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蓉,女,70后,四川彭州人。文学于我,是寻常日子里的光,是独处时的知己,不必追赶车马,只消在字里行间,捡拾满心的温柔与辽阔。
去乡下。一进村口,就见一群老人站在路边闲聊,身上都穿着红色的棉袄,那些中国红,别有韵味。
一百零二岁的奶奶握着扫把扫院子,动作仔细又认真,院子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隔壁邻居洗衣服的,绾柴禾的,自说自话,神态自若。
我背着背篼,把大嫂早已收割好的青菜整理妥当,一一装了进去。然后命令跟在身后的跟班给我拍照,拍我的背影,拍我背着青菜的模样,也拍我比着剪刀手的样子。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背着红色背篼的女人,该是有些奇怪的。有两个扛着锄头往田间去的农人,行色匆匆,却忽然停住脚步望向我。这一幕莫名让我想起汉乐府民歌里的罗敷:“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我自然不是罗敷,因为眼生,他们,还是停下了脚步。
背着青菜回到家时,大嫂早已把饭菜备好。每一道都合心意,新鲜的芹菜炒肉丝,香浓的莲藕排骨汤,还有清爽的炒青菜。
吃完饭,听见河边传来阵阵响动,原来是一群人在浇筑水泥路。忍不住走过去瞧了瞧。
三条河旁的三条路,都已经被混凝土浇筑得整整齐齐、白白亮亮。一条是人民渠,水流可以直通下游的中江县、三台县;一条是泄洪渠,专用于人民渠水位上涨时分流泄洪;还有一条,则是用来发电的河道。
我的跟班可真胆大,那足有十米高的光滑路基,他竟从斜坡上跑下去又跑上来,来来回回好几趟,后来还踩着一根横架在河面上的窄方形电线杆行走,看得我心惊胆战。
他同我讲起从前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说那时车马慢,什么都慢。我自然而然地背了下去:“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是的,我总是这样。行走在路上,总会不经意想起许多美好的诗句,比如我喜欢的罗敷,喜欢的车马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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