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解长辈坚持取现金的习惯吗

戒男

我妈的习惯真可怕！我妈 67 岁，一个月退休工资 3300 多，不到 3500，每个月发了退休工资，就要去银行把钱取出来，10 号发，最晚 11 号就要去银行，连一天也不肯多等，下雨天也不能耽误她。我妈 67 岁，退休工资每月 3382 块，不多不少，刚够她日常开销。自打退休那年开始，每月 10 号发工资，她最晚 11 号准得去银行，雷打不动。上个月 11 号赶上暴雨，早上六点天就黑沉沉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响。我迷迷糊糊听见她在厨房忙活，起来一看，她正往包里塞塑料袋，里面裹着存折和身份证，脚上套着两双袜子，外头蹬着那双旧雨靴。
我赶紧拦着她，说雨这么大，等下午小了再去不行吗？银行又不会跑。妈妈头也不抬，一边把塑料袋系紧一边说，不行，每月都这时候去，晚一天心里就不踏实。我知道她的脾气，认准的事改不了，只好拿了把大伞，说我陪你去。妈妈这才笑了笑，说不用，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我哪能放心，套了件外套就跟着她出了门。
出门才知道雨多大，风裹着雨丝往脸上打，睁眼睛都费劲。路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雨靴的一半，妈妈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裤脚还是溅上了泥点。走了没几步，她突然趔趄了一下，我赶紧上前扶住她，问没事吧？妈妈摆摆手，说没事，就是路滑。我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说我扶着你走。她没拒绝，任由我搀着她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的胳膊有点凉，我才想起她出门前只穿了件薄外套，早知道该让她多穿点。
到银行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两个老人，也是来取钱的，看见妈妈就打招呼，说张阿姨，这么大的雨你也来了？妈妈笑着说，是啊，不来心里不踏实。进去后，柜员小姑娘也认识妈妈，笑着说阿姨，今天雨大，您还准时来。妈妈把存折递过去，说麻烦你了，小姑娘。取完钱，妈妈把钱数了一遍，然后分成了三份，一份用小塑料袋装着，一份塞进内兜，还有一份放在外面的口袋里。我好奇地问，妈，你分这么清楚干嘛？妈妈说，这份是给你爸买降压药的，上次他说快吃完了，下午我去药店买；这份是给小宝买饼干的，他上次视频说想吃楼下小卖部的那种；剩下的留着买菜，这个月的菜钱还没算呢。
出了银行，妈妈没往家走，反而往菜市场方向去。我跟着她，看她先去了小卖部，拿起那盒小宝爱吃的牛奶饼干，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还是老价钱，十块。妈妈掏出刚才分好的钱，数了十块递过去，把饼干揣进包里。然后又去了药店，跟药师说要上次的那种降压药，药师拿给她，她又仔细看了看生产日期，才付钱。我站在旁边，心里有点酸，原来她每月急着取钱，不是为了自己，是记着家里每个人的需要，怕晚了买不到，或者耽误了。
从药店出来，妈妈又拐去了菜市场，说要买点新鲜的菠菜，你爸昨天说想吃菠菜鸡蛋汤。菜市场里人不多，摊主看见妈妈就说，阿姨，今天菠菜刚到的，新鲜。妈妈蹲下来挑了一把，问多少钱一斤，讲完价才付钱。我帮她提着菜，说妈，这些东西我下班也能买，不用你特意跑一趟。妈妈说，你下班都几点了，菜市场都快收摊了，哪有新鲜的。再说你上班累，回家就该歇着。
往回走的时候，雨小了点，太阳也慢慢出来了。我忍不住问妈妈，妈，你每月这么急着取钱，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啊？妈妈点点头，说你们上班忙，小宝要上学，你爸身体又不好，这些事我记着。钱到手了，就能赶紧去办，不然总想着这事，觉都睡不好。我听了这话，鼻子一酸，说妈，以后这些事我来办，你不用这么着急。妈妈笑着说，我还能动呢，这点事不算啥。你们好好上班，小宝好好上学，我和你爸身体好好的，比啥都强。
回到家，妈妈先把饼干放进小宝的房间，又把降压药放在爸爸的床头柜上，然后才把剩下的钱放进抽屉里的铁盒子里。那盒子是她退休那年买的，里面放着她平时的零钱，每次取完工资，她都会把钱分好，该花的花，该存的存。收拾完，她又去厨房洗菠菜，说中午就做菠菜鸡蛋汤，再炒个土豆丝。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才明白，妈妈那雷打不动的习惯，不是固执，是藏在心里的牵挂。她急着取的不是钱，是对这个家的踏实和安心，是怕家里人有需要的时候，她帮不上忙。从那以后，每个月 10 号，我都会提前问妈妈，有没有要帮忙买的东西，或者陪她一起去银行。有时候她还是会自己去，但我知道，她心里的踏实，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