹袄,领口处磨出的毛边沾着些许墨痕,背脊却挺得笔直如新发的青竹。他低垂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摊开在面前的《论语》书页,泛黄的纸页边缘已微微卷起,上面用朱砂细细标注着读音的小圈,如同夜空中散落的星子。手指下意识地随着先生的诵读,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划过,指尖触到某处被虫蛀的细小孔洞,微微一顿。窗外那带着寒意的风声,似乎比平日更加清晰,搅得他心头莫名地有些烦乱。先生口中那 “一则以惧” 四字,像几颗冰冷的石子,毫无征兆地投入他心湖,漾开一圈圈莫名不安的涟漪。他强迫自己凝神,将那些细微的烦躁压下去,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跟随着先生的节奏默诵。然而,心底那丝没来由的寒意,却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缠绕住他小小的肺腑,连带着呼吸都添了几分滞涩。​
突然,一阵极其突兀、极其急促、带着撕裂般惊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骤雨般猛烈地砸碎了乡塾内沉静的结界!
“噔!噔!噔!”​
脚步声沉重而慌乱,踩在通往学堂的青石小径上,如同绝望的鼓点。每一步落下,都震得路边的青苔簌簌发抖,惊飞了檐下躲风的麻雀。紧接着,是压抑不住、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在紧闭的门外骤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那喘息声里夹杂着喉咙被风呛住的沙哑,仿佛肺叶随时会从胸腔里咳出来。
学堂内所有的诵书声戛然而止。十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地抬起,茫然、惊愕地望向那两扇紧闭的木门,有的孩童手里还捏着正在临摹的毛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小小的墨团。刘一飞先生的讲诵也骤然中断。他深潭般的眼眸猛地抬起,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门扉,落在那门外剧烈喘息的身影上,花白的长眉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整个学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碴。
“砰” 的一声闷响!​
学堂厚重的大门被一只青筋暴起、沾满泥污的手猛地从外面撞开!门轴发出 “吱呀” 的哀鸣,仿佛不堪重负。​
李家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老仆李忠,此刻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游魂,出现在门口刺眼的光线里。他粗布短褂的前襟沾满了黄黑的泥点,裤脚撕裂了长长的口子,露出被荆棘划破的皮肉。脸色灰败如土,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因狂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几乎要炸裂开来,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肋骨摩擦般的痛苦声响。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血丝,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横流,冲开了几道浅浅的泥痕。他目光疯狂地扫过学堂,如同溺水者在搜寻浮木,瞬间锁定了那个穿着靛蓝夹袄、正惊愕地抬起头的小小身影。
“少…… 少爷!少爷!” 李忠的喉咙如同被滚烫的炭块堵住,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腔,“快…… 快回家!夫人…… 夫人她…… 她不行了!快啊 ——!”​
最后那一声嘶喊,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带着撕裂心肺的绝望,狠狠砸在李调元的耳膜上,也砸在整个死寂的学堂里!窗纸在这声嘶喊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碎裂纷飞。
“嗡 ——”​
李调元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一种要冲破胸腔的恐怖力量疯狂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响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息被抽空,留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他猛地从矮凳上弹起,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仿佛有无数只飞虫在盘旋。母亲?不行了?这几个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毫无防备的、幼小的心房,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先生脸上的表情,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奔向生命源头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蛮力,猛地撞开挡在身前的小书案!笔墨纸砚哗啦啦散落一地,一方端砚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磕掉了一角,浓黑的墨汁泼溅在青砖上,如同绝望的泪痕蜿蜒流淌。他小小的身影化作一道靛蓝色的闪电,在满堂惊骇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冲出学堂大门,一头扎进了门外那冰冷刺骨的秋风里,单薄的衣摆在风里猎猎作响。
“娘 ——!”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如同雏鸟被撕裂翅膀的悲鸣,被呼啸的秋风瞬间卷走,消散在无边无际的、灰蓝色的苍穹之下,只留下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
归家的路,从未如此漫长而狰狞。脚下熟悉的青石田埂,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步都踏在翻涌的恐惧与绝望之上,烫得脚心阵阵发麻。路旁收割后空旷的田野,枯黄的稻茬在风中瑟瑟发抖,如同大地裸露的嶙峋肋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几只乌鸦停在远处的树杈上,发出 “呱呱” 的哀鸣,黑色的身影在灰蓝的天幕下如同跳动的墨点。冰冷的秋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割裂着他裸露的脖颈和脸颊,也切割着他早已破碎不堪的心,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细小的冰碴。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水,却丝毫不敢放慢哪怕一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燃烧、呐喊:快!再快一点!娘在等我!娘不会有事!那个温暖的笑容,那双温柔的手,一定还在!一定是忠伯看错了!​
李家大宅那熟悉的、带着岁月斑驳痕迹的粉墙黛瓦,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墙头上几丛枯萎的瓦松在风中摇晃,如同垂死者的手指。然而,宅院上空笼罩的气氛,却让李调元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冰窟。
没有往日的炊烟袅袅,那曾象征着人间烟火的淡青色烟缕此刻消失无踪;没有熟悉的鸡鸣犬吠,连平日里最聒噪的秋蝉也敛了声息。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巨石压顶般的死寂,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宅院,压得人胸口发闷。大门洞开着,像一张无声哀嚎的巨口,吞噬着过往的风。门楣上,平日里象征喜庆的门神彩绘,此刻在惨淡的秋阳下,也失去了所有鲜活的色彩,显得呆滞而诡异,仿佛在无声地悲悯着院内的悲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草药苦涩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铁锈般的沉滞味道 —— 那是死亡临近时特有的、绝望的气息,钻入鼻腔,刺得人眼眶发酸。​
李调元几乎是滚爬着冲进大门。庭院里,那株曾见证过他降生异象的古桂,在秋风中簌簌地抖落着枯黄的叶片,如同无声抛洒的纸钱。树下,几个仆妇聚在一起,手里捏着皱巴巴的帕子,脸上写满了惊惶和哀戚,看到他冲进来,都慌忙低下头,用袖子擦拭着眼角,压抑的啜泣声如同蚊蚋般低低响起,交织成一张悲伤的网。
他无视一切,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向父母居住的东厢房。越是靠近,那股草药与死亡混合的浓烈气味便越是刺鼻,几乎让他窒息。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昏黄摇曳的光,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如同鬼魅的爪牙。
他猛地推开房门!
一股浓烈得令人眩晕的苦涩药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衰败生命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潮水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淹没。昏暗的室内,只有床榻边几盏油灯跳动着微弱而昏黄的光焰,将巨大的、不安的阴影投射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在肆意舞动。墙角燃着的艾草发出袅袅青烟,盘旋着上升,却驱不散这满室的沉郁。
他的父亲李化楠,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颓然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他身上那件月白长衫皱巴巴的,前襟沾着点点泪痕。他背对着门,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宽厚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影下缩成一团绝望的剪影,仿佛正承受着千钧重压,随时会碎裂开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在喉咙深处呜咽般的悲声,断断续续地从他蜷缩的身体里逸出,每一声都像是从碎裂的心脏里挤出来。
祖父李文彩,须发皆白,如同一尊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石像,佝偻着背,僵立在床榻不远处。他那件深蓝色的棉袍上落了些许灰尘,却浑然不觉。他那双阅尽沧桑、曾闪烁着智慧与威严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魂魄已离体而去。浑浊的泪水无声地顺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半旧的棉袍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如同岁月刻下的又一道伤痕。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只布满老年斑、青筋虬结的手,死死地攥着一串乌黑的佛珠,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木珠碾碎成齑粉,以此宣泄心中的悲恸。
而床榻上……​
李调元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巨钉死死钉在了那里。
他看到了母亲。
罗氏静静地躺在层层叠叠的锦被之中,仿佛陷入了一场深不见底的长眠。曾经丰润红润的脸颊,此刻凹陷下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蜡黄与灰败,如同被秋霜打蔫的残菊,失去了所有生机。曾经温柔含笑的嘴唇,此刻干裂、毫无血色,微微张着,每一次艰难而微弱的呼吸,都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嘶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歇。曾经那双盛满了慈爱与温暖、如同春水般明澈的眼眸,此刻深深地凹陷在青黑色的眼窝里,眼睑无力地阖着,长长的睫毛在毫无生气的脸颊上投下两道死亡的阴影。露在锦被外的一只手,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狰狞地凸起,无力地搭在同样冰冷的被面上,手腕上那只曾随着她浣纱而晃动的银镯子,此刻安静地贴着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娘 ——!”​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孩童最原始恐惧与绝望的哭喊,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终于冲破了李调元死死咬住的牙关,炸响在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昏暗空间里!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扑向床榻,如同离巢的雏鸟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即将熄灭的温暖之源!
冰冷的青砖地面,坚硬而残酷地迎接了他因脱力而踉跄的身体。膝盖重重磕在砖石上,发出沉闷的钝响,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他却浑然不觉,仿佛疼痛也被巨大的悲伤吞噬了。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母亲的床边,伸出那双因恐惧和狂奔而冰冷颤抖的小手,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了母亲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枯瘦的手。
触手所及,一片冰凉!
那寒意,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掌心,沿着手臂的脉络,一路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那是从坟墓深处渗出的、属于死亡的冰冷!他甚至能感觉到母亲皮肤下骨骼的硌痛,那曾经是温柔地抚摸他头发的手啊!
“娘!娘!您醒醒!您看看鹤儿!鹤儿回来了!娘 ——!” 李调元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攥住母亲那只冰冷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去驱散那可怕的死亡气息。他抬起满是泪水和尘土的小脸,凑到母亲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哀求,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您别睡!您睁开眼看看鹤儿!您答应过要等鹤儿长大…… 娘!求求您!您别丢下鹤儿一个人…… 娘 ——!”​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大颗大颗地砸落。有的落在母亲冰冷的手背上,瞬间便失去了温度,只留下一个微小的、迅速消失的湿痕,仿佛从未存在过;有的落在锦被上深色的缠枝莲花纹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绝望,那莲花仿佛也垂下了花瓣,为这悲伤默哀。
似乎是被这滚烫的泪水和绝望的呼喊所触动,罗氏那如同蝶翼般覆盖在眼窝上的、灰败的眼睫,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那颤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火苗,却足以点燃希望。
这细微的动静,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星萤火,瞬间点燃了李调元心中早已熄灭殆尽的希望!他猛地止住哭喊,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几乎要挣脱束缚,撞碎肋骨!他死死地盯着母亲的脸,黑亮的眼眸里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和希冀的光,仿佛要将母亲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娘!娘!您醒了?您听到鹤儿了是不是?” 他急切地呼唤着,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风中飘摇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在父亲李化楠骤然停止呜咽、猛地抬起的惊痛目光中,在祖父李文彩浑浊泪眼死死凝望的注视下,罗氏那沉重的眼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艰难地牵引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那过程缓慢得如同时间的凝固,每一寸移动都耗尽了无尽的力气。
缝隙之下,露出的并非往日的清明与慈爱,而是一片浑浊的、蒙着灰翳的、如同枯井般毫无神采的瞳仁。那目光涣散而茫然,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徒劳地搜寻着,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最终,极其艰难地、如同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生命力,才缓缓地、极其微弱地,聚焦在床前那张被泪水彻底模糊的、稚嫩而绝望的小脸上。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游丝般的气息,从她干裂灰败的唇间艰难地逸出。声音轻若蚊蚋,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深处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和生命急速流逝的沙哑:
“鹤…… 鹤儿……”​
这声呼唤,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摇曳,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调元的心上!那疼痛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是母亲最后的气息。他猛地凑得更近,耳朵几乎贴到母亲唇边,贪婪地捕捉着那随时会消散的声音,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打赏

微信扫一扫,转发朋友圈

已有 0 人转发至微信朋友圈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麻辣社区平台所有图文、视频,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麻辣社区平台所有图文、视频,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高级模式 自动排版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复制链接 微信分享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