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四块碎片(散文)/徐业君

徐业君

晨跑时看见一位老人打太极拳，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胀，像随时要飞走的鹤。他教我如何把呼吸沉到脚底："健康是地基，其他都是往上搭的积木。"这话让我想起上周体检报告，那些曾被忽略的血压数字，此刻竟比任何奖状都珍贵。



菜市场总藏着快乐的炼金术。鱼贩王大姐边刮鳞边哼《茉莉花》，油渍围裙在阳光里变成彩虹色。"烦？不存在的！"她将鱼尾划出漂亮弧线，"活着就吃口新鲜饭。"隔壁裁缝张姨用碎布拼成猫背心，给流浪猫穿上时，老花镜后的皱纹都在跳舞。原来快乐从不要求完美，只需允许自己为一朵野花驻足。



深夜加班回家，发现母亲在玄关留了盏小夜灯。暖黄光晕爬上她手写的便签："平安"两个字右下角，还画了个歪扭的爱心。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场车祸，救护车红蓝灯光里，我攥着完好无损的手机按键——有些福气朴素得如同空气，直到某个寒冷冬夜才惊觉它的存在。



朋友离婚时在咖啡馆枯坐整天。我把她的眼泪引向窗台的多肉："你看，断枝插进土里反而长得更壮。"如今她开的花店编号从004到193，每天给顾客送一枝当年种的向日葵。幸福或许像陶艺，要历高温锤炼才能成型，但那些裂痕终会变成独特花纹。



午后整理旧物，发现日记本里夹着2008年的愿望清单："想要大房子"被红笔划掉，"想和爸妈看更多日出"旁却打了五颗星。原来岁月早替我们筛选过答案——当健康成为日常习惯，当蹲下系鞋带不再眩晕，当能平静说出"不过如此"，完美早已藏在寻常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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