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盐亭也曾虎豹出没.....（作者：王较廋）

赵良田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我老家四川盐亭，很多地势陡峭一点的山寨有土匪出没，山林里面还有豹子、老虎、狗熊这些野物，野物伤人事件时有发生。

老家那时候有个姓冯的地主，年轻时候痴迷打猎，喜欢扛着铁砂子猎枪、踏遍周边山头，打些野鸡、野兔，甚至大一点的猎物，比如野猪也有。

有一天傍晚，老地主又扛枪进山，但是进山很久都没回来。家里人带着火把去找，找了几乎一个通宵，终于在一个柏树林里发现了他，浑身是血，脸被抓的稀烂，最严重的是喉咙处烂了个血糊糊的窟窿，血不断的从喉咙的破洞往外冒。村里人赶紧把他抬下山送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捡回来一条命。原来他打猎的时候遇到大家伙了——在山里居然遇到了豹子。豹子在盐亭一般很难遇到的，偏偏叫他遇到了。豹子的爪子非常锋利，直接把他的喉咙撕开了。那个时代医疗条件落后，虽经全力抢救、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是老地主的喉咙上留下了永久伤疤，直接破了个洞，吃饭往外面漏汤、抽烟要往外冒烟子。

老地主劫后余生，性情大变，变得有点神经质了，像那种受伤的动物一样。有时候惊恐症发作了，就会歇斯底里打他老婆。村里人经常听到他老婆吃不住痛，呼天抢地的哭。后来他老婆带着女儿跑回娘家不跟他过了，老地主孤身一人，脾气又怪，村里人都远远地躲着他。

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我们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经常看到老地主在他家院坝边上抽烟，有一股烟子从他喉咙里冒出来、在空气中慢慢飘散。他有时候会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糖揪揪，是那种黄糖做的糖果，那个时代镇上供销社论斤称的。他拿着糖果喊我们这些小孩子去他旁边，许是因为老年人一个人生活孤独，喜欢有小孩子在身边来热闹热闹，但是我们都很怕他，糖也不敢要、都远远的躲开了。

光阴似箭，如今我们也成了奔六的中老年人。一晃几十年过去，那个打豹子的老地主早已作古，但是他手捧旱烟袋、一边抽烟、烟子一边从他喉咙里往外冒，他的脸上有被豹子抓过的横七竖八的伤疤，看上去很瘆人。这一幕就像一张老照片，深深的留存在记忆里，成了盐亭老家的一道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