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 昆 辨 伪 彭潮溢
2007年5月24日至26日,由四川省文化厅主办,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四川省川剧艺术研究院、四川省艺术职业学院川剧学校、重庆市川剧院、南充市川剧团等多家单位承办的“川昆抢救继承展演暨中国地方戏与昆曲论坛”在成都隆重举行。来自祖国各地(包括台湾、香港)的教授、专家、学者、演员济济一堂,观看川剧昆腔展演,讨论昆曲与地方戏的历史、现状及前景,可谓舞台生辉,余音绕梁,创见迭出,令人振奋不已。 此次展演与论坛能够成功举行,主办和承办单位确实是付出了大量心血,诸如组织演出、筹措经费、协调关系、综理会务、遴选并刊发资料……等等。比如像川剧艺术研究院这样的承办单位,几乎是倾巢出动、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这就更加让人感动。 笔者有幸应邀到场,深获教益。但是在获益之余,仍感到智者千见,或有一失,有的问题需要再切磋。例如把本不属川昆的剧目纳入川昆展演与川昆文献汇编,就是需要进一步辨明的问题。展演中的《杀惜》(又名《北楼杀惜》)、汇编中的《盗红绡》(又名《越府盗绡》、《盗绡》)就是例证。《杀惜》所唱曲调为[吹腔],而且是用笛子为主要伴奏乐器。有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把凡是用笛子伴奏的腔、都视作是昆腔,因而把《杀惜》视为川昆。这就错了!而《盗红绡》的主要唱腔分别有[平板]、[步步娇]、[吹腔]、[瓜子金]、[人参调]等。把这些腔调纳入川昆,也是不对的。 我国著名音乐家沙梅老先生在其专著《川剧传统音乐的科学剖析》的第282页中写道:“在二簧的范畴内,还有其他不少唱腔:如‘老调’、‘混江龙’、‘平板腔’(即四平调)、‘玉娇姿’、‘瓜子金’、‘人参调’、‘佛偈子’、‘步步娇’、‘安庆调’、‘吹吹腔’。”在本书的第293页中还有这样一段叙述:“川剧吹吹腔与京戏吹吹腔一样,也是用笛子跟腔。但它和昆曲不同,其原因正如上述。可是有人把它划入昆曲,那是错误的。仍当归在皮簧以内,京戏也是这样划分的。” 另外由四川省川剧艺术研究所和川剧学校合编、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川剧音乐概述》一书,对上述腔调也有明确的界定。该书的第319页和第377页有以下叙述:“二黄腔调,有二黄(正调二黄)、阴调(反调二黄)、平板、老调四个基本腔调,二黄是其总称。”;“川剧的平板腔,其它剧种叫四平调。平板是二黄的一种腔调。属这内腔调的还有步步姣、玉姣枝、瓜子金、人参调、佛句子等。它们在曲调、板式、结构等方面,与平板唱腔都很近似,可以说是由平板腔变化出来的。” 《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第273页皮簧腔系中说:“某些辅助性曲调,除南梆子为京剧特有外,其他如吹腔、四平调、拨子等,也是皮簧诸剧种所共用,只是名称及具体变化不同。” 其实[步步姣]、[玉姣枝]、[瓜子金]、[人参调]等腔调,都脱胎于[平板腔]。它远没有[平板腔]和[吹腔]的运用范围宽广,属专腔专用范畴,它只用于《盗红绡》中的红绡和《梅龙镇》中的李凤姐这种角色。它们的起腔,除[步步姣]外,都是用二黄一字的四板头过门起腔。 从词格的角度来看,这些腔调的唱词基本上是沿用皮簧腔系的七言或十言的对偶句式;而昆曲则是按曲牌连套音乐结构耒组词的,属长短句格式。 从板式来看,上述腔调与二黄一字和平板都是使用三眼板(即 4/4拍)。几乎每一句唱词都是在板上起腔,板上收腔。唯有[吹吹腔]是在中眼起腔、中眼收腔;而川剧昆腔的一字须也使用三眼板,但它的起腔和收腔却没有上述腔调那么有规律。 从曲体结构来看,川昆与昆曲一样,属曲牌体结构,如成套使用、则须尊循主曲与通套相协的组合原则和散、慢、中、快、散的节奏规律。而上面提到的腔调、则属板腔体结构。它是在一对上、下句腔调的基础上,运用转慢或加快的速度变化,拓宽或紧缩的节拍、节奏变化,加花或减音的旋律变化等方法衍变和发展唱腔。这些腔调都是在[平板]腔调的基础上衍变、派生出来的。 从唱腔腔调来看,[平板]是一个母系统,而[玉姣枝]、[瓜子金]、[人参调]、[步步姣]、[吹腔]等都是从这个母体分化出来的子系统。它们上句腔调的尾音落在商音上,唱腔旋律围绕商音运行。而下句腔调的尾音却在宫音上结束,唱腔腔调围绕徵音和宫音运行。全曲结束在宫音上,属宫调式。曲调情趣明亮、欢快。从西洋大小调调式体系的角度来看,属大调式。其中惟有[人参调]须单独一提,它的调式虽然没有变,但却因剧情和人物的需要,在唱词运行到第三、四、五句时,唱腔句幅进行了扩充,打破了上下句间的落音规律。曲调围绕羽音、徵音和角音运行,给人以转入小调的感觉,形成了鲜明的大小调式对比,造成新颖别致、异峰突起的艺术效果。这须是个别现象、却值得重视。因为在唱腔的发展和创新上,它是有借鉴意义的。 综上所诉,《杀惜》与《盗红绡》不能算作川昆剧目。不能因我国的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首批“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红火了,受重视了。就泾渭不分的往上靠。因为那样做、是不科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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