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丝滑般的嫩爽，那种山泉般的清醇，那种蘸满泥土的芬芳，那种迷人的味道，永远...

山水如画

那种丝滑般的嫩爽，那种山泉般的清醇，那种蘸满泥土的芬芳，那种迷人的味道，永远都叫人刻骨铭心，难以忘却..........

               刨地瓜

                                                邓四平/文

   六月六，地瓜熟。

   地瓜是一种长于山野之间的野果。它有长而柔韧的藤，长蛇般绵延匍匐隐藏于碧绿的杂草丛中，其叶状如枇杷树叶，边缘呈锯齿状，叶面椭圆而光滑，仿佛打了蜡一般。掀开密密的绿叶，便可觅见结在藤上沾满新泥的地瓜果。它雀蛋般大小，圆圆的，果皮鲜红。在溪旁井头，洗净果皮上的新泥，双手轻捏，用力一掰，黄红的瓤肉便裂开一道樱桃似的小口，露出细腻晶莹的籽儿，洁如贝齿，白如冰雪。放进嘴里，轻轻一吮，便浆液四溢，味道又酸又甜，实在是好吃得很呢。

   在贫穷而饥饿的年代，地瓜果便是童年的我们最好的零食。放学回家，打完猪草，小伙伴们便三五成群，不约而同从荷包中翻出一个早已藏好的油纸口袋，人人如欢快的雏驹一般，撒腿奔向碧如绿毯的山坡，四处翻动草丛，掀开藤蔓，便会大有收获。嘴馋的摘下地瓜果，在衣襟上揩去新泥，便径直丢进嘴里大快朵颐。

    “好甜罗！好甜罗!”脆生生的喊声响遍山坡，叫人羡慕不已，更让人垂涎不已，整片山坡便沉浸陶醉在一片无尽的欢乐之中。

    直到夕阳落下山坳，一弯如钩新月渐渐挂上天际，暮色降临，我们才人人怀揣着一大包地瓜果恋恋不舍地回家去了。

   

    后来，当我师范毕业，在乡下教书的时候，也曾带着班上的学生们去野外摘桑椹、觅野果，但学生们不是踩坏了庄稼，就是弄断了人家的树枝，惹得村妇们一顿臭骂。

   曾记得很多年前的1999年，我在蓬安天成小学教书的时候，一个炎热夏天的课外活动，我和学生们一起跑到山野之间去兴高采烈地摘回了一大堆地瓜果。反复洗净之后，学生们大多用怀疑而迷惑的目光打量良久，才慢腾腾轻轻地掰开地瓜果，伸出舌尖怯怯地一舔，便扔得满地皆是了。

   看到此情此景，我心里倍感十分地难过。哎，现在的孩子几乎都是在蜜糖罐子里泡大的，他们哪会喜欢当年曾被我们视为人间最甜蜜美味的地瓜果呢？他们又哪会知道我们那一代人曾经经历过的贫穷饥寒与艰难苦楚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每年一进农历六月艳阳高照之时，我便会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生长在家乡山野之间的这种野果。没有任何人去栽培过它们，也没有任何人去为它们施过肥，浇过水。它们的存在，纯粹就是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日晒雨淋，自生自灭。它们的存在，纯粹就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生命力的彰显和意志力的坚持。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它们的存在纯粹就是天地之间一种非凡的奇迹。环境尽管险恶，条件尽管艰苦，但是它们却又生长得无比的枝繁叶茂和不屈不挠。它们虽然只是生长于穷乡僻壤山野之间的一种野果，委实也算不得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水果，但是，在我心中，我认为这种来自于穷乡僻壤山野之间的野果却比生长在花房里和大棚中的任何瓜果都要坚强得多，那种丝滑般的嫩爽，那种山泉般的清醇，那种蘸满泥土的芬芳，那种迷人的味道，永远都叫人刻骨铭心，难以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