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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户外] 重访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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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6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鸡山梁观红叶
       看了抖音上宣传阆中的红叶,忍不住与友人驱车前往。红叶在老观的鸡山梁。
       车轮碾过云峰至王渡的水泥路,不足一小时进入阆中地界,友人开车直奔红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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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裹着雨丝漫过鸡山梁的山脊时,微风也跟着缠上来,寒意顺着鞋缝往上钻,混着风里的湿意,贴在耳尖、手背,凉得人忍不住缩紧衣领,连呼吸都带着白雾,呵在掌心转瞬就被风卷走。能见度不算极低,远处的树影蒙着层乳白,风一吹,雾便顺着枝桠飘,像薄透的纱在晃,偏让漫山红叶烧得愈发真切——不是温吞的红,是燃着的火焰,是泼洒的朱砂,一簇簇、一丛丛缀在枝头,连枝桠分叉处都挤满了红。有的红得透亮,像浸了蜜的山楂,叶肉薄得能看见青褐色脉络;有的红得沉郁,似酿足年头的酒,边缘泛着暗紫;还有的刚染秋意,叶尖红透、叶根仍带浅绿,像被颜料细细晕染的画。风卷着雾擦过红叶,叶尖沾着的雾粒轻轻抖,把细碎的光聚在叶边,满枝红叶便跟着风轻晃,那抹浓淡交织的红,晃得人眼热。笔挺的树干裹着深褐苔衣,稳稳立在厚厚的枯叶上,枯叶被风扫得沙沙响,却撑着树干直直刺向灰蒙蒙的天;枝桠间凝着未干的湿气,没凝成水珠,风一吹就化作轻烟贴在叶面,让红叶润得发亮,逆光看时,叶边像镶了层淡金,连脉络都透着暖光。那模样,像极了当年红军战士绷得紧实的脊梁,纵经风雨冲刷、岁月磨洗,依旧挺拔得让人心头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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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游客踩着湿软山土往上走,鞋跟沾了泥,裤脚也蹭上草屑,风裹着雾扑在脸上,凉丝丝的,却忍不住频频驻足。穿浅蓝外套的姑娘举着手机,蹲在坡边调角度,风卷着雾飘进镜头,把红叶衬得朦朦胧胧,她转头冲同伴笑:“你看这雾被风吹得动,拍出来像活的!”戴帽子的老者伸手碰了碰枝头红叶,指尖刚触到微凉叶边,风正好扫过,红叶擦着指尖晃,他忍不住轻呼:“这红得烈,风一吹更显精神,比城里公园的枫叶野多了!”穿运动鞋的小伙子捡了片脚边红叶,叶脉清晰得像绣出来的,雾沾在叶面上,捏在手里软乎乎的,又弯腰挑了两片形状好看的,小心夹进手机壳,想着带下山当书签。一行人说说笑笑,脚步声混着风声、叶声,惊飞了枝桠间的麻雀,却没扰了雾里红叶的静,反倒让山梁多了几分活气。
       听几个巴中口音的游客埋怨红叶太少,阆中少妇马上答:我们这是真正的红叶,不像那些彩林。
       我想,这片红叶虽规模较小,且为人工地栽,非漫山遍野的野生景致,相比我曾观赏过的彩林,少了几分震撼感,但它仍有极大的发展潜力。假以时日,若能将其与红军“三战鸡山梁”的红色文化景点联动打造,未来呈现的场面必定更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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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顶藏着间矮矮的小屋,隐在红叶与雾气间,没有柴烟,微风穿过屋缝,裹着雾扫过红叶,只听得“沙沙”响——山民本就不常住,这屋早空了。黄泥浆砌的砖墙,多处裂着细缝,深褐旧痕像冻僵的纹路,墙根长着的几丛浅绿青苔,被风卷来的雾润得发亮;钉着褪色门牌的白水柱带补疤,柱身留着深浅不一的斧凿痕,却依旧不屈地撑着碗粗弯檩条,双檩双欠的结构钉着细木椽,椽上木纹清晰可见,风裹着雾落在椽上,蒙了层薄灰,仍能看出当年农村工匠的细致匠心。屋前粗砺的四脚矮凳积了层薄灰,凳面被常年摩挲的地方还亮着,想来是山民偶尔上山打理柴草时坐过,如今只剩它孤零零对着满山红叶。墙壁钉着个褪色的灰色电表箱,箱门关得不严,风裹着雾钻进去,电线穿墙通向房中,线身裹着旧胶布,看得出主人的细心,随时可通上电的。
       转角的屋门敞着,猪圈、厕所、柴草一应俱全。没有烟火气,只有草木香混着泥土的湿味,顺着风飘进鼻腔,倒让人漫出“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心意——爱这雨雾里烧得热烈的红叶,爱这梁上吹得清润的风,爱这屋前磨亮的矮凳,更爱这未凉的岁月沉香。是山民守着一方山梁的安稳,是老屋扛着风雨的坚韧,也是红叶年年岁岁染透山脊的执着,把日子过成了鸡山梁上最动人的风景,倒让雾里红叶更显鲜活。游客们围着柴垛拍了照,又对着空屋木门驻足,有人说:“这空屋配着红叶,倒有种说不出的静气。”是啊,年年染透山脊的红叶,把每一次游客的驻足,都酿成了鸡山梁上秋末冬初最难忘的滋味。

       老君山前忆烽烟
       从鸡山梁往西南方向行车,细密的雨雾像扯不断的银丝,把蜿蜒的山路缠得愈发紧实。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往老君山去的途中,山间的寒意里渐渐掺了几分沉肃,顺着车窗缝隙钻进来,让人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老君山本就静卧在老观场西南面的山坳间,与东北方鸡山梁上的烽火台遥遥相望,刚拐过一道山弯,红白色的游客接待处便临水而建,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雨打湿,垂着水珠轻轻晃,衬得周遭的雨雾更显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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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处旁,山脚下那尊淋透了雨的老君山战役铜雕最先撞进眼帘。铜色被连绵的雨浸得发深,泛着温润却坚毅的光泽,战士们举枪冲锋的姿态牢牢凝在风里:有的弓着身子往前扑,指节因攥紧枪杆而泛白;有的仰头吹响冲锋号,号嘴抵着唇边,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穿透雨幕的号角声;还有的单膝跪地,枪口稳稳对准前方,衣褶间似还裹着当年的枪炮轰鸣、呐喊嘶吼,混着雨珠打在松针上的沙沙声、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声,恍惚间竟像真的回到了1933年那个夜袭老君山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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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雕后方便是老君观,恰逢不是会期,朱红的山门紧闭着,门上的铜环蒙着层薄雨,透着几分寂寥。没法入内,只能踩着湿滑的石阶缓缓往上走——万籁俱寂,只听见鞋底与青石板碰撞的轻响,道观更显得庄严神圣。石阶两侧的青苔吸足了雨水,绿得发亮,偶尔有几株野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在风里轻轻摇晃。抬头望去,右侧的石壁上,“秀美君山欢迎你”的红色标语经雨冲刷后愈发鲜亮,颜料嵌在岩石纹路里,与山间的绿意相映;周遭林木葱郁,雨雾漫过枝叶,吸一口满是草木清香的空气,倒真对得起“天然氧吧”的名号。
       站在石阶中段回望,心里难免有几分落差:这里虽有老君山战役铜雕、迎客标语和接待处,却没有我们黄猫垭那样完整的红军指挥部遗址,没有山间留存的堑壕,更没有树干上嵌着弹片的“弹痕松”——那些能触摸到的、带着硝烟温度的遗迹,才是最动人的记忆。相比之下,老君山的红色印记终究浅了些,比起我们县的红色遗址群,还是差了些沉甸甸的质感。风裹着雨丝吹过,石壁上的迎客标语在雾中若隐若现,倒让人更念起黄猫垭那些藏在山水间的、鲜活的烽火痕迹。

       重访老观古镇
       从老君山折向东北方向行车,雨雾稍淡,青石板路在车窗外铺展开来,被晨雾润得发亮,与记忆中旧十轮卡颠簸的泥石路形成尖锐对照。五十多年前尘土飞扬的征途里,我从未想过,这片只与机床轰鸣相伴的土地,会在半世纪后以这般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撞入重逢的眼眸。
       上个世纪70年代初的晨光里,那辆吱呀作响的旧十轮卡载着我们从县城出发,经歧坪、白庙,在尘土中摇晃了小半天。彼时的老观,于我而言只是农具厂的代名词——那是上世纪70年代镇上工业的核心,厂区里飘荡的煤烟裹着机油味,退火的反射炉发出“烘烘”的声音,风机将青烟从炉内抽出,在半空拖出淡淡的灰带,与远处老君山的轮廓连成一片。雒麻子师傅的身影至今清晰:这位共和国成立前在重庆兵工厂历练过的老技工,正蹲在专用镗床旁调试精度,粗糙的手指抚过刚镗好的1105柴油机缸体孔,眼神比机床卡尺更锐利。"这倾斜端面得用端面铣,钻孔有专用钻床,从铸造到加工,咱自己造的家伙不输大厂!"他的四川方言混着机器噪音,成了我对老观的最初注解。
      那天的供销社饭店里,一碗米饭配咸菜喝米汤的工作餐匆匆下肚,便又扎进车间。连老观场的轮廓都未曾看清,更别说藏在镇里的三谯祠——后来才知道,三谯祠里供奉着谯隆、谯玄、谯瑛父子,是老观的文脉根脉;60年代初古戏台上则常演灯戏《王瞎子算命》《双拜堂》,和苍溪灯班的剧目一脉相承,可那时的我,连这些名字都未曾听过。后来苍溪元坝红旗厂与老观农具厂有多次合作,就是我们厂的手扶拖拉机变速箱体的技术突破,都深深烙印着那日机床转动的轨迹。
      如今,记忆中的老观场早已面目全非,再也找不见农具厂的踪影。原以为该是熟悉的厂房轮廓、机床基座,眼前却是连片翻新的民居与商铺,旧日工业图景早已被商贸气息取代。本打算问些年长的原住民,可街头往来者多是青壮年,竟无一位比我年长,自然无人可问。站在茫然的街角,心里空落落的:当年那座让我眼界大开的厂房,那些轰鸣的反射炉、专用镗床,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更憾的是,当年满脑子都是学技术,没人跟我们提过老观藏着怎样的故事。没人说这里曾是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1933年至1935年,李先念率领的红四方面军在此转战两年,留下了红30军军部旧址、红军医院等众多遗存;没人说红军夜袭老君山、三战鸡山梁,那几场大捷的硝烟就散在农具厂上空的青烟里;更没人提过谯玄,这位从这片土地走出去的先贤,他的风骨与智慧,竟被我们与机床的齿轮声一并忽略。那时的老观,在我们眼里只有生产、只有技术,却忘了它脚下踩着南朝梁武帝时奉国县延续至今的1500多年历史,胸怀着三千儿女参加红军的红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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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老街缓行,魁阁楼的盔式屋顶撞入视线。三层穿斗结构的楼阁立在街口,四角板爪挑着岁月,底层四柱擎天,比记忆中任何机床都更具张力。清道光年间的古粮仓静静伫立在巷尾,木质仓房的浅褐色墙体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当地老人说这粮仓原是财神庙改建的"济仓",房梁上"清道光年间修建"的字迹,比任何机器铭牌都更耐人寻味。红30军军部旧址的木门锁着,伸手抚过斑驳的门板,忽然想起当年若能多走几步,或许就能听见程世才政委部署战斗的号令,看见墙上"加强备战"的红色标语——就像老君山北寨门石头上留存的字迹那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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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越来越浓,巷子越走越窄,路过几座老旧的砖木房,雾中忽然露出块红字青石碑:"川陕革命根据地中共苍溪县委遗址"。石碑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碑面泛着水光,原本斑驳的字迹反倒愈发清晰,像是雨丝在细细擦拭岁月的尘埃,把那些模糊的过往一点点显出来。我的指尖没敢碰石碑,怕蹭掉雨珠,只隔着空气望着那些字。恍惚间仿佛看见,当年的革命者披着蓑衣,踩着湿滑的石板路来此办公;雾夜里,他们就着油灯的光起草文件,油墨香混着潮湿的空气漫出窗棂。风裹着雨丝吹过来,落在脸上微凉,像是在提醒我,这些没来得及了解的故事,早已被时光藏进了雾里。
       老观有三谯祠,返家后才知道朱红门框上"父子三贤垂青史,千秋一脉继遗风"的楹联。《华阳国志》记载的谯隆、谯玄、谯瑛父子事迹在此陈列:是谯隆举荐落下闳,才有了《太初历》与浑天仪;是谯玄拒受王莽爵位,守着"忠臣不事二主"的气节。我猛地想起白驿的谯玄墓,那方静卧在故乡的墓碑,原是与这里的三谯祠同根同源。可当年在老观,竟没人跟我们提一句谯玄,没人说老观与苍溪的谯氏文脉,是这般斩不断的羁绊。今日重访老观,满心都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遗憾。
       老观灯戏(川北灯戏)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实它台上演员的身段与唱腔,与苍溪灯班如出一辙。后来才知,安霞等老观演员常往来白驿演出,《双拜堂》这些剧目,原是两地共通的乡音。可当年的我们,哪有机会听戏?遗憾的是,作为灯戏的发源地的苍溪,却错失申报国家非遗的机遇。
       不觉已近正午,雾还没散,肚子饿得发慌,便沿着老街找吃饭的地方。接连进了两家馆子,刚坐下就觉得闷——连台空调都没有,潮气裹着饭菜味扑面而来。拿起菜单一看,心里更不是滋味:牛肉汤锅的牛肉要100元一斤,比苍溪贵了近三成,其他菜价也普遍偏高。转身换了第三家,环境依旧一般,桌上的碗筷看着还算干净。勉强点了六菜一汤,等菜端上来,又忍不住皱眉头:盘子小巧,菜量未装满盘。越吃越觉得不值,想起当年供销社饭店里,虽说是糙米饭配咸菜,却管饱管够,热米汤随便添,哪像现在,花钱还吃不痛快。这份失望连着没赶上灯戏演出的遗憾,心里更堵得慌。
       要返家了,车行至镇口回望,古镇与远处的老君山、鸡山梁在雨雾中连成一线。我的思绪在时光中穿越,恍惚又听见雒师傅的吆喝声,看见反射炉冒出的烟,只是这烟散了,机床静了,旧日工业遗迹已随商贸发展淡出视野。而那些当年没听见的红色故事,没读懂的先贤风骨,没听清的灯戏唱腔,都成了心头抹不去的憾。

       2025-11-1草于苍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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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6 19:03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调歌头·重访老观

晓叩鸡山雾,红焰叠烽痕。
三战梁头曾烈,风里忆鏖军。
矮屋苔凝旧血,枫染当年征色,秋气绕征魂。
再上君山麓,夜袭记云根。

穿古巷,碑寻史,阁迎门。
苍溪县委遗址,灯影记晨昏。
祠隐三谯文脉,厂逝雒师终古,岁月酿深恩。
且待春潮起,重醉老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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