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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是你使我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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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酷暑,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焦,一纸诊断书却让我如坠冰窟——共济失调。这个陌生又冰冷的词汇,像一把无形的锁,瞬间锁住了我原本鲜活的生活。

我悄悄疏远了同学朋友,甚至不顾家人反对,辞去了那份我曾倾注无数心血的工作,只为避免在他人面前暴露日渐笨拙的步履。

几个要好的同学看到我动作越来越迟缓,动作越来越僵硬,心里都知道我生病了。但没人轻易戳破。尽力保护我的自尊。我感激这份默契。

直到今年,我终于想通了:这疾病并非我的过错,不过是命运开的一场残酷玩笑。既是命中注定,何必再用虚荣折磨自己?坦然接受,或许才能活得轻松。

真正的释然,始于我开设公众号的那天。我鼓起勇气,在第一篇推文里写下自己的故事,公开了“罕见病共济失调患者”这个身份。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十月底的一个清晨,窗外飘着淡淡的桂香,手机微信突然疯狂闪烁。点开一看,是初中同学杨小彬,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操场奔跑、在课堂上偷偷传纸条的好朋友。她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开头都是“你怎么啦?”,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问号,像一颗颗沉甸甸的石子,砸在我沉寂已久的心上。

眼眶瞬间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慌忙低头,假装用纸巾擦拭眼镜,指腹用力按压着眼眶,硬生生将即将滑落的泪水憋了回去——我不想让丈夫看到我脆弱的模样。幸运的是,丈夫很快便出门练功了。

我抱着手机,躲进安静的茶室,指尖微微颤抖地回复她:“我生病了,是共济失调。”消息发出后,我紧张地等待着,既期待又害怕她的反应。她回复得很快,问我这病是不是和帕金森差不多。我还没来得及打字解释,屏幕上又弹出她的消息:“我查了,是罕见病,你一定很难过吧,现在还能自由活动吗?”紧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那段空白的等待,让我心脏怦怦直跳。就在我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几句安慰的话草草结束对话时,她的消息再次发来,只有简单的十二个字:“直面人生,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没有多余的同情,没有刻意的回避,只有最纯粹的理解与鼓励。

那一刻,所有的伪装和坚强轰然倒塌。泪水终于冲破了防线,模糊了我的双眼。这泪水里,有多年积压的委屈,有终于被理解的释然,更有对这份失而复得的友谊的珍视。

原来,我一直害怕的并非疾病本身,而是被世界抛弃的孤独。

杨小彬的一句话,像一束光,穿透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让我明白,真正的朋友,从不会因你的脆弱而远离。

是你,杨小彬,让我模糊了双眼,却也让我看清了友谊的真谛,更让我有勇气直面人生的风雨,在往后的日子里,带着这份温暖,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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