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幸福

近似无限透明的蓝 · 发表于 2005-9-10 16:12

象往常一样，下了班我搭主任的车子回家，很近，单位到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所以不一会就到了家门口，跟驾驶员跟主任说了再见后就下了车。下车的地方就是我以前工作的银行门口，也就是我家楼下。转过弯快到门房时，突然被一只手拉住，把我塞进了车快速驶向了公路，我惊讶得连叫喊都忘了，等静下来看清楚开车的人时，不知为何眼泪莫名地掉了下来，也许是恐惧让我流泪吧。这个对我来说已经从记忆抹去的男人竟然又出现在我眼前，“乖，宝贝不哭，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只想弄清楚一些事。”本来照我的性格，肯定叫嚷着要下车然后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任他往前开着。是不是我心深处依然保留着他的位置？还是好奇他究竟想弄明白什么事？车子停在了“雨之林”，一个十年前我们常去的咖啡店门口。 “喝什么？老样子？” “来壶水果茶吧，我已经很多年不喝咖啡了。” 在服务生端茶过来之后，我装作喝茶打量着面前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岁月让他成熟了，帅气的脸因成熟而更有男人味。三十多度的热天仍衬衣领带，我习惯性地摇摇头， “宝贝” “停，请别再喊我宝贝！” “好吧，虽然你是我永远的宝贝。佳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为什么要搬家？搬到这么偏僻的郊区？为什么会这么瘦？你以前的脸是圆圆的……”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没回答他，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三年前回来的。当我在英国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我就想这辈子我再不会回来了。可是时间越久思念越深，虽然我知道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想回来，回到这个有你的城市，父母年纪也大了，我该回来尽尽孝心。” “我已经好几天在你家楼下，看着你出去上班，下班，依然是那个爱穿牛仔裤的你，唯一不同的是头发不再是以前的短发。是不是阿斌对你不好，怎么这么瘦呢？”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住址？”心里暗暗得意自己转移话题的本事。 “上个月我在新天地一个酒吧遇到忠了，其实要找你很容易，怕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我没这么做。遇到忠之后想见见你的心迫切起来，所以……” “佳妮，我想问一件事，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我的心慌了起来，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是不是可恶的弟弟把事情告诉他了。 “我是不是有个儿子？” “哈哈，沈先生，真好笑，你有没有儿子怎么问我？对不起，我要回家了，家里人要急的。”说完我慌张地逃了出去，叫了辆出租回到了家。借口吃过饭我躲到了卧室，心怦怦跳着，难以平静。记忆回到了十年前，那时我还没毕业，沈已是公认的我的男友，连双方父母都赞同我们的事，女同学们一直都用羡慕的眼光看我，因为他又帅气又聪明，每个星期六他都会从东南角的大学到西北的我的学校来接我，不是到我家就是去他家。他的妈妈更是疼爱我，平时穿的毛衣都是他妈妈织的，沈甚至玩笑说他妈妈有了媳妇丢了儿子。那段快乐的日子延续到他大学毕业准备出国留学就结束了。还记得那天，他第一次跟我说起他想出国，我真的懵了，因为以前他从没提起过，他说想让我跟他一起出去，因为他受不了没我在身边的日子。只记得当时哭了，快速冲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开门，只知道哭……那时正是出国热，所有人认为出国才是最好的出路。而我从没想过离开家，离开父母，对于未知的外国我是无法想象的。第二天当我打开门走到客厅，发现他焦虑地坐在沙发上， “你可以为我放弃出国么” “佳妮，别幼稚，我想走出国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出国留学是为了以后我们过得更幸福。” “在国内你就无法让我幸福？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分手吧！” “妹妹，不许乱说话，明明的话也对，我们又不是供不起你出国费用。”对准女婿越看越喜欢的老妈叫了起来。 “老妈……” “佳妮，你怎么可以说出分手的话，我这么爱你。” 在争执中，沈默默地办理着我们的出国手续，双方父母都做着我的思想工作。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我是那么地任性，就好象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一倔到底了。在他临走前一星期的那个星期天，（那时他根本不知道我已决定放他一个人走。）我叫嚷着要他背我，沈宠爱地摸摸我的短发，无奈地蹲了下来，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我流泪了， “明明，你会爱上别的女孩么？你会忘了我么？” “和和，小笨瓜，你一直在我身边，哪有机会爱上别人哦。” 在背上想象着他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小酒窝的样子，泪流得更厉害了。可能感觉到不对劲，把我放了下来。 “宝贝，怎么啦？不许哭”边说着边用他温暖的嘴唇吻掉我的泪水。 “小笨瓜，以后出去了可不能老是哭哦，要学会坚强。” “恩，今晚不许回家了，陪我聊天到天明……” 离出国还剩三天的时候，我逃跑了，留了一封信给沈，乘火车来到了美丽的西子湖畔，可以想象他们的着急，可是我真的对出国的生活学习没信心，舍不得离开父母，更了解爱情经不起时间距离的考验，尤其等以后沈遇到别的女孩向我提出分手，不如我潇洒点先提出，这象我一贯的风格，是不？！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沈已经出国了，父母向我描述了他出去前的魂不守舍，天天在我家守着，希望我突然回来。心很痛，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其实我根本可以随他而去，父母还年轻，五十都不到，用不着我担心。摇摇头，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希望他在那边过得好，完成他的梦想。我又回到了学校，继续着我的学业，少了他的我多了发呆，变得沉静，可能他在气我吧，走时没留一封信，走后也没打电话过来。直到两个月后，突然发现自己老是头晕恶心，告诉老妈之后，有经验的老妈问了我一些事，告诉我说可能怀孕了。我吓傻了，又一次懵了，我该怎么办？父母商量之后说让我放弃这孩子，因为我还是学生，况且沈现在不在国内。那时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跪在父母面前，说要留下这孩子，虽然我自己还是个孩子。老妈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说傻孩子，虽然我们养得起这孩子，可是以后你自己咋办啊？父母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无奈之下让我休学一年，跟老师说我血指标不正常，要休息，因为我乙肝表面抗原阳性，所以老师很轻易地相信了父母的话，并嘱咐我好好休息。在我的以死相逼下，父母答应我不让沈家知道。为了我，把家搬到了偏僻的郊区。看着肚子一天天庞大，想知道肚里宝贝长啥样的心越来越迫切。老妈为了我提前办了退休，在她的惊心照料下，我的体重以吓人的速度疯长。终于在痛了一天两夜后，一个漂亮宝贝诞生了，看到他的一刹那，为生他而经历的那种剧痛都觉得值得了。虽然只有六斤半，那小子却因为头大而显得胖胖的，无意识地一睁眼就是大大的双眼皮，白白的皮肤，可爱死了，连平时稳重的老爸都忍不住老是抱起来亲他，然后被老妈责怪，说小孩不能亲的，和和，也许是家里太久时间没小孩了，看着父母因宝贝的来临而开心，眼角湿湿的。于是老妈开始了忙碌的带小孩生活，宝贝取名嘉伦，跟我一样姓，照理说宝贝没有户口，不知道老爸拜托谁，让宝贝有了自己的户口，只是他的户口独立一本，在我家另一套房子。写到这里，忘了介绍下我现在的老公斌，他是跟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长得很斯文英俊，戴付眼镜，其实度数不深，只有一百五十度，所以我时常嘲笑他假斯文。一直默默地做我的守护神，在我看来就象个哥哥般，我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在我快感觉过不下去时，都是他陪在我身边，直到有一天，他开玩笑的说，是不是该给宝贝找个爸爸？你看我怎么样？我故意把他从头看到脚， “老大，你怎么看都不象个老爸耶。” “郁闷，看看你自己，有老妈样子吗？” “喂，说真的，怎么你换来换去到现在都没个固定的女友，该结婚了，别到最后变老光棍哦。” 斌气急败坏地大叫“象我这么好条件会找不到老婆？我是宁缺勿滥！妹妹，说真话，考虑考虑嫁我？” “唉，都怪你啦，随我爸妈叫我妹妹，让我怎么考虑哥哥呢？”我嘿嘿笑着，心里明白他是真心说这些话的，凭女人的直觉吧，可是我现在接受不了别人，更何况还有宝贝。" 在宝贝五个月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一年后毕了业。通过关系分到了离家很近的银行，开始了我的上班生涯。宝贝也一天天长大，小家伙越长越不象我，象极了他爸爸，因为有宝贝的陪伴，渐渐把沈藏到了内心深处。或许人性本贱，你越理会别人的眼光，别人越会说你，当我们全家都坦荡着宝贝的身份时，反而无人说了，也或许只是背后奇怪着。我接受斌是宝贝学会说话后的事。宝贝特聪明，十一个月会说话，十一个月会走路，老妈直到现在还在念叨着宝贝的聪明是被我这个懒妈逼出来的，因为在宝贝十个月时，那时还用奶瓶，我把装满牛奶的瓶放在宝贝眼前，非让他说“奶、奶”不说就不让喝，宝贝一边哭着一边跟我学说话，后来被老妈骂了一顿，说我象妈的样子吗？嘿嘿，我可是超时尚的妈妈呢。还有就是宝贝的晚上方便的事，在我训练之下，他从二岁开始就自己从小床下拖出个小桶（给他装尿用），完了之后再塞进小床下，不过还有个缺点是，每次他都会拍醒我，说他要小便了，这坏习惯延续到现在。我是不是很厉害哦，训练出这样聪明的小子。想想也是哦，这么聪明的老妈再怎么也生不出笨儿子滴。（偷笑中）三岁时，宝贝在看电视突然说了一句“妈妈，我爸爸呢？” 我楞了半天，没说话，心里开始想是不是该找个爸爸给他。加上斌的不断追求，和他父母的认同，我们举行了婚礼。或许是我的幸运吧，斌的父母特喜欢宝贝，把他当亲孙子看待，也同意我们不再生自己的孩子，因为我怕宝贝受到伤害。有时真的很感激斌的父母，有几个父母能同意自己的独生子不生育后代？从此宝贝有了爸爸奶奶爷爷。老妈生重病后，带孩子的任务交给了斌的妈妈。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真的是疼到心里，有时真怕他爷爷奶奶宠坏他，加上我父母的爱，小家伙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斌的关系也日渐亲密，为防止他养成不良习惯，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做恶人了，反正宝贝说了，这家我最凶，冤枉死我…… 现在沈知道了宝贝的存在，该不该让他见一面呢？一夜思虑后，决定让沈见宝贝，但沈的身份必须是个永远的秘密。坐在办公室里，拨打着以前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还好，他家没搬，从沈妈妈那要到了沈的电话，从电话里听出了沈的兴奋，他答应以叔叔的身份见。还没到下班时间，沈就来到了我的办公室，给他泡了杯茶，沈的问题就接踵而来，唉，人性真的难改啊。我问他结婚没有，沈摇了摇头，说知道我结婚后谈过几个，但没有一个走到最后。沉默，不断地沉默…… “佳妮，如果当初你跟我一起出去了多好，这时我们三个多幸福？” “不要说了！”我低下头，我不想在办公室流泪，一切都晚了，回不到从前了，虽然我承认我依然对他有感觉，他毕竟是我曾经的最爱。下班后驱车来到了学校门口，我已打电话给他爷爷别来接他了，告诉他我带宝贝出去。看着缩小版的宝贝，沈的眼睛湿润了。 “谢谢你！佳妮，谢谢你保留了他！把他养得这么好。” 坐在饭店里，宝贝好奇地看着他，很乖地叫了声叔叔。也许是血缘关系，两父子一会就熟悉亲近起来，只是我的心为何那么痛呢？是我拆散了两父子啊。临分手，宝贝还依依不舍地挥手叫沈以后还陪他玩，把宝贝送到他爷爷家后，沈在送我回家的路上，问我爱斌么？我无言，因为我无法理直气壮地说爱，因为我明白我对斌的感觉根本不是爱，可是我跟沈也回不到从前了，即使有爱，也回不去了。在我回身走向门房时，沈一把拉住了我，紧紧抱住我，低声问我，他还有机会吗？说他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请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前我请求你别出去，为我留下来，你为什么不同意？现在，你说你还能有什么机会？” 挣扎出他的怀抱，我回头就走，却在看见斌后停下了脚步。 “斌，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斌轻轻抱了下我，向沈走过去，挥拳就打，沈没还手，说是他欠我的。我冲过去把斌拉上了楼。默默坐在沙发上，我们都不语，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最后斌先开了口， “妹妹，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他，你自己选择吧，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今夜我睡书房，我们都冷静下。” 说完就进了书房，我一个人躺在六尺的大床，一夜无眠，早上起来时，斌已经走了，桌上是买好的早餐，上面压了张纸，嘱咐我记得吃早饭，不然胃又要疼了。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想起了平时的点点滴滴，因为我的不擅家务，斌从一个公子哥变成一个烧得一手好菜的好男人，因为我的赖床，斌每个休息天没睡过懒觉，怕我们母子俩饿肚子，早早爬起来出去买点心，然后大叫着“宝贝们起来吃早饭啦。”因为我爱喝鸡汤，不吃鸡肉的他每个星期都会熬汤给我喝，而自己从不吃。这样的男人失去了我上哪找？或许沈也是个好老公好爸爸，但是那已经过去，该珍惜的是身边的人。想明白之后心情豁然开朗，边喝豆浆边给斌发了条短信：“你是我永远的老公！”给沈的短信是：“做回朋友，如果可以的话！” 吃完早饭我心情愉快地走向车站，我知道以后的生活依然会幸福！一定会幸福!因为有斌！有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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