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清明节到来的前三天,西昌人都不兴给故人上坟。我家的先祖都在成都,因工作不好安排,就没打算去爷爷婆婆坟上拜祭,所以,原打算在4号晚上遥寄一下老人的。听有这麽个讲究,我也“入乡随俗”,只好今晚以回忆的形式祭拜他们了。
我的爷爷婆婆是我妈妈的父母,实际上也就是我的外公和外婆,我小时候生长在他们身边,一直得到百般疼爱呵护。爷爷婆婆都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原先从小生活在乡下的爷爷很封建守旧,婆婆从城头嫁到乡下爷爷家后,硬是把他逐步“改造”成跟婆婆一样容易接受新生事物,通情达理的尊长。他们说:“不管是我儿子的还是女儿的娃娃,都是我们的宝贝,不分家孙外孙,都是一样亲。”因此,我们兄弟姊妹之间对内也不分姑表姨表,统统按大小排行。后来我住在成都东街的奶奶过世了,妈妈和我们姐妹才随支援“三线建设”时期就到西昌的爸爸离开成都。后来,我三姨也带着儿子与支援渡口(今:攀枝花)“三线建设”的三姨爹团聚。爷爷婆婆那里就只剩大舅、小舅和四姨、小姨四家人了。
婆婆天生爱洁净,居家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出门买小菜都要梳理好发髻,换干净衣服,拍打掉布鞋上的尘土。我们姊妹们寒暑假回成都看望爷爷婆婆,他们激动得比我们小孩子过年还切。后来参加工作,回家看望爷爷婆婆的时间就渐渐少点了,不像读书时的一年两次了。
婆婆故去是在92年冬月间,享年虚岁70。我和爸爸、小妹在她老人家过世后第二天才从西昌赶回成都。婆婆的灵柩停放在她生前的那间小屋子里,相貌很安详,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我哭着问:“是哪个给婆婆梳的头?我谢谢她了。”五婆婆(婆婆的妯娌、五爷的老伴)说 :“是你婆婆自己梳好的,她怕死后头发乱,影响后辈人闹不团结。” 我知道婆婆并不封建迷信,是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孙看到她故后发丝紊乱衣衫不整的邋遢相啊。我真遗憾,之前,我们没听说婆婆大病不起,也悔恨没在那年冬天到来前,接婆婆到西昌来治病养生啊。
九年后的冬月,爷爷他老人家也离开我们了。那天才早上6点,爸爸接到四姨幽怨的电话:“老爸死了!”惊闻爷爷过世的噩耗,我嚎啕大哭,一再抱怨爸爸,没早一天到成都与爷爷见上最后一面。
爷爷生病,一直是我们揪心的事。四姨此前打过电话,要我们做好准备,尽快赶往成都。可是,由于妈妈身体也欠佳,而且离开成都到西昌已30年,早已习惯西昌的气候。与舅舅通话得知成都那几天特冷,爷爷的状况也还可以...... 等我们回到成都,到殡仪馆见到爷爷的遗体。我抱着女儿哭喊着:“爷爷,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你一直想见的小曾孙女,你最喜欢吃的西昌奶酪也给你买来了。”
在爷爷的坟前拜台上,我摆满了早就给他买好的“西昌奶酪”,可是,这些糖爷爷再也享用不到了,这又成为我此生难恕的最大遗憾!我真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先回成都?!
亲爱的爷爷婆婆,但愿我们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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