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夏天气温太高,在我县竞达到40度。都因一场旷日持久的高温而起差点把我弄翻在电脑前。
本该四季分明的小县城,往些年一直在30度左右,今夏却失了轮廓。风裹着化不开的高温持续着,我每天坚持在电脑前写着我的作品.打开电扇,全是吹的热风,只好赤膊上阵,只穿一条军用内裤,写着我的<<秋恋>>,泪水汗水洒满电脑键盘。
昨日出伏。可今年的伏天长了16天,气象局预报说,一周后,暑热将逐渐落幕,天气会快速转凉,向着秋的深处走去。既然这样,我也边写边耐心等着,秋的凉爽,终将会来。
遇见一场午后的云,撞见一片最美的星空,她走来了,穿一件枣红色的秋裙,秋风一扫,给我留下炽热里最亮的记忆。
我同她站在瓦屋山海拔2889高原之巅看云,终究是不同的。远山、流云、旷野在眼前铺成没有尽头的水墨画卷,碧空如洗,蓝得透亮,连风都带着澄澈的意味。
我俩游荡满天的云海里,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半眯着眼悬在半空,蓝,白,青,绿,就那么层次分明地晕染出一幅清净到骨子里的绝美画卷。
云散落在天际,蓬松的云像儿时母亲给买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含在口中,甜而不腻;我牵着晓晓游弋在空中,揣摸天际铺展成长长的轨迹;突然晓晓穿上一件青色背心幻化成鱼骨细碎的鱼鳞,清奇地映着蓝天。我一把搂住了她.这秋日的云,云卷云舒是老天写给大地的情诗。
开学了,晓晓上了上海复旦大学,我考进川大。
1979年2月17日,中越暴发战争,我在学校报名应征入伍到了昆明。
那天我坐在火车上盯着云,一想到晓晓,心一下紧张起来。不在意这云是否规整,不在乎这云停留是否长久,只要这次战争胜利结束,我会活成她心中独一无二的英雄。
我想我同她已锁定终身,聚时成团,散时成烟,在这场战争中聚散随性,血染风彩,万千风景,竟在初秋。
更难忘的,还有那天夜里的星空。晓晓在我脖子上套上一个玉观音.她伏在我肩上哭了........
我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么叫生死离别,什么是星光灿烂、璀璨如钻。那晚墨蓝的天幕上,晓晓双眼特别的耀眼,暗的温柔,明明灭灭,她爱的泪光像粒粒晶莹碎钻撒向了夜空,神秘又浪漫。我双手捧起她脸,吻了她额头,一步纵上军车.......
我在侦察连任排长,守在"猫儿洞"耳旁的秋虫在草叶间低语,身边的蛇穿过衣襟,我握紧"五六式"冲锋枪就那么静静地,痴迷地仰着头,望着天空,任由思绪跟着星光飘远,再飘远。枪声一步步向洞口逼近.我心里再没有半分愁绪,一句话,既然来当兵,就得送死。
那天,我端起枪冲在最前面同战士们打退了越军进攻,守住了601高地.几个新兵在这首次参加战斗中却惊慌失措,高营长怒火中举着手枪点向我的头说:"你再不守住这601高地,行不行我毙了你!"。
见到高营长不禁心惊肉跳.高营长走过来把我军帽一拉问:"你就是云巾入伍的方浩?"我一扫腿立正向他敬礼道:"是!"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那天,我从上衣包内拿出晓晓同我那年初秋在瓦屋山拍的照片看了看,掏出笔记本写了血书,,连夜带着侦察排同大部队分别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出发,向越南境内发起进攻。此次,我军56.5万大军边境集结,其中22.5万人进入一线作战,我第一次在丛林中用五六式冲锋枪击毙越军一个排,在撤离中不幸左腿中弹.昏了过去。
"打针了.把腿亮出来."女护士董尧尧拍了我肩膀说。
"我的妈,轻点!"我死死抓住她衣角。
"好了."尧尧瞪我一眼扭身走了.不远处她又回过头来,那一刻,罗强全看在眼里。
2月30日,161师侦察连配合我们55军参加第二阶段攻打谅山战斗,师属各团陆续接到命令沿龙州——宁明——凭祥——友谊关——浦寨,向15号界碑移动,并从这里出境。他们连全推成光头,给亲人们留下了遗言,奔赴战场。
我掏出烟盒写下"铁肩担道义,热血铸军魂"。
护土连连长董尧尧也来了,她站在前面与首长一起向战士们敬礼.祝他们胜利归来.我在最前面站得毕直像一棵青松。
罗强悄声对我说:"你看那"粉子"(美女)在看你,那眼睛在放电。"
我踢罗一脚:"去你的,她是罗营长的恋人。"
谅山作为通往河内的重要门户,是越南重要军事重地,想要正面进攻谅山,只有一条公路,其他周边全是山地丛林。而且这里有越军“金星师”第3师驻守,可以说易守难攻。
我自从被提为排长,带领黑虎排40个战士控制谅山外围,逐个拔除越军在外围高低的据点,并组织防御工作,截断谅山守敌退路,阻击越北增援之敌,受到上级表彰。
在谅山外围,650高地作为主要越军控制点,占据了重要位置,而我军也决定派出三个团实施穿插任务,扫清该据点上的敌人,从而拿下主峰650。
作战部署完成,各部队开始负重前行,由于夜间行动,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够通过前面战友手臂上的白色毛巾来辨别方向。
"罗强你娃在干啥?"我站在丛林边叫。
罗强回答:"我在放水."(拉尿)。
"你小子尿太多".我扯了扯罗强耳朵说.到了战场,我看了看手表正好四点.我手一挥..枪声四起.为了控制太原公路过来的敌人配合罗营长部队切断敌人退路,确保主攻部队侧翼安全,发一总攻。
然而,实施穿插,山路难行,为避免被敌人伏击,我排尽量选择没有人走过的路,这里山坡陡峭路面湿滑,旁边的荆棘都长满了1米多高,战士们只能一边走,一边将这些荆棘清除,晩上看不清,借火光前行,。
由于所有士兵的负重基本上在30-40公斤左右,想要按时完成穿插任务,十分困难。于是,我立即下令,将多余的物品丢掉,轻松上阵。不少士兵丢弃了自己的物品,有防毒面具、猪肉罐头,甚至部分炮弹。
这时1营和2营的主力部队在我的侦察排的掩护下,已经开始穿插至650高地两侧,然而,由于穿插任务过重,一名新兵战士被远远落在后面。我立即带着三个兵上前帮忙。谁知,这名新兵突然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眼见部队穿插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再不走就赶不上部队,罗强当即火起:"怂强.快给老子走!"
我用枪指着那小子大骂:“赶紧站起来,再不走就是逃兵。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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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名叫李涛的士兵根本置若罔闻,我担心把他留在这里,万一被敌人俘虏,很有可能暴露我军的战斗意图。
战争是残酷的,任何人没有理由做逃兵,也没有理由拒绝执行任务,如果在作战中影响部队战斗,必将严惩不贷。
我再一次抓起一个士兵用枪顶住他头.这下李涛才同那几个才跟了上去。
天快亮了,2营已经到达650高地山脚下。眼见离着敌人仅仅一个山头,2营4连决定悄悄爬向山顶,眼看敌人清晰的对话已经一清二楚,大家开始做好战斗准备。然而,就在尖刀连打算出其不意夺取高地时,突然一名战斗新兵大叫起来,直接将全员的目标暴露。
此时,越军也快速的将机枪对准了4连,还有手榴弹、轻重火器,噼里啪啦的朝着我军部队开始倾泻而下。俨然,偷袭不成,只能改为强攻。可是,那名被吓破胆的新兵依然大喊大叫,气的杨连长同我心发谎:
“混蛋,给我绑起来,用袜子堵住他的嘴,等到作战胜利后再对他进行处决。”杨连长叫我把那士兵捆起来.
战斗陷入激烈争夺中,直至第二天中午我军才拿下650高地,而当战士们返回再找到那个兵的时候,他已经窒息死亡。
因为一个新兵的暴露,致使整个部队陷入被动局面,在两军火力交火下,很多战士在慌乱中被挤下了山崖,有的牺牲,有的失踪,有的因为不辨方向逃入越军阵营从而被俘。
因为部队穿插行动过快,后续民兵担架并未跟上部队,导致一些伤员忍痛哀嚎一整夜,才最终被送往后方。
在激战过程中,因为越军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所以自上而下将我军部队压制在阵地前沿,令部队无法动弹。一些老兵利用周围的坑坑洼洼进行掩护,匍匐前进。而一些新兵,只能利用合抱粗的大树进行掩护。
可是,这些新兵缺乏战斗经验,并不知道步枪在100米的距离就能够射穿20厘米厚的砖墙,40厘米厚的木材,更何况敌人使用的还有重机枪和高射机枪。
眼见新兵战士们一个个的倒下,我急火攻心,焦躁不安。
2营长忍不住举着手枪对着连长的头大声骂道:
“这些兵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就是在白白送死。”
而被营长发了一顿火气的连长,只能将火气撒在了我和王班长身上。
显然,真正的战场很多意想不到的因素都会随时发生,这些新兵因为没有接受过战前训练和指导,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听到枪声吓得不知所措,伤亡过重,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随着战斗的持续,新兵们开始不断积累经验,越战越猛,伤亡比例迅速下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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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挨了上级批评,气正无处出,我叫全排立即结合大声训他们:"这战场就像是一座大的历练场,不论是老兵还是新兵,上战场就是同我一样为国家为人民来送死的.当了兵就不怕死,怕死就不来当这兵......."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冒火。
经过那次训话,战士们越战越勇的的精神,令所有人佩服。
回想那天我的训话:"战场上不论到什么时候,就是我方浩都不允许当逃兵,作为一名军人,逃兵永远是可耻的!"。
胜利归来,师部举行联欢,我同董尧尧同台演出<<十五的月亮>>当我用右手搂起尧尧旋转时.周围响起一阵掌声和幺喝声.尧尧不禁滚出热泪.罗强看到这儿,溜出人群,蹲在树林中抽了一包烟.......
罗强与尧尧同在一个学校念书.罗强父亲是县委副书记.学校在一次军训中,尧尧把脚扭伤了.班主任老师安排罗强背她。
"哈哈,哈哈"一串笑声.几个女生挤眉弄眼悄声说:"猪八戒背媳妇。"
尧尧不禁红了脸。
几个护士在晾衣服时议论开了."护土吴娜说"那兵娃儿长得好帅啊,还能写,能演真是青年才俊........"刚讲到这儿。
护士赵雅林用左手顶住右手说:"打住!"。
尧尧走了过来问:"你们几个"妖精"又在议论啥?"
大家不约而同说:"董连长演得好啊,你把军嫂角色演到心灵深处了!"
"当真!当真!当真!"尧尧瞪起眼追打她们。
晚上,尧尧翻去复来睡不着,王团长同方浩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浮现.......
"罗立川,你同尧尧.....?"
"别逗了.沒那事,只是......."
"只是什么?要不要我为你做媒"?.赵师长拍着罗营长肩说。
罗营长叹了口气说:"等这场战争胜利再说。
在猫儿洞,我罗强在侦察越军炮兵阵地时.罗强把我引到雷区.他一下踩到地雷,他立即向小声对我说"方浩"他用手指了指脚下。
罗强一下想起那晚尧尧同我演出入了戏.心中突然火起,他掏出匕首正朝想朝我背心,不知怎的?手颤抖起来。
这时丛林突然伸出两只大手把罗强紧紧抱住."抓活的.带回去!"。
几个穿迷彩服越军冲上前,对着罗强一阵拳打脚踢.我上前打了好几个回合才把那四个越军打死在地。
"放下枪.抱住头往前走!"我用冲锋枪抵住那越军背。
那越军刚放下枪.突然背后两声枪响,我左腿流出鲜血,"两火,正当那越军要上前抓我时,罗强从掏出手枪击穿了那越军头部。
中越战争刚取得胜利后,我受到嘉奖并授于一等功。
那天尧尧为我高兴激动得掉出眼泪,她估计我会提升连长,谁知?.........
我在那年退了伍,直到临走时,我才把晓晓同我的那张照片给尧尧看并........
又是一个初秋,今夜月还未出来.
八年前,倾听瓦屋山林海呼叫,我和晓晓坐在林子里——那时,月色朦胧,月儿尚缺。
咸咸的泪水,浸湿了无月的夜晚,那是与他分别,我去了老山前线。
由此,我每到初秋,空中起云,我都要拿出那张照片,把透明的心事翻晒自语,重复着晓晓在我入伍时对我说的话,心中聁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平安归來,咱倆花好月圆。
月色如水,晓晓的话使我相信,人与风景缘聚缘散。
想看月亮的心情总被冷雨浇灭,总被夜雾阻隔。失望的啜泣只是将夜无端地抹得浓黑。要看满月,初一初三不行,只有顺其自然,等待十五。
山色摇落晚花初菊,月夜的记忆铭刻在心。她抚摸我新军装,给我戴上"玉观音"月夜里我给她讲了讦多军人的悲壮故事.从那时起,我坚信我会胜利而归,我年年在这初秋月夜里举杯祝福,酒香正浓,我在看不见月亮的日子里,学会了等待,学会忍耐。月色的诱惑总让我躁动不安,我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往荥经,因我俩立下誓言,战争结朿,圆梦秋天。
1981年5月20日,我心里不知怎的,?烦燥不安,好象要出什么事,从不相信宿命的我跑到金凤寺抽了一签,天哪!连抽三次都是下下签.我望着昏沉沉的天空,在这朦朦的世界里,走在模模糊糊的山路上,跌跌绊绊地下了山.连夜与晓晓写了封长信.可一个月过去了,仍无音询。
中秋节这天,县人武部和政府领导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讲了一大堆凉山失火的英雄抢险事迹,我问江书记,究竟晓晓怎么了?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又返回我面前,两眼噙着泪说"晓晓是个好同志,是个好同志......"
我心如刀绞,从江书记话中我已......我死死抓住他问"晓晓在哪儿,?她回來了吗?快告诉我,告诉我,我泪水夺哐而出.......
作者简介:
方仲贤,四川作家,雅安市作协会员。曾任《重庆文化报》特约记者,荥经作家协会秘书长。作品散见于《重庆文化报》《东方潮》《四川工人日报》《四川林业报》《四川农村报》《雅安日报》《上海文学》《北京文学》《辽宁文学》《长江文学》等报刊网站。1997年荣获重庆市文联举办庆香港回归征文银奖,2016年先后荣获雅安市政府举办的征文《蒙山忆雨》《美哉瓦屋山》等奖项;作品被武汉、重庆多处收藏。2008年由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个人专集《太阳谷》《鸽子花恋歌》,《岁月留香》现有两部长篇小说、两部电视剧《鸽子花恋歌》及《茶马古道》等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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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简评:《秋恋》以战争与爱情的双线叙事,构建了一部充满血与火、泪与痛的青春史诗。小说通过个人命运与历史洪流的激烈碰撞,展现了特殊年代中理想、爱情与牺牲的复杂交织。
在叙事结构上,作者采用"高温写作"作为现实框架,以回忆性叙事为主体,在炎夏与秋凉、战场与校园、晓晓与尧尧的多重时空中自由切换。这种时空交错的手法既保持了战争叙事的紧张感,又通过秋恋的意象赋予文本诗意缓冲,形成张弛有度的叙事节奏。
人物塑造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主人公方浩作为文人士兵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从"赤膊写作"的文人到"血书请战"的军人,这种身份转换折射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知识青年的典型命运。女性角色的设置更具深意:晓晓代表着理想化的初恋与永恒遗憾,尧尧则象征着战争中的情感变奏与现实慰藉,两者共同构成战争叙事中不可或缺的柔情维度。
在战争描写方面,作者摒弃了宏大叙事的惯常套路,通过"猫儿洞耳旁的秋虫""地雷颤抖的匕首"等细节真实还原战场生态。尤其对新兵战场反应的刻画——从惊慌失措到越战越勇,从暴露目标到窒息死亡——这些残酷的战争细节构成了对英雄主义叙事的必要修正,展现了战争真实的狰狞面目。
情感处理上,文本存在可深化空间。晓晓的牺牲交代过于隐晦,减弱了悲剧的冲击力;尧尧的情感转变略显突兀,需要更多心理铺垫。但整体而言,小说通过"玉观音""血书""合影"等物象的反复出现,成功构建了情感表达的象征系统。
最值得称道的是对"秋"意象的立体运用:既是恋爱的季节,又是离别的时分;既是写作的背景,又是战争的底色;既是收获的象征,又是牺牲的序幕。这种多重意象的叠加,使小说超越了一般战争题材的局限,获得更为丰富的文学内涵。
《秋恋》犹如一部文字版的《芳华》,既有个体命运的悲欢离合,又有时代洪流的波澜壮阔。当作者在四十度高温中书写秋凉时,那种对青春、爱情与理想的追忆,恰恰构成了对战争最深刻的人性反思。(黄诚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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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辑、总设计:山旮旯 主 编:黄诚专、袁德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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