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地补偿被截留,村民索要无指望
我是一位攀枝花籍的彝族作家。2月5日,我特地从盐边赶往凉山州盐源县盐塘乡庄子村四组。一来因受亲戚的邀请,被委托向村乡领导索要遭截留的承包地征用补偿款;二来由于自己正酝酿创作一部以反映彝族的历史和现实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正想到相邻彝区去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收集创作素材。
到达事发地后,我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盐源县盐塘乡庄子村四组的村民沙扁嘎,于1994年携妻带子举家迁往攀枝花市同德地区居住。所有不便携带的家财及承包地和自留山,几番商讨和悔变后,最终用二千八百元钱的价格,以村规民约的方式,一次性了断,转让给了邻村的马体史家。
马体史家自此就在转让来的承包地和买来的自留山上安居乐业,履行了相应承包地和自留山的权利和义务。沙扁嘎家却于几年后,在攀枝花市府统一行动的遣送盲流中,逼迫返回了老家,在另一处买地居住生存。
2008年,在更换第二代《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时,马体史家按照当地村组和各级政府农业行政主管部门的要求,进一步办理了转让承包地的相关法律手续,从发包方合法取得了《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承包期限为1999年3月30日至2029年3月29日。
马体史和沙扁嘎两家,自转受让承包地和自留山17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到2010年12月份,马体史家的承包地和自留山,以一亩6000元的补偿价,被西钢公司征用,获得二十多万元的土地赔偿费后,沙家就有想谋得此款的举动,盐塘乡政府就以此征用地还有争议为由,指令村干部不能发放此款。结果,马体史家人被村干部带去签字画押,从西钢公司领取现款后,此款就让村乡领导截留了。马体史家多次向村干部索要无果,村干部反劝说这事可能要打官司了,要马体史家须请位识字懂法的亲戚来协调处理才行了,马体史家才求助于我。
我到实地查看和了解了情况后,感到事态的不容乐观。
庄子村一带的村民,在法制尚未健全的过去,在法律意识淡薄的情况下,普遍存在着私下买卖承包地的状况。当买卖的承包地尚未带来巨大收入时,村民们会对此不屑一顾;然一旦这些土地有了意外的巨额经济利益后,村民们便燥动不安了。卖地的有了悔意强要索回,买地的却是愤然和抗争,双方间的矛盾就此产生,冲突一触即发。眼下,盐塘乡庄子村四组的情况就更是如此了。
村民们看到十多年前就灭失了承包地经营权的沙家,却对如今拥有《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的马家,无理纠缠强要征地补偿费,庄子村四组有类似情况的村民们都注目观望着。普遍认为,十多年前就以村规民约的方式,自愿、主动放弃了土地的承包,丧失了对其土地的承包经营权,受让方又在几年前已完善了有关的法律手续,获得了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农业行政主管部门所颁发,受法律保护的《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如此,原承包方都还能借故获利的话,他们也要纷纷效法。于是,被征用土地的买卖双方都各摩拳擦掌,扬言以死相拚来获利。一个破坏盐塘乡庄子村地区和谐社会的可怕因素就此产生了。
更为严重的是,此事的发生,让庄子村四组谣言四起,村民胡乱猜想。有村民说,村支书借了十六万元钱给罗乡长,可能借给的是被截留的马家这笔征地补偿费------
为了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也为了把破坏和谐社会的不利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防患于未然;更为了消除人民对自己公仆的误解,树立乡镇干部在人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到盐塘乡后,我就通过多方渠道,想与村乡的有关领导衔接后,尽快妥善地处理掉此事。
在庄子村四组,我先给村支书打去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跟村支书见面更进一步了解情况后,商讨处理的方案。村支书说自己在县上,答应第二天回来见我。可这以后,村支书就关掉手机再已联系不上,被请去找村支书的他家人也一去不返。我只好赶往盐塘乡政府,却只有一位姓史的副书记在值班。史副书记告诉我,乡上的领导要过完春节后才来上班。
春节的七天长假过完后,我又赶到盐塘乡政府,可毫无人影。我又折回盐源县城,从信访局杨副局长处问来了盐塘乡张书记的手机号码。我立即给张书记打去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张书记回答我,有关土地的事是罗乡长在管,要我给罗乡长说一下。我从张书记处要来罗乡长的手机号码后,又即刻给罗乡长打去了电话。我刚把情况说明完,罗乡长的电话就中断了。等过了一阵后,我又连打了三次,三次都打通了,却无人接听。罗乡长不接电话的信息被马家人及别的一些村民得知后,又加重了他们对罗乡长的胡乱猜疑。我束手无策。一面派亲友继续在县上找村支书,一面待第二天一早上班后又到信访局,找到那位杨副局长,要他跟盐塘乡政府沟通一下。杨副局长给罗乡长打去了电话。罗乡长回话说,此款是因马家的征用地还有争议而被乡政府下令扣下的。扣下后村乡的各级组织又忙于搞换届选举,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事,只好等春节过后了。杨副局长也劝我只有等了。
翌日,亲戚找来了村支书。村支书也向我作了此款被扣留的原因和乡政府计划要协调处理的说明。我提出了照他们的计划尽快协调的要求,村支书着手召集村组干部和乡上的那位值班史副书记,通知了沙家和马家,第二天到村上协调。
第二天,我们双方按时赶到村支书家。史副书记和村组干部作了询问笔录后,进行了一番协调,却无果而散。临返前,史副书记告诉我们,双方要求的落差太大,他们无能协调了,得等过了正月十五后,乡上主要领导回乡上班了,才能协调处理了,叫我们耐心地等待着。
几天后,我又给罗乡长打去了一个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上班。罗乡长说他已上班了,但在县上办事。对马家被乡上截留的土地征用补偿费,罗乡长说到时他们会组织人协调,用不着我再三催办。看到尚未获一个可待的协调处理之日,自己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马家人焦虑不安,苦不堪言,陷入了巨大的精神折磨中。马家主妇还出现了寻死觅亡的不良迹象。我一面对其安慰,一面以短信的方式,给罗乡长发去一些见解,提出了我对征地补偿费被截留的看法和企望尽早妥善处理的要求,可罗乡长毫无反应。
我在盐源县境内滞留了十多天,好不容易等到乡镇干部过完正月十五。正月十六那天一早,我匆匆赶往盐塘乡政府,想罗乡长他们该是回乡上班了。上午赶到乡政府时,却是门窗紧闭,难觅一人踪影。我用当地的公用电话,给罗乡长打去了。这回,罗乡长的语气很是不悦了,他讥笑我听不懂他的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真的不明白罗乡长的意思,只是趁机抓紧时间在电话里,向罗乡长发表我对此事的看法:沙家利欲熏心,对马家被征用的承包地说还有争议是可理解的。可村组和上一级政府,就切不该认为该承包地有争议了。虽说当时限于村民的法律意识淡薄,没有履行相关的法律手续就以村规民约的方式,私下协议转让了承包地,但马家十多年来在这块转让地上居住和生存,履行了对这块土地该履行的权力和义务,沙家早已灭失了对这块承包地的经营权。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2008年后,马家与沙家在这块土地上就没有了任何联系,马家并非是从私人手里,而是从发包方——村民委员会,通过合法渠道承包来这块土地,获得了受法律保护的《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同一块土地,只能有一个承包经营权。马家依法获得了对这块土地的承包经营权,就说明原承包方沙家与发包方在该土地上的承包关系即行终止。如果沙家还保有对这块土地的承包经营权的话,那发包方就不会给马家发放《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了。发包方一旦经过审核、登记、注册了承包地,给承包方发放了《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后,发包方就有义务维护承包方的土地经营权,承包地被依法征用、占用的,承包方有权依法获得相应的补偿,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截留、拖欠、挪用。而盐塘乡政府对马家通过地方各级组织和政府农业主管部门的层层审查、把关,获得了法律凭证的承包地,断言说有争议而扣留征地补偿费,不是就说明了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农业行政主管部门颁发的《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无效么?如此一来,政府的行为不是自相矛盾了吗?我认为,政府应该把马家的承包地征用补偿费及时交予马家手里,沙家若认为马家侵犯了自己的合法权益,可以起诉于人民法院主张举证。
在电话里,罗乡长却嘲讽我对法律的理解不透,更对地方农村工作的外行。他说人家沙家的要求不是没有道理,为了和谐社会,作为他们政府,必须护着双方的权益。马家和沙家的这场征地补偿费纠纷,他们政府得按司法程序走,我若不服,可以状告他们政府。
我真想拜识一下这位难见一面的罗乡长,当面向他探讨、求教有关法律知识和农村工作政策,便冒昧地寻问他们乡政府准备何时组织协调此事。罗乡长说,他作不了主,是张书记说了算,要我给张书记衔接。我给张书记打去了电话,张书记问明了情况后,要我叫村支书给他打个电话,我立即给村支书打去了电话。过后,我和马家人就等着村组和乡政府的通知------
我来盐源县已有十多天,可委托之事至今毫无进展。马家人看到我这样一个识文断字的人,都如此徒劳无功地奔波在维权之路上,他们就更不敢奢望自己能为自己维权了。于是,陷入了绝望中,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和生存的勇气。故此,我特通过网络媒体,投诉于中共盐源县委、县人民政府,切盼能引起有关领导的重视,尽早解除对马家征地补偿费的截留,依法、合理地了结此事。
杨林文
2011年2月21日于盐源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