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昨天晚上那个司机讲的事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流浪汉到底是死去的牟友仁还是外逃的牟乃富呢?或者都不是,只是司机瞎编来逗我们几个酒疯子玩的呢?
最后我还是给在公检法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事,请他们帮忙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没有想到查到的结果让我陷入更大的迷茫中。
朋友传给我一份速记的复印件,是审讯牟乃富的记录,原来他在不久就被盐亭公安局从山西给抓了回来。
以下是我根据收到的牟乃富的叙述以及其它资料整理的:
逃出盐亭后我就到了绵阳,在火车站扒上了开往山西太原的车,在火车上我不敢去买吃的,就捡别人吃剩的桶装方便面吃里面的一点残渣,就这样混到了太原。太原真他妈风沙大,出了车站是漫天沙尘,啥也看不清楚,我就漫无目的地到处流窜,后来在一个桥洞里面安了个临时的家,觉得还不错,反正没有人清刨我。身上的钱很快就用光了,每一天都是饿得肚子咕咕叫。有一天我正在路边翻捡垃圾,一个人过来问我愿不原意到砖场去当砖工,管饭,一个月八百元,我一听,心说可以啊,每天在砖场里烟熏火燎肯定不怕人认出来,更何况管饭还有钱挣,于是就跟这个人去了。
谁知到了才晓得这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当时说是做砖工我还以为只是做砖胚,结果到那让我当出窖工,一个窖炉的砖烧好打开后我们就要冒着高温用手把热气蒸蒸的青砖从窖里面搬出来,虽然发了双手套,但哪能挡得住高温啊,每天工作得十多个小时,身上从来没有干过,全是汗啊,衣服湿了只好又穿干。
吃的就更差了,全是杂粮面馒头或者面鱼儿,黑黑的,山西出杂粮,老西儿倒是吃得惯,四川人是吃大米的,哪里习惯啊!一个月到了,我就眼巴巴等着发工资,谁知没有一点动静,一问带我们的头儿,说是老板说的,要扣质保金,月结年清,也就是说账给你记着,一年到头才给钱,我日他个先人板板。
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没有人查我的身份证,头儿问我叫什么我就随口说姓牟,叫牟友仁,糊弄一下他们。
砖场里还有一些残疾人,脚拐的就做胚,眼瞎的就和泥,较健全的就搬砖。
有一天一个砖窖突然垮了,把几个残疾人砸在了里头。我正搬着砖走到窖门口,门洞的砖正好落下来,我一闪身就砸到了腰上,人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窖炉外面,没有受到大伤。
后来死者家属就来闹,就是死亡补助给少了,才两万块钱,事情闹大了警察就上门来了,我生怕来盘问就去找老板想要到钱早点开溜,谁知老板早就躲了,哪里找得到人。我又怕公安来,就赶忙跑了出来,扒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