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免费时代真的来了？四川终于打响第一枪

圆脸范冰冰

四川省交通厅的一纸通告，让成绵高速、成都城北出口高速即将停止收费，成为中国西部地区率先免费通行的高速。这不仅是一次简单的收费到期，更可能是一场影响深远变革的开端。

2025年9月4日，四川省交通厅发布公告宣布，成绵高速公路、成都城北出口高速公路将先后停止收费，对通行车辆免收通行费。这是继去年广州北环高速停止收费之后，又有两条因收费期限到期而停止收费的高速。

成都因此成为西部首个对到期高速实行免费通行的省会城市，打响了中国西部地区高速公路收费改革的“第一枪”。这一破冰之举，打破了多年来高速公路收费到期后“变相延期”的潜规则。

西部第一枪，两条高速的免费之路

细读四川省交通厅的通知，两条停止收费的高速公路各有来历。成绵高速全线长约92公里，是四川省第一条中外合作建设的高速公路。

这条高速由四川高速公司与香港新中公司合作修建，双方共同投资13.5亿元，1998年12月建成通车，经营期为30年。

与之相连的成都市城北出口高速全长10.35公里，作为成都与成绵高速的连接线，同样于1998年12月投入运营，总投资3.78亿元。

依法免费，到期的自然结果

根据《收费公路管理条例》，经营性公路收费期限最长不得超过30年，政府还贷公路不得超过20年。这两条高速自1998年通车至今，已有27年时间，触及当初批复的收费期限。

这本是依法依规的常规操作，但在中国高速公路收费史上却具有标志性意义。因为在此之前，多数高速收费到期后，往往会通过各种理由延续收费，或是“改头换面”继续收费。

先行者的足迹，这些城市早已迈出免费步伐

其实在成都之前，国内已有城市对高速公路收费进行了改革。2024年3月23日，广州环城高速北环段正式停止收费，至此广州环城高速实现全线免费通行。

这条位于广州市中心、全长约60公里的环线，西连广佛、东接广深，日均车流量超过42万辆，堪称广东乃至全国最繁忙的高速之一。

更早开先河的是深圳的“梅观高速”。2014年，深圳政府以27亿元代价“赎回”了这条全长19.3公里的高速公路，成为全国高速公路运营期内免费化改革的首例。

潜规则与博弈，收费的“无限续杯”

“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是我国高速公路建设的初始模式。1980年代末，这一政策有效解决了基础设施建设资金不足的问题，推动中国建成了世界第一的高速公路网络。

然而，当一批早期建设的高速公路陆续到达收费期限后，出现了各种“变通”手法。部分高速公路以“改扩建”为名延长收费。

投资扩大，新的成本产生，收费期限自然要重新核算，30年期限不复存在。就连早已免费的国道，在个别地区也开启恢复收费之路。

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中国最赚钱的大桥”——虎门大桥。这座大桥总投资30亿元，1997年通车后，仅用八年时间就收回了建造成本。

设计车流量为日均8万辆，实际最高车流量却超过20万辆次。近年来，虎门大桥单日收费就高达300～400万元，年均收入达12～15亿元。

多重红利，免费带来的巨大效益

高速公路免费通行，最直接的受益者是广大车主和物流企业。以成都这次免费的两条高速为例，成绵高速原一类车费率0.45元/公里，六轴货车费率1.84元/公里。

以成都—绵阳往返一次计算，6轴货车单程通行费约170元，往返340元。若每月跑12趟，仅此一段就需4.9万元。免费后，这笔费用可直接转化为司机或车队的纯利。

但经济效益远不止于此。更深远的影响是：降低了区域物流成本，提升了经济活力；缩短了心理距离，加快了城市群融合；改善了投资环境，促进了产业布局优化。

深圳梅观高速免费后，市政府立即启动了市政化改造：拆除五个收费站、调整限速标准、优化道路功能释放，使沿线20.88万平方米土地成为可开发用地，为城市发展释放了巨大空间。

现实挑战，免费后的新问题

然而，免费政策也带来了一些新挑战。在当前车多货少、竞争激烈的货运市场环境下，卡车司机缺乏议价权。

高速免费虽然降低了成本，但司机们可能面临新一轮的低价竞争，可能会导致收入并未实质性增加，或增加得没那么多。

物流行业人士预测，运价可能会有10%左右的降幅。高速收费取消后，物流成本降低，运价有了下降的空间。

另外，成绵高速和成都城北出口高速公路停止收费后，预计其通行车流量将大幅增长。这可能会导致两条高速公路在一定时期内出现拥堵情况。

与此同时，原本选择周边其他高速公路的车辆，或许会因为这两条路免费而改道，从而使其他高速公路的车流量相应减少。

养护难题，免费后的维护成本

几十年的收费固然解决了建设开支，但从大建设时代到大维护时代，养护开支只会越来越庞大。

不收费了，后期维护费用都是政府兜底吗？这确实是摆在地方政府面前的现实问题。

在一些地区，由于车流过少，过路费连日常维护都无法覆盖，更不用说收回成本了。即使是经济发达地区，高速公路的养护成本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财政负担。

未来之路，高速免费何去何从

随着我国早期建设的高速公路陆续到达收费期限，如何处置这些道路，将成为各地政府面临的重要课题。成都的破冰之举提供了一种思路：依法依规停止收费，还路于民。

但现实中，各地情况千差万别，需要综合考虑建设成本、维护费用、债务情况等多种因素。对于中西部经济相对落后地区，高速公路建设债务负担较重，简单的一停了之可能增加地方政府债务压力。

这就需要创新思路，通过综合开发、资产重组、PPP模式等多种方式，平衡公益性与经营性之间的关系。

新技术也为高速公路运营提供了新可能。电子收费、智慧交通、车路协同等技术的应用，可大幅降低运营成本，提高通行效率，为未来高速公路的低成本甚至免费运营提供技术支撑。

截至2025年，全国已有包括沪嘉高速、广佛高速、武黄高速、京平高速段、广州北环高速、成绵高速、成都城北出口高速等多条高速公路停止收费。

但更多到期高速的命运仍悬而未决。陕西西安绕城高速日均车流量早已超过40万车次，收费到期后何去何从？

这不仅是交通问题，更是一场关于公共利益与商业利益、短期收益与长远发展的深刻博弈。成都打响了“第一枪”，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