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提故乡

佛头山下

不敢提故乡，一提故乡

稻谷熟了，沉甸甸的，把父亲的背影压成一张弯弓

高粱红得像母亲年轻时的脸庞

父亲的镰刀越磨越薄

薄成一弯月亮

割疼梦里的故乡

不敢提故乡，一提故乡

芦苇白了头，摇摇晃晃风里钻

像母亲等我立在村口的模样

一等就是很多年，秋风都等凉了

这些年，故乡有行囊里生了根

越走越重。我不敢打开

怕一打开就看见

父亲蹲在街沿下抽烟

听见母亲的那声叹息

被灶台里的柴火烤得发烫

如今只敢把月亮

拧成故乡的那盏油灯

在迷路时就擦亮它

轻轻呼唤故乡的小名

战立克

巴中小丫

我也不敢提故乡，一提我就找不到回故乡的路

佛头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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